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寵_分節(jié)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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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然思索片刻,囑咐逐月幫她送了封信過去。 大哥不計較是大哥的氣度,她卻不能當做未曾發(fā)生過,這件事原本就是因她而起,于情于理都該道上一歉,眼下回洛府不合適,只能先以書信表示,日后見面再補上歉禮。 逐月回來時帶了大哥的回信,只四個字:安好,勿憂。 洛長然定定看著那四個字入了神,當初皇上下賜婚圣旨前,對于陸府與洛府結(jié)親之事,大哥是除了阿娘之外唯一出聲反對過的人,成親時也是他一路相伴,將自己送到陸府,不管是洛長平還是自己,他對所有meimei都一視同仁,愛護有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哥哥,可惜上一世自己被仇恨沖昏頭腦,對侯府人都沒什么好臉色,更不會感受到他的心意?,F(xiàn)在方覺得自己狹隘,小心將信收好,吩咐逐月準備熱水沐浴。 “姑娘,這大白天的,你沐浴做什么?”逐月奇怪問她。 “不是我,”洛長然掃了眼自被放出來便頹在樹根底下的某人。 逐月了然的點頭,快步去了。 半個時辰后,熱水備好,可是問題來了。 沒人敢服侍陸陌寒,所以他沒有丫鬟,那……誰伺候他沐?。?/br> ☆、第13章 沐浴 主仆二人對著熱氣騰騰的木桶犯了愁。 當然最愁的是逐月,尤其是看到自家姑娘投過來的目光時,嚇得連連擺手,幾乎帶了哭腔,“我怕,姑娘行行好,放過我吧?!?/br> 洛長然嘆氣,她也不放心逐月去伺候,萬一惹惱了那位大爺,自己以后連丫鬟也沒了。 沒辦法,只好讓她去問陸明成怎么弄,她就不相信陸陌寒以前沒洗過。 逐月如同得了特赦令,麻溜的跑了去,一炷香后帶回來四個壯士,還有忙的抽不開身的陸明成一句話。 “盡力而為,若實在不行,待我忙完再說?!?/br> 洛長然望著那四個壯士,默默捏了把汗,如此重量級的配備還叫盡力而為,陸陌寒的力量得有多強大! 很快她便見識到了,那四個壯士都是征戰(zhàn)沙場多年的猛將,卻楞是連他的身都近不了,陸陌寒看著身形消瘦力道卻是大得出奇,輕輕松松便能將他們甩出去,一番折騰之后,院子里塵土飛揚,亂七八糟,洛長然無奈放棄,讓逐月送四位灰撲撲的壯士出了門。 以少勝多的勇士陸陌寒站在樹下,一臉無辜的樣子,洛長然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他磨蹭了片刻,低頭上前。 洛長然伸手摘去他頭上的樹葉,安撫道:“我只是想讓你洗洗,你不愿意別人近身,那你自己來可好?” 陸陌寒眨著眼睛看她,不吭聲。 見沒反應(yīng),洛長然不確定他是否聽懂,只好指指木桶,指指他身上衣服,猶豫了一瞬,紅著臉想去幫他脫掉外袍,卻不料他死死抓著衣襟,驚惶的看她,那眼神……如同被惡霸欺負的黃花閨女,洛長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關(guān)門出去了。 逐月捧著新做好的衣物等在門外,憂心忡忡的問她,“姑娘,這衣袍……待會誰送進去?” 洛長然懵了,“為何沒放在里面?” 逐月一臉委屈,“是你說怕三公子不會穿,讓我交給前來伺候之人的?!?/br> 洛長然,“……” 半個時辰過去了,里面不見任何動靜,洛長然叫了兩聲,也沒見反應(yīng),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陸明成忙完過來了。 主仆二人同時松了口氣,趕緊將衣物遞給他。 陸明成也未多看,推門進去,不多時,里面?zhèn)鞒雎犃钸燕サ穆曇簦g夾著嘩嘩水聲還有陸明成的幾聲冷喝,再出來時,他的臉色明顯有些古怪,眼里噙了笑意,面上如以往般緊繃著,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姑娘……有心了,”然后大踏步走了。 洛長然一臉迷茫,不見陸陌寒出來,只好自個進去了。 屋子里水汽還未散,霧氣騰騰的猶如仙境,而白霧繚繞的仙境中,一個橙亮橙亮的身影尤其扎眼。 他站在木桶旁邊,神色似有些局促,墨發(fā)松散的披在腦后,許是衣袍的緣故,平日里看著陰冷的眼神變得格外柔和,面容清奇俊秀,雙眉斜飛入鬢,透出幾分英氣。 洛長然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那身衣著,橙色直襟長袍,腰束淺灰色暗紋腰帶,頸項位置露出一點白色中衣,袖口邊緣與腰帶同色,下擺點綴著幾圈云紋,樣式簡單大方,明亮的顏色襯的陸陌寒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洛長然自認為還不錯,拉著他坐在梳妝鏡前,慢慢幫他擦起頭發(fā)來。 許是不常梳理,他的頭發(fā)并不柔順,尤其發(fā)尾打了不少結(jié),洛長然左手有傷,只能耐心的用一只手一點點解開,擦干之后讓逐月進來幫忙束好發(fā),帶上玉冠,端詳了一陣這才覺得滿意。 陸陌寒全程一言不發(fā),乖乖坐著任由她折騰,被扯得疼了也只是抽抽嘴角,直到洛長然朝他伸出手,才像是回過神來。 