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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_分節(jié)閱讀_54

    狗咬狗,黑吃黑,兩大毒梟在深山里火拼,穆昆此行沒帶很多人,一番激烈的槍戰(zhàn)之后,身邊手下幾乎死了干凈,就剩下一個謝嵐山。

    逃跑過程中,穆昆的膝蓋受了傷,幾乎全靠謝嵐山架著他走。周圍還有幾十個毒販在搜索他們的蹤跡,林間的槍聲此起彼伏。

    “你行動方便,可以自己走?!蹦吕フf這話時,伸手摸了摸藏懷里的手槍,如果謝嵐山起身拋下他,他會毫不猶豫在他背后來上一槍。

    然而謝嵐山根本沒想過。此番化妝偵查的目的不是為了暗殺穆昆,而是為了獲取情報,摧毀整個武裝販毒集團,他知道穆昆死了,接班的大有人在,自己好容易建立起來這點信任基礎(chǔ)也會隨之湮滅。所以,他根本沒想過把穆昆留在這里等死。

    關(guān)諾欽的三個手下找了過來,一個拿著手槍,兩個端著仿AK47。謝嵐山將行動不便的穆昆藏在荒草叢中,自己埋伏在另一邊,摸出一把常帶身邊的短刀,屏息等待戰(zhàn)斗。

    三個毒販越來越近,其中一個就快來到謝嵐山的身前,他用腳踢開草叢,疑心有人藏在后頭。趁毒販背身召喚同伴的一瞬間,謝嵐山抓緊機會,迅速從他身后攻擊,一刀就抹了對方的脖子。

    另兩個毒販抬手就開槍,謝嵐山拿身前的尸體被當(dāng)人rou盾牌,握著尸體還沒來得及扔掉的手槍,成功干掉了又一個毒販。

    干掉兩個還有一個,手槍膛里的子彈很快打空,謝嵐山靈活地左沖右突,在泥洼里、在樹木后閃避。等到對方的子彈也空了,還沒來得及換彈夾,他便赤手空拳地?fù)渖先?,跟對方血腥rou搏。糾纏間,他拿腦門猛力去撞對方的臉,毒販鼻血噴濺,撞落的一顆熏黃的門齒飛濺在他的臉上。兩個人在地上翻滾,你起我伏,毒販翻身騎在謝嵐山的身上,拿槍身卡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咽喉遭到兇狠碾壓,謝嵐山艱難掙扎。

    “砰”一聲響,像酒瓶爆裂的聲音。

    一溜帶著腦漿的鮮血噴射了謝嵐山滿臉,他身上這個毒販被爆頭了。隨著毒販倒下,謝嵐山看見穆昆左手拿槍,煞臉站在他的面前。

    “媽的!敢動老子的人!”穆昆爆了句粗口,晃了兩下,又倒下去。

    他撲出來解決那個毒販的時候,完全沒注意腳邊盤著一條眼鏡蛇,眼下危機解除,穆昆才從意識到自己被蛇咬了。

    草叢里還有動靜,粗聽窸窣有聲,細(xì)看便是一條眼鏡蛇,昂頭鼓腮,猶做出一副要攻擊的姿態(tài)。

    謝嵐山利索一揮手中短刀,就將蛇頭斬了下來。然后他迅速將穆昆放倒,嘴唇貼上對方腿肚子上的兩顆壓印,一口一口替穆昆把傷口里的毒液吮出來。

    “為什么不扔下我,自己走呢?”感受著溫?zé)岬目谇话鼈?,穆昆喘息著問?/br>
    “你是我老大?!蓖鲁鲎炖镆豢诤任兜耐倌?,謝嵐山言簡意賅,低頭解了自己的鞋帶,替他緊扎住傷口上方,減緩血液循環(huán)。

    “可金牙說你是馬爺,他們都說你是馬爺。”

    “我要是馬爺,”謝嵐山應(yīng)對得很沉著,他抬頭看了穆昆一眼,平靜地說,“你早死了?!?/br>
    穆昆努了努嘴,這話頗有幾分道理。

    沒有清水可以漱口。樹林的洼地上有積水,水面漂著一點不知什么動物的糞便,臟是臟了點,但至少比滿嘴毒液強。謝嵐山用手舀起一捧濁水,潦草漱了一下。

    “你盡量保持靜止,這樣可以減緩毒液擴散,但最好還是盡快送你去醫(yī)院?!睂⒛吕シ銎饋?,扛在肩上,他說,“我一定帶你走出去?!?/br>
    穆昆高大強壯,謝嵐山扛著這個男人,一步一拐地走著。

    跟毒販扭打的時候他的腳踝磕在了石頭上,當(dāng)即青了一塊。眼下每走一步,腳踝都脹痛到極點。但謝嵐山完全顧不上。驚心動魄一整天,他此刻想的卻是回去以后怎么跟領(lǐng)導(dǎo)打報告。他殺了兩個人,雖然都是窮兇極惡的毒販,但報告總是要寫的。

    走了幾十分鐘路,穆昆說要撒尿,謝嵐山就一手摟著穆昆的肩膀,一手扶著他那根家伙,替他排尿。

    尿液滋滋澆在地上,晚風(fēng)沙沙摩挲樹林。

    排完尿后,穆昆又提新的要求,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要歇一會兒。

    可能是毒液已經(jīng)開始擴散,穆昆歪躺在一邊,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平日里的那份英武俊朗折損不少。他不住發(fā)抖,看著有些畏冷,謝嵐山便脫下自己的外衣給穆昆裹上。

    關(guān)諾欽那邊一定沒有這么容易罷休,虧得有茂密的山林掩護,他們才能從強勁的火力中逃出生天。穆昆休息的時候,謝嵐山就負(fù)責(zé)望風(fēng)。他坐在離穆昆兩米遠(yuǎn)的地方,脫了背心,用背心擦了擦臉和身體。額頭撞開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痂,身上一股餿味,謝嵐山的脖子被仿AK47的槍身刮掉了一層皮,汗水漬著傷口,怪疼的。

    蛇毒可能發(fā)作了,穆昆一直盯著謝嵐山光裸的上身,眼神有些發(fā)直。

    “自打我見到你,你就沒笑過。”穆昆看著謝嵐山,舔了舔自己干燥發(fā)白的唇,“在警校鍛煉過的人到底不一樣,你們中國的警察都這么不茍言笑么?”

    謝嵐山正低著頭刻東西,敷衍地回了一聲,也許吧。

    這個答案激發(fā)了穆昆的好奇心,或者說他一直對謝嵐山很好奇。這個男人從來不肯跟著其他人出去嫖,平時沒別的消遣,也就喜歡一個人悶坐著,用小刀雕點木頭的阿貓阿狗。

    殺過人的刀好像一下就失了靈性,鈍了,謝嵐山在腳邊的石頭上磨了兩下刀尖,繼續(xù)專心致志地雕刻。

    “你什么人?你媽,還是女朋友?”穆昆看他雕這個木像已經(jīng)有段時日了,雖然迄今還沒雕完,但隱約可以看出是個女人。他看“她”時總是神態(tài)怏怏,好像很傷心。

    “都不是?!敝x嵐山想了想宋祁連甩他的那個嘴巴,想了想那句淚流滿面的“惡心”,突然覺得心口被什么東西硌得直痛,他垂下眼睛,神情黯淡,“只是普通朋友?!?/br>
    “普通朋友?能為她死的那種普通朋友?”

    謝嵐山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穆昆撇了撇嘴,命令道:“這鞋帶扎得太久了,rou都快勒爛了,你過來替我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