逸塵有些詫異道，“這是為何？”

    “若離了玉昆山，沒了你，我修行有何意義?！鄙n懷看著自己的方才接下光球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逸塵轉(zhuǎn)過身，輕聲道，“成仙，是多少生靈畢生所求。日后，莫要再說胡話了?！?/br>
    “你認(rèn)為我在說胡話？”蒼懷望著逸塵的背影，焦急道，“既然成仙這么好，誰想去誰去！而我，只在乎能不能守在你身旁，其余的，與我何干？”

    “這話，若日后飛升成仙，可不要再提?！币輭m頓了頓，苦笑一聲道，“這，可是犯天庭忌諱的?！?/br>
    “管他作甚，”蒼懷向前一步，抓住逸塵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我對你的心意，坦坦蕩蕩。我說這些，也不求你的回應(yīng)。能守在你身邊，我已算占盡便宜。就算天罰，我也認(rèn)?！?/br>
    “蒼懷，多謝你對我的情誼，只是這情，我怕是應(yīng)不了了?！币輭m將蒼懷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輕輕拿下。

    蒼懷握緊雙拳，手指關(guān)節(jié)被攥的發(fā)白。蒼懷苦笑一聲，低聲道，“雖沒指望你能應(yīng)，但，還是想知道。你究竟，為何應(yīng)不了，是不能應(yīng)，還是不想應(yīng)？”

    “蒼懷，”逸塵輕聲道，“你要知道，我并非你命定之人。若非要說，我對于你，可能只是劫數(shù)。這劫數(shù)使得你心性動(dòng)搖，誤以為是所謂情字罷了?！?/br>
    “胡說，當(dāng)年你救起我，留我在身側(cè)百年，這情分怎可稱為劫數(shù)？”蒼懷將逸塵身子板正，使其看著自己。

    逸塵別過頭，躲開蒼懷的目光，“一切自有天數(shù)，你仙緣深厚，方得我救助，將你引入正道。我生于玉昆，守在玉昆，同玉昆共生，也是天數(shù)。”

    蒼懷不依不饒道，“什么天數(shù)不天數(shù)的？我聽不懂，別跟我講這些玄乎的。我對你，到底是劫數(shù)還是情分，我心中怎會(huì)沒數(shù)？莫非，你懷疑我對你的心意虛實(shí)？”

    逸塵終于看著蒼懷道，雖眼帶笑意，其中卻有一絲苦楚，“蒼懷，你對我的心意，我從未懷疑。只是這緣起緣落，自有定數(shù)。你我緣起玉昆，注定緣滅于此。明知不可及之事，如何教人滿心歡喜地期待？”逸塵的苦笑，如一把旋轉(zhuǎn)的尖刀，用力刺進(jìn)蒼懷胸口。

    “逸塵！”蒼懷重聲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緣滅？什么不可及之事？”見逸塵低頭不做聲，蒼懷將其扯進(jìn)懷中用力圈緊，“你不說，我便不問，我不過問，不代表我看不出。方才看到你眼神亮了一下，哪怕只有一下，也讓我覺得，我這六百年的心意，全都得到了答復(fù)。如果你非說這情分是劫數(shù)，我不同你爭，這劫數(shù)，我歷得痛痛快快，心甘情愿，永生不悔?！币輭m在蒼懷懷中，顯得格外單薄。

    逸塵垂著雙臂，一動(dòng)不動(dòng)，許久才低聲道，“若你我明日便緣散，這緣分只存續(xù)一日呢？”

    蒼懷道，“這緣分從你我初見之時(shí)便起了，即使明日散，也已存續(xù)六百余年?！?/br>
    蒼懷感覺到，逸塵在自己懷中嘆了一口氣，便將其抱緊，柔聲道，“活在今日，何憂明日？無論明日發(fā)生何事，我皆與你同擔(dān)?！?/br>
    逸塵的手慢慢環(huán)住蒼懷，仍是一聲輕嘆，沒有說話。

    有時(shí)，窗戶紙一旦捅破，反倒叫人不知所措。彎月西升，蒼懷獨(dú)自待在洞天的涼亭中，內(nèi)心進(jìn)行著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