試探著將手放入她掌心,立即便被輕輕握住,柔軟的肌膚包裹著他的五指,令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膚刮傷了她。 被她牽著走了出去,站在明亮日光之下,猶不適應(yīng),手心微微出了汗。 洛長然自豪的問逐月,“如何?” “還……好,”逐月小心回答,三公子的這身打扮確實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梳洗之后的面容,與將軍完全不相上下,甚至比他還要白凈些,身形欣長,錦衣玉袍,可謂脫胎換骨,只是……那顏色過于乍眼,加上三公子氣質(zhì)本就陰沉,所以總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當然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只要自家姑娘滿意就好。 洛長然是相當?shù)臐M意,不止是這身衣裳,還有陸陌寒的改變。 他現(xiàn)在很是聽話,洛長然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未發(fā)過一次脾氣,偶爾不耐煩也只是稍微浮躁些,再也不會一氣之下就砸東西了。 幾日下來,他已經(jīng)勉強能自己夾菜了,雖然很慢,但相較之前可謂進步非凡,而且坐姿行姿也越來越好,昂首挺胸已不是問題。 洛長然欣慰的同時也在不經(jīng)意間找到了徹底管制他的法子,那就是……眼淚!她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有掉淚的傾向,他立馬變得比小白兔還乖。如獲至寶的洛長然高興地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此后得寸進尺,只要他不聽話,便嚶嚶嚶的假哭,百試百靈。 中秋夜將至,陸府每年都會在這一日合家團聚共賞圓月,按理是應(yīng)該在老宅設(shè)宴,但因為當家人陸明成搬了過來,意味著現(xiàn)在的新宅才是陸府,所以家宴也毫無疑問的要設(shè)在這里。 好在陸府人并不多,準備起來也不費事,只是府里丫鬟少,洛長然便讓逐月去幫忙。 逐月巴不得呢,得了吩咐立馬便跑了,這幾日三公子幾乎除了睡覺時間一直在這里,雖然看著平靜,可那眼神除了看姑娘時柔和,看其他人和物都凌厲的如利刃般,叫人心驚膽戰(zhàn)。 她一走,洛長然便拉了陸陌寒去府后的小山丘,上次去牢里看他時無意間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朵沒見過的小花,樣子很好看,當時忙著躲齊進沒顧上采,今日左右無事,打算去摘回來描個花樣繡成荷包。 山丘上少有人來,空空蕩蕩只有鳥兒的叫聲,洛長然心情很好的走在前面,不時拔幾朵野花拿在手上,很快便是滿滿的一大捧了。 陸陌寒一聲不吭跟在她身后,他今日穿的是玄色勁裝,越發(fā)顯得長身玉立英氣逼人,洛長然都有些不敢直視他,找到要描樣的那朵花后,看時辰還早,兩人找了塊石頭坐下準備歇一歇。 洛長然轉(zhuǎn)頭想說些什么,驚訝的發(fā)現(xiàn)陸陌寒在笨拙的綁花草,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不禁來了興致,好奇的盯著他。 他手指細長,骨節(jié)異常分明,手背上縱橫交錯著數(shù)道疤痕,有的已經(jīng)很淺,有的才剛剛結(jié)痂,顯然是上次被關(guān)時留下的。 洛長然心里莫名抽了下,像是被一雙小手輕輕扯住了,緊接著便有絲絲縷縷的酸意涌上來,想到他丟失時才三歲多,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傳言陸明成找到他時他與野獸為伍,那他當時那么小如何活下來的?人人都說他兇殘惡毒,有誰關(guān)心過他在山中每日面臨的是何等艱難的生存考驗? 洛長然越想越覺得難受,眼前起了一層水汽,朦朧目光中,看到陸陌寒竟然編了一個花環(huán),雖然很丑,但依稀能認得出來。 他眼神忐忑,遲疑的伸手,將花環(huán)戴在洛長然頭上,然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她。 以前在夷山時,他有一次跑到了山腳下,無意中看到一對青年手牽著手,頭上就是戴的那個東西,他覺得好看,不由自主走過去,可那對青年看到他卻嚇得尖叫著逃跑,花環(huán)掉在了地上,他高興的撿了回去。 后來直到花環(huán)變成了一堆枯草,他也不舍得扔掉,再后來就被陸明成抓走了。 洛長然摸了摸頭上的花環(huán),忍不住笑了出來,眼淚同時從眼角溢出,順著腮邊滑落。 陸陌寒垂下眼,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無所適從的樣子,不敢再看她。 洛長然拉住他的手,輕柔的捏了捏他掌心,笑道:“我沒有生氣,我很高興?!?/br> 陸陌寒眸中閃過迷茫,轉(zhuǎn)眼被她笑容清退,透出微微亮光來。 兩人直到酉時才從山上下來,經(jīng)過前廳回小院時,不經(jīng)意聽到里面?zhèn)鞒稣f話聲,其中一個柔柔的帶著幾分媚氣,很是熟悉。 洛長然沒有聽壁腳的喜好,也不關(guān)心是誰來訪,正欲離開,卻被驀地拔高的音調(diào)阻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