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還是老大，用他的殼在軟隔板內(nèi)側(cè)撞了下。

    “看來有精神力的是哥哥。”沐云深看著仍閉著眼，但卻時不時會用精神力來感應(yīng)他的兒子，說，“哎，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這么不想去開會?！?/br>
    “快走吧，忙完早點回來?！崩杓淹屏算逶粕钜话?。

    兩口子默契地誰都沒提“全能實驗”的事，也沒提黎佳在生孩子前說的那些話。他們就像忘了那一段一樣。

    但是分開之后，沐云深第一時間告訴付力坦，如果黎佳有異常，哪怕是一點點，也要第一時間告訴他。而黎佳則直接支開付力坦，聯(lián)系了莫麗。

    他就坐在原屋里，并且通訊器也摘了下來。通訊器保持一個適當?shù)母叨蕊h在半空，剛好能照到他和孩子們。

    莫麗聽到黎佳專屬的呼叫鈴聲，幾乎是搶一樣接了起來：“黎佳？”

    “mama?！崩杓腰c了點頭，“您能看到他們吧？”

    “能能能，看得很清楚?！?/br>
    天還沒亮的時候，莫麗就收到了沐云深發(fā)給她的照片。她看到了外孫們，一直到天亮都一直在看著那張照片，結(jié)果現(xiàn)在又看到了他們在游動，這著實讓人有些興奮。

    黎佳笑說：“他們來得太突然，所以我和云深還沒有想好給他們起什么名字?，F(xiàn)在都是叫老大老二老三，等定好名字之后再告訴您?！?/br>
    莫麗看著孩子們，也跟著笑起來，就是這笑里帶著不難察覺的心疼：“好，可一定請將軍幫他們想點好聽的名字。”

    “嗯，他會的，他比我都喜歡孩子們?！崩杓颜f，“……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長大到成功脫離嬰兒屋?！?/br>
    “當然能！”莫麗情緒激動，“你從小到大都善良，又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神靈一定會善待你的！”

    “我是怕我照顧不到他們出來。之前您和云深的話，我聽見了。”黎佳倒是仍舊很平靜，“我這次聯(lián)系您，是想聽您具體說說全能實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最后失去意識會是什么樣？會敵友不分無差別攻擊或治療么？還是連動都不會動，就只是……活著？還有您沒說完的那些被我治療過的人，他們也會失去意識么？我要怎么做？希望您能告訴我?！?/br>
    “如果我有辦法，早就跟你說了?！蹦惐緛硪呀?jīng)差不多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但是聽到黎佳的問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不過這都怪我，當年如果不是我輕信了別人，也許今天就沒有這么多事了?！?/br>
    “輕信別人？”

    “對，其實你在出生之后不到五天就已經(jīng)斷氣了?！蹦愓f，“是我舍不得就這么放棄，所以信了一個叫‘阿典’的人的話，用了他給我的一種藥。我按他的說法，把藥倒在營養(yǎng)液里，把你的身體泡在里面，就這樣，你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br>
    “然后呢？”黎佳問。

    “我當時又驚又喜，每天都不敢睡，就這么一直看著你，生怕你再出什么問題。直到你完全脫離了營養(yǎng)液，我才把心漸漸放下來。

    “雖然你出來之后，身體也不是很強壯，甚至沒有什么異能，但我還是很高興……”

    這大概是黎佳穿過來之后，第一次一次性聽莫麗說這么多的事情。卻原來莫麗也是在他來了奇麗塔爾之后才知道他無意中成了“全能實驗”的實驗體。

    當時小小的黎佳出生之后不足五日就因先天不足丟了小命。可霍韋這人生性風流，早在黎佳出生之前他就已經(jīng)在外面拈花惹草，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已經(jīng)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喪命。

    莫麗卻不像霍韋那樣無情，她始終沒有丟掉黎佳，甚至無法從打擊中醒過來，偷偷抱著他小小的身體去神河祭拜。

    如果不是一直在尋找新生嬰兒的阿典注意到她，黎佳肯定是活不到今天了，但是她就那么好巧不巧地被阿典發(fā)現(xiàn)，而且還得了一瓶據(jù)說能起死回生的神藥。

    莫麗當時就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但她沒想到黎佳真的活了過來。不但活了過來，而且還成功按時脫離了營養(yǎng)液。

    打那之后，那名叫阿典的人時不時會過來看看，一來二去的這人就和莫麗成了朋友。阿典當時倒沒有跟莫麗說他為什么幫她，他只告訴莫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莫麗將阿典視作恩人，他說的話她自然聽到了心里去，所以就連霍偉都不知道黎佳當時已經(jīng)死過一次。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霍偉這人心思不在莫麗身上，不然以他的那種性子，知道黎佳身上發(fā)生過什么，把黎佳當成不祥之物丟掉都不是不可能。

    “從你剛脫離營養(yǎng)液之后，阿典差不多每年都會來看你三次，但是到第五年的時候他就沒再來過。”莫麗說，“后來我收到了一份他發(fā)給我的郵件，里面洋洋灑灑寫了很多，但是我都看不懂。我聯(lián)系他向他請教，可他只告訴我，這東西我就當沒收到，除非有一天你的身體出現(xiàn)什么特殊變化，否則就當它沒有，也不要把這些文件存到別的地方。事實上如果不是你的原屋開始發(fā)光，我都差點忘了這回事了，誰會想到……”

    “那那份文件呢？”黎佳說，“現(xiàn)在還有嗎？”

    “我這里沒有了，今早將軍的人帶走了?！蹦愓f，“連著通訊器一起。”她思來想去，還是無法相信柏瑞英。那人畢竟不是阿典，而且他一再強調(diào)這些事要瞞著沐云深，這本來就不正常。他口口聲聲說沐云深是軍人，一旦知道黎佳的存在會影響軍隊那些士兵的生命，黎佳肯定會受到制裁。那阿斯亞克呢？不還是要抓黎佳去做實驗嗎？

    “您為什么不早些給云深呢？”黎佳覺得，這樣起碼他們還能早一點知道情況。

    “自從知道你的原屋發(fā)光，我就開始重新翻那些郵件。那封郵件用的都是阿斯亞克的文字，而且還有好多專業(yè)術(shù)語。我也是找了翻譯的軟件花了好長時間才明白其中意思?！蹦愓f，“那是阿典在做全能實驗時做的記錄，他在里面寫道：死而復生，生而醫(yī)萬物。萬物枯，生而復死……”

    “也就是說，”黎佳緩緩撫著軟隔板，“被我醫(yī)過的人，最終都會因為被我醫(yī)過而加速邁向死亡？”

    “對，除非……”莫麗看著三個在營養(yǎng)液里快速游著的小外孫們，話都到嘴邊了，卻愣是沒辦法把它說出來。

    “除非什么？”黎佳卻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自嘲地笑著補充說：“除非我趕在他們前面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