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松開拳頭，“你們不是紅鞋子找來助拳的？”

    原來一開始就誤會了嗎？

    第67章 不按套路出牌

    “她……她沒死？”一個嬌嬌弱弱的女聲響起，聲音中的哀戚讓人不忍動容。

    一個衣著素凈的女子緩步走近，在離玉笙三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這是個每個細(xì)節(jié)都無不在表示這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仿佛大聲一點說話都會嚇到她。

    “怎么？”玉笙也緩下了語氣，他記得這個女子擺了一個胭脂攤。

    女子忽然跪地，梨花帶雨，偏偏話語卻說得清楚，“我爹爹去年中秋的時候外出買了一籃栗子，他說賣栗子的是個老婆婆，看在過節(jié)的份上他連栗子帶籃子都買了下來想讓她早些回家與家人團(tuán)聚，結(jié)果……結(jié)果我全家除了我，只有一個不滿周歲的侄兒活了下來……家人死的不明不白，我費盡心機才打探到有一個喜歡賣毒栗子的熊姥姥……”

    “哦。”玉笙點了點頭，“然后呢？”

    玉笙表現(xiàn)的足夠冷漠，但周圍的人卻感同身受。聚集在這里的人，除了收到消息想要來看熱鬧的極少數(shù)人以外，剩下的全都是與紅鞋子有血海深仇之人，一個人的悲慘遭遇，足夠引起他們的共鳴。

    那女子卻像是被玉笙的冷漠刺痛了，“然后？然后我要殺了她，為我一家八口報仇！”說完，就朝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公孫蘭撲了過去。

    被玉笙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飛。

    若不是玉笙之前擺明車馬要鏟除紅鞋子，還在眾人眼前放到了公孫蘭，單憑這一腳，就足夠讓人懷疑他的立場了。

    “你……你……”那女子趴在地上，看上去好不凄慘。

    “這是何故？”一個外表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子跳了出來，“就算閣下想把熊姥姥繩之以法，可這女子看上去嬌弱，讓她親手打幾下出氣還不行嗎？”

    雖然沒人應(yīng)和，但沉默同樣表明了一種態(tài)度。誰都想親手出氣，但人太多，就算一人一下，恐怕也不是她能承受的，這反而讓想動手的人有了顧忌。不過若動手的人換成了一個看上去就很弱的女子，他們也能當(dāng)是替自己出氣了。

    玉笙卻沒理那個人，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女子，“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我，美人計在我這里是行不通的?！睂ι吓用Ｈ灰苫蟮难凵?，玉笙笑了笑，“知道我是怎么抓住公孫二娘的嗎？只要在酒色財氣莊里動過手的人，我都能一眼認(rèn)出來，不管你穿沒穿紅鞋子。”

    這句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大到圍觀群眾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個嬌嬌弱弱連哭泣都選了一個最美角度的女子從地上彈起，玉笙都準(zhǔn)備好接招了，結(jié)果卻看見她運起輕功朝相反的方向飛走。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玉笙的腦中忽然蹦出這么一句話，手下也沒停，之前放倒過公孫蘭的簡化版暴雨梨花釘再次發(fā)動，眼睜睜的看著已經(jīng)飛到半空的女子全身僵直，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結(jié)結(jié)實實。

    還是臉朝地。

    “應(yīng)該沒死吧？”玉笙不怎么確定。簡化版的暴雨梨花釘殺傷力也減了大半，只是上面涂了作用極快的迷藥，只會讓人失去意識，沒什么意外的話，死是死不了的。

    不過現(xiàn)在是有意外的情況，所以，玉笙很擔(dān)心她會直接摔死。

    “還活著。”陸小鳳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正看到陸小鳳半蹲在那女子身邊，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下，似是在試探呼吸。他的身后，正站著花滿樓和花滿蹊。

    “從你的快活窩里出來了？”玉笙看著陸小鳳，語氣中帶著調(diào)侃。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你好像早有預(yù)料?！辈蝗换M樓不會到的那么及時。

    “久出未歸，猜都猜得到?！庇耋蠐u頭，“你該謝花滿樓，要不是他，我也懶得找人去尋你?！?/br>
    這話聽起來實在無情無義，陸小鳳眨了眨眼睛，“玉兄，你就不擔(dān)心我會出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你是一個很合格的風(fēng)流浪子?！庇耋系?。

    “難道你還見過一個不合格的風(fēng)流浪子？”陸小鳳好奇。

    “是啊?！庇耋仙僖姷挠行┻z憾，或者說恨鐵不成鋼？“曾經(jīng)有一絕色美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臨陣脫逃，實在是對不起他風(fēng)流天下的名聲?！?/br>
    “絕色美人？如何絕色？”陸小鳳問。

    “艷絕天下。這個躺在地上的老婦人就是紅鞋子的老大公孫蘭，此時的老嫗形貌不過是偽裝，她真正的樣貌，就算是把江湖中那四條母老虎加起來，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而我所說的那個美人，就算是十個公孫蘭加起來，也不足她一個?！庇耋蠈θ说拿莱蟛⒉簧闲?，但不代表他對美丑不敏感。也許石觀音把比她美的人都?xì)萘?，但玉笙見過的，她的確是最美的一個。

