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綠帽[快穿]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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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榆貪心不足, 在成功地取得了靈石之后, 還妄圖殺他滅口,以區(qū)區(qū)筑基修為, 調(diào)動連大乘期的修士都無法輕易掌控的幻境法陣, 最后遭到反噬死去。 與季家頗有淵源的靈石在沾上了季榆的血液之后, 激發(fā)了幻境中暗藏的一個法陣, 解除了他身上的桎梏, 恢復(fù)了他的修為。 ——無論是腦中的記憶,還是眼前的景象,無一不在清晰地和謝瑾瑜訴說著這樣一個事實。 但是,有哪里不對。 ——一定有哪里不對。 心里有種尋不到根源的、令人發(fā)狂的悲痛與悔恨,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易地接受那不斷盤桓在腦中的信息。 這種事情……要怎么讓他接受? 看著安靜地躺在他的面前,唇邊甚至還帶著一抹安然的笑容的人,謝瑾瑜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迫在上面,讓他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一個以那樣的方式死去的人, 又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時刻——露出這樣的表情? 指尖顫抖著觸上那個人冰涼的面頰, 謝瑾瑜驀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慌從心底涌了出來, 倏忽之間便將他整個吞沒。 他的眼前似乎還能見到那個小家伙紅著臉說“我等你回來”的模樣, 可眼前的幻象一散,落入他的眼中的,卻是對方蒼白得尋不到一絲血色的面容。 被陣法反噬致死, 會留下這般完整的尸身嗎?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甚至見不到一滴血跡,就好似對方只是陷入了酣睡之中一樣,唇角還因為夢中的美好而略微彎起。 置于身側(cè)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點點蜷了起來,謝瑾瑜的聲音有些沙?。骸澳闫饋?,”他說著,像是在對待易碎品一樣,輕輕地抓住了季榆的肩,“起來告訴我,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快起來……!”胸中的情感猛地翻騰上來,讓謝瑾瑜控制不住地收緊了雙手,有水滴落在手背上,帶起溫?zé)岬挠|感。 有點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干涸的眼角,謝瑾瑜突然就笑了起來。 是了,如他這般的人,又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的死亡,而流淚呢? 謝瑾瑜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都忍不住彎下腰去,將額頭抵在了那個早已失去了溫度的人的胸口。逐漸密集的雨絲將他帶著悲愴的笑聲淹沒了下去,帶起一襲侵人的涼意。 “對不起,”任由那冰涼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面上,謝瑾瑜低聲喃喃著,卻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為了什么而道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復(fù)著那曾經(jīng)從未說過的三個字,“……對不起……” 當(dāng)安辰逸來到這里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那個往日里意氣風(fēng)發(fā),哪怕在眾人的圍攻下險些喪命,也從不會露出任何頹喪的神色的人,此刻的表情卻如同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凄慘。 聽到那在雨中不甚明顯的腳步聲,謝瑾瑜抬起頭來,看著勉力站著的安辰逸,以往滿是自傲的雙眼中有些空洞。 “季榆是個騙子……”仿佛有什么人貼在他的耳畔輕語,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地傳遞到了他的心底。 “我殺了他。”謝瑾瑜開口說道。 “……到最后,你也沒有對他動手?!蹦莻€聲音再次說道。 “他說不喜歡我,”像是在強調(diào)什么一樣,謝瑾瑜再次重復(fù)道,“所以我殺了他?!?/br> “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和你無關(guān)?!狈路鹪诎矒崾軅暮⒆樱莻€聲音變得輕柔起來。 “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扯開一個僵硬的弧度,謝瑾瑜一字一頓地,像是要把這句話刻入自己的心底一樣說道,“——殺了他?!?/br>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歉疚?!?/br> 他不知道先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若是這個人真的不希望他這樣認(rèn)為的話,那就起來,親口告訴他,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否則的話,他就會一直——一直這樣認(rèn)為,直到這個人,親自站在他的面前,說出否認(rèn)的話語為止。 “是我……殺了他啊……” 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在半空中倏地破碎開來,化為淺色的煙霧,和輕忽的尾音一起,在雨幕中消散開去。 在這個地方存在了數(shù)千年之久的幻境,在這一剎那,消失了。 —————————————— 安辰逸番外 安辰逸這一輩子喜歡過兩個人,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為了這件事而陷入了瘋魔。 想到那在雨中抱著早已冰冷的尸體,不斷地喃喃著道歉的人,安辰逸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那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一個露出那樣的表情的人,真的能夠?qū)α硪粋€人下殺手的話,那么這世間的感情,就不會是那么讓人糾纏不清的東西了。 緩緩地閉上眼睛,安辰逸靠在身后的樹干上,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初次見到那個人時的情景。 少年模樣的人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一雙有如上好的墨玉一般的眸子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你們就是爹爹說的客人嗎?我馬上就去喊他過來!” 那原本以為會在長遠的時光中褪色的畫面,卻在記憶中變得越發(fā)鮮明。有時候,安辰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為此感到高興好,還是感到難過好。 他原本并未想過會與那個大家族的小少爺產(chǎn)生過多的交集,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將他們一齊牽扯了進去。 上古仙人留下的秘境,能助人飛升的寶物,為利益所惑、密謀陷害的正道名門,近乎舉世皆敵的境地,以及……那個笑著說“這個世上的事情,無謂值不值,只有想不想”的少年。 在聽到季榆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安辰逸清晰地在對方的身上,見到了盛傳當(dāng)中的,獨屬于季家人的風(fēng)骨。 然而可惜的是,季家的人,似乎除了那個少年之外,都早已失去了那份他們本引以為傲的東西。 心思通透而純粹,性情柔軟而和善,行事也不失細膩縝密——似乎在那個人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缺點來,就連那固執(zhí)過頭的性格,以及在某些方面上遲鈍異常的反應(yīng),放在他的身上,都無端地變得可愛起來了。 想到季榆巧妙地用話語堵住了自己拒絕讓其一同前往豫山的要求時,那寫滿了狡黠的眸子,安辰逸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揚了了幾分。 欣喜的笑容,懊喪的垂眸,難過的淚水……那個人的每一個表情,在安辰逸的腦中,都如同被鐫刻在上面一樣清晰可辨。 唇邊的笑容淡了下來,安辰逸睜開眼睛,望著天穹上漂浮的云朵,眼中的神色泛出些微的苦澀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那個總喜歡喊他“安大哥”的少年的,只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沉溺在那份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溫柔當(dāng)中,再也無法自拔了。 那個能夠為了兩個毫不相干之人,能夠為了心中所堅持的正道,能夠為了將親族從錯誤的道路上牽扯回來,愿意走上一條眾叛親離、艱難無比的道路的人;那個哪怕明知自己有可能會付出性命的代價,卻從未后悔過自己的選擇的人;那個在他受傷的時候,將所有的丹藥都用在他的身上的人;那個……會為了他的傷,而忍不住落下眼淚的人。 胸口猛地傳來一陣揪疼,安辰逸的面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他偶爾也會忍不住去想,如果謝瑾瑜沒有在那個時候趕來,他和季榆之間的關(guān)系,是否就會不一樣?那個總會在古怪的地方,有著莫名的責(zé)任心的人,或許反而會將那件事的錯誤攬到自己的身上,對他懷有歉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