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知道甄應(yīng)嘉跟知府熟識，但是從縣試開始，他倆基本是形影不離。

    在甄府的時候同住小院的時候更是住一間屋子，可以說如果甄應(yīng)嘉去見了什么人，他是一定會知道的。

    康和搖了搖頭，他什么時候見的知府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能搞來考題。

    若是這人過了鄉(xiāng)試——關(guān)于這一點，康和從來都不懷疑，而且一直覺得他會走得更遠。若是這人一旦中舉，以太子現(xiàn)在這種窮途末路的處境，想必是更不會放手了。

    康和想起過年時候他回去京城，太子越發(fā)的荒誕無稽，東宮里烏煙瘴氣一片，母親曾說趙側(cè)妃看上了甄家大姑娘，又說若是太子態(tài)度堅決，她也拖延不了多久。

    要么讓甄大姑娘去康全屋里，要么就是進了他屋里。

    可是……康和一想起甄應(yīng)嘉來，雖覺得跟他相處的挺愉快，但是分外不想讓他成了自己的親戚。

    康和起身交卷，不管怎么說，要早些做決定了。

    沒過多久，甄應(yīng)嘉也交卷了。

    等到三天后放榜，他那篇被青松書院所有教員看過的文章得了第一，康和則是第二。

    甄應(yīng)嘉正是成為一名童生，就等著參加明年的院試了。

    府試之后，甄應(yīng)嘉沒再大張旗鼓的辦宴席了，一來距離鄉(xiāng)試也就四個月了，這時候辦宴席怕是要打擾別人讀書了，別說積分了，說不定都要有人給他扣分了。

    第二就是連著兩場宴席的確有些張揚，反正八月鄉(xiāng)試過后，鹿鳴宴也是要在他的凝翠園里辦的，到時候一樣的刷積分。

    不過大范圍的宴席不能辦，小范圍的還是沒問題的。

    甄母吩咐家里廚子好好做了一桌子菜，犒勞犒勞兒子。開席之前，她還去了供奉著甄父牌位的靈堂的里，紅著眼睛上了香。

    “兒子這回是真上進了。”

    甄應(yīng)嘉很久沒在家里住了，書院的條件雖不至于辛苦，不過十幾人共用一個仆人，連燒水洗澡這種事情都得分單雙號。

    于是回到家里，他再次體驗了一把統(tǒng)治階級的腐朽生活，心滿意足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老爺，老太太來了?！毖湃阈÷暤?。

    甄應(yīng)嘉急忙起身，看見冬萱攙著甄母走了進來。

    甄母喜笑顏開，一看見甄應(yīng)嘉便道：“京里來了好消息?！?/br>
    甄應(yīng)嘉莫名一陣心慌，急忙問：“怎么回事？”

    “這可真是雙喜臨門了?！闭缒竿耆焕斫庹鐟?yīng)嘉的焦急，反而將這情緒理解成了期盼，還故意拖延許久才道：“太子府上的趙側(cè)妃看上我們家大姑娘了，托賈府來問生辰八字了！”

    “什么！”甄應(yīng)嘉忽的就站起身來，在院子里不住的踱步。

    “你慌什么？”甄母笑道：“當(dāng)初不就為了這個將孩子送進去的，現(xiàn)在得償所愿，正是該高興的時候?！?/br>
    甄應(yīng)嘉皺著眉頭又坐了下來，得想個借口推了才是。

    甄母還在繼續(xù)說著，“雖說大丫頭進宮的時候就寫了生辰八字，不過趙側(cè)妃這般鄭重其事，還托了跟我們交好的賈家來問，是把我們姑娘放心上了。”

    “母親……趙側(cè)妃畢竟是側(cè)妃，她的兒子也是庶子，這……兒子還是心有不甘啊?！?/br>
    甄母猶豫了片刻，又笑道：“人人都說庶子得寵，嫡子反而名聲不顯。”

    “太子的庶子已經(jīng)大婚了，難道讓芷音去做妾？”甄應(yīng)嘉反問道：“況且我現(xiàn)在前途正好，等我入朝為官，我的大女兒卻是太子庶子的妾室……這，這您叫兒子如何與官員結(jié)交？”