    或許無花還可以并列？玉笙默默的劃去了這個想法，他不能把標(biāo)準(zhǔn)畫的太高，否則放眼望去全是丑八怪的世界太可怕了。

    陸小鳳看著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想象不能。

    “真有那么美？”陸小鳳不確定。

    “想想你小師傅，比他成熟，比他美艷，比他還要不可褻瀆?！庇耋险f著說著又覺得這件事很沒意思，便抱拳請人讓路，他好把這兩只紅鞋子送進(jìn)府里關(guān)起來。

    “不知閣下接下來有何打算？”說話的是先前賣給玉笙rou羹的那個老板，他看起來還是病歪歪的，眼睛卻亮的異常。

    “你們都與她們有仇？”玉笙想了想，問道。

    “血海深仇！”老板高聲道，隨即像是力竭一般咳嗽了起來，“滿門血仇不得報，今日見閣下擒得此賊，我等俱沒出力，亦不敢奢求，只求解決她的那一日能允我們親眼見她去見閻王！”

    周圍的人沒有說話，顯然，他們已經(jīng)默認(rèn)了老板的話。

    “你們都是？”玉笙不得不多問一遍。

    “我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想必還有許多人沒有趕到。”平日里覺得自己孤家寡人，此時許多遭遇相同的人聚在一起，非但沒有找到組織的興奮，桿兒更加的痛恨起了紅鞋子。

    玉笙的確是外放了消息，但他的最初目的是尋找受害人，可一下子跑來這么多，還是出乎他的意料?！凹热蝗绱?，你們寫好狀紙，他日公堂之上，也可用來定罪?！?/br>
    “交由官府？”老板猛然抬頭，速度快的讓玉笙都擔(dān)心會不會把頭甩下來，“不是召集武林同道進(jìn)行公審？”

    “呵?！庇耋鲜?，“要是她殺的人都是江湖人，我早就順手捏死了，哪里用得著費這些功夫?！彼膊辉俣嗾f，轉(zhuǎn)身離去。

    “這話是什么意思？”落在人群之外的花滿蹊雖然見不得玉笙的人，可聲音聽的還是很清楚的。他本以為這位同鄉(xiāng)在遵從依法治國的理念，可聽起來，似乎是他誤會了？

    “江湖事江湖了，自然可用江湖手段?？杉热粻砍兜搅似矫癜傩?，那就是官府的事了?！被M樓解釋道，“就算只講江湖道義，里面也沒有牽扯到平民百姓的道理。這是一條線，過線了就該接受懲罰?！?/br>
    非常清楚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小時候花滿樓就是這樣被玉笙教導(dǎo)的。

    聚集在一起的人漸漸走回自己的攤位，準(zhǔn)備收攤。這時候，不遠(yuǎn)處又傳來不甚整齊的步伐聲，像是有大隊人馬朝這邊來。果然，沒過多久，攤子還沒收起，就有一隊衙役目標(biāo)明確的直奔宅院。

    “開門！開門！”一個頭頭模樣的人開始砸門。

    “李兄！”花滿蹊驚喜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人，趕忙湊了過去，“這是出了什么事了？”

    “花公子。”小頭頭停止砸門，看著花滿蹊臉上笑開了花，“這不是有人報案，說是里面有被拐的女子嗎？”

    花滿蹊揚眉，“這間宅院的主人正是我的朋友，他是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br>
    “咳?！毙☆^頭輕咳一聲，順勢把花滿蹊遞過來的銀票塞進(jìn)袖子里，“這不是我們大人在路上遇到一個哭啼啼的美人求著做主嗎？花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是大家公子，這個……路上遇美……見獵心喜……嗯~結(jié)果不巧美人還有姐妹在外面，這不就求到我們大人身上了嗎？”

    “何等美人，竟然能讓你家大人伸出援手？”花滿蹊故作不滿。

    “怡情院的頭牌，只認(rèn)鈔不認(rèn)俏的歐陽情！”小頭頭心驚蕩漾，“美人就是美人，垂淚也別有風(fēng)情啊?！?/br>
    第68章 宮中有喜

    世間有寫在紙上明明白白的規(guī)矩，有法理不外乎人情的通融，更有不曾明說卻被相約著不去碰觸的潛規(guī)則。

    比方說，橋歸橋，路歸路，江湖中事決不去找官府。

    雖然整日飛來飛去的大俠們武力值很高，但哪怕是遇上普通的只會拳腳的衙役，只要不想招惹麻煩，享受官方通緝的待遇，還是會客客氣氣的選擇合作。

    即便是陸小鳳，當(dāng)年明擺著被找茬，還不是老老實實的大牢一日游了？雖然這是他和花滿樓定下的計策，可想要引人入套，至少說明他的行為符合世情，沒有引起別人懷疑。

    歐陽情借由美色引來官方力量，這里還是天子腳下，只要玉笙理智還在，他就不可能阻攔官差上門搜查。而人也的確是被他扣下的，被說一聲人贓俱獲也并非牽強。歐陽情這一手，雖然不符合江湖規(guī)矩，卻意外的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