    “你說的倒也是。”甄母也皺了眉頭，她從懷里掏了信出來，遞給甄應(yīng)嘉道：“賈家的老太太說等太子再進一步，芷音也就無所謂妾不妾了，到時候一個側(cè)妃是少不了的。還有就是庶子比嫡子得寵許多，將來……皇妃也不是沒可能的?！?/br>
    “他們能信？”甄應(yīng)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們府上上下三代就沒一個有出息的！若不是當(dāng)日他們來信攛掇，我好好的女兒還在家里享福呢！不過十歲就送出去伺候人，我甄家什么時候要靠著這個發(fā)家了！”

    看見兒子怒火沖天，甄母的聲音立即放低了，“不過芷音還小，就是正常提親也得推個兩次才顯得女方精貴，況且這還只是打聽，”甄母安慰兒子，“等等再說?！?/br>
    甄應(yīng)嘉的氣一半都是裝的，等到甄母離開，他立即坐下來看信，只是看著看著不免又生了疑惑。

    明明康和說芷音已經(jīng)被要到太子妃屋里去了，怎么不過數(shù)月，事情就成這樣了。

    第23章

    第二日一早，甄應(yīng)嘉收拾東西往青松書院找康和去了。

    不過找康和之前要先跟岳父還有岳祖父問好，所以第一站是往正院去。

    剛進到院子，離正屋還有段距離，甄應(yīng)嘉便聽見一陣咆哮，聲音發(fā)自李達濟，雖聽不清是什么，但是不管原主還是甄應(yīng)嘉，記憶里都沒見過李達濟這么生氣過。

    甄應(yīng)嘉看見站在屋子門口一臉擔(dān)憂的李逸，揮手叫他過來了。

    “里邊是誰？怎么把祖父氣成這個樣子？”

    “還能是誰？”李逸撇嘴，“京城里的堂叔，原先的國子監(jiān)祭酒?！?/br>
    “怎么吵起來了？”甄應(yīng)嘉知道這說的是李守中了，就是李紈的親爹，只是他還有些疑惑，“他怎么來了江南？祖父他也要叫一聲堂伯的，怎好這么沒大沒小？”

    李逸搖了搖頭，“不知道，聽說是被外放了。早上來便跟父親還有祖父三個進去說話了，剛吵起來?！?/br>
    屋里的聲音漸漸的小了，想是幾個有兒有女、家大業(yè)大的老人家們終于冷靜下來。

    李逸道：“要是被父親看見我在這兒偷聽，出來非得打我?！?/br>
    甄應(yīng)嘉跟著他一起出了正院，正好看見康和前來。

    李逸跟他還是有點不對付，冷淡的打過招呼之后便告辭了。

    “里邊現(xiàn)在不大方便?！闭鐟?yīng)嘉道：“我正好有事兒問你，我們?nèi)ド缴献咦??！?/br>
    康和有點沉悶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沉默著走了許久都沒說話。

    等到走過平日早上鍛煉的地方，許是心靈相通，兩人同時開口。

    “京里來了消息……”

    “我要回京城了……”

    同時一頓，然后又是同時開口。

    “你先說?！?/br>
    甄應(yīng)嘉想了想，道：“昨天賈府來信了，就是那個一門兩國公的賈府，甄家與賈家祖上有親，這些年也一直沒斷了來往?！?/br>
    康和點頭，這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能查到的，他嗯了一聲，示意甄應(yīng)嘉繼續(xù)往下說。

    “賈府來了信，據(jù)說趙側(cè)妃看上了我家芷音，托賈府來問了?！?/br>
    “嗯？”康和皺了皺眉頭，“具體是怎么說的？”

    甄應(yīng)嘉將賈府信里問八字的事情說了，看著康和的表情突然輕松下來，他覺得這事兒似乎也沒那么急迫了。

    說起來他家女兒不過十歲出頭，就是想成親，至少能拖上六年呢。

    六年之后，別說太子了，連皇帝的寶座都得換人做了。

    “要八字不過是個手段?！笨岛偷?，他想起趙側(cè)妃那肚子里全是壞主意，又特別表里不一的臉來，臉上閃過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