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敝Z亞說。

    他抱著伊萊進(jìn)了艾薩克留下的軍車?yán)?。似乎是考慮到伊萊的身體，車沒有熄火，里面還保持著溫暖，伊萊一進(jìn)去便舒了口氣，疲憊地靠在了副駕駛上。

    諾亞啟動了發(fā)動機(jī)，透過冰涼的玻璃深深地望著伊萊的倒影。

    什么都不記得、與一個陌生的恐怖分子呆在同一個車內(nèi)的伊萊卻進(jìn)入了放松狀態(tài)，他隨手扯開了毛衣最上方的扣子，喝了一口不知是誰留下來的水，扭開了車載收音機(jī)，調(diào)到了他最喜歡的午夜音樂頻道。

    一個爵士樂隊(duì)正在慢條斯理地演奏者，輕柔的音樂聲把兩人籠罩在了一起。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離開過實(shí)驗(yàn)室了，真是一個難得的夜晚，”伊萊聽著歌，閉著眼睛說，“我以前應(yīng)該認(rèn)識你吧？真是抱歉，現(xiàn)在的我也許會讓你失望，你還是早點(diǎn)把我丟下的好?！?/br>
    “不會的?！敝Z亞堅(jiān)定地說。

    軍車被發(fā)動，諾亞卻沒有往西爾維亞相反的方向開，而是換了一個方向，繞著鳥籠一樣的西爾維亞兜圈。

    “你會的，”伊萊用同樣堅(jiān)定地聲音回答他，“諾亞，你根本不知道你跟一個什么東西坐在一起。我現(xiàn)在非常的危險，很多時候連我自己都……”

    短暫地停頓，伊萊安靜地偏過頭，睜開眼，望著車窗外面閃爍的銀河：“……我變成了一個怪物?！?/br>
    尖銳的急剎，伊萊的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往前傾，肩膀已經(jīng)被人牢牢地按在了座椅里。諾亞突然半個身子探過來，冰涼而柔軟的嘴唇用力地堵住了伊萊的唇。伊萊嚇了一大跳，牙齒和牙齒隔著嘴唇碰在了一起，隨后是激烈地吮吸和纏綿。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口腔里蔓延，諾亞深綠色的眼睛含了太多的情義和痛苦，只一眼，伊萊便如同魔怔了般，呆呆地任由這個“陌生人”吻著，眼睛莫名其妙地開始發(fā)酸。

    一個漫長而熱烈的吻。

    隨后，這個綁架了兩百多萬人、本應(yīng)該兇殘又暴虐的男人把臉埋在他的肩膀處，用力地?fù)еl(fā)著抖，淚水打濕了他的鎖骨。

    他不停重復(fù)著對不起，好像曾經(jīng)對他做過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伊萊不知所措地回?fù)е?，冰涼的手小心地擦著他臉上的淚，心臟里像是被塞了一顆世界上最酸的青梅。

    “嘿，諾亞，你聽我說，沒什么要緊的，我……我雖然不太記得，但是我一點(diǎn)也不討厭你，真的，你是個好人，跟你接吻的感覺也不賴，以前肯定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不要哭，別哭……”

    后面的話再次消失了，諾亞再一次吻住了他，咸苦的眼淚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在一起，伊萊忍不住摟住他的脖子，撫摸著他后頸處柔軟的皮膚。車內(nèi)的燈開得很暗，外面屬于銀河和月亮的光灑進(jìn)來，兩人都開始迷失了，伊萊的半邊腦袋就像被針扎一樣，卻遲遲舍不得放開手。

    一直到諾亞兜里的手機(jī)開始震動，兩人才慢慢分開，伊萊喘著氣，恍惚地望著眼前的臉。

    到底在哪里見過他？

    諾亞又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后才打開了手機(jī)。來信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正文里只寫了一行數(shù)字，是一個加密的坐標(biāo)。

    艾薩克大概沒有想到，西爾維亞的武器系統(tǒng)同時用著他和鐵骨的生物密碼。

    諾亞收起手機(jī)，深深地注視著伊萊的眼睛，握住了他那雙在暖氣里面也依然沒有溫度的手。

    “會不會覺得冷？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稍微睡一會吧?！?/br>
    伊萊的目光還落在那張泛著光澤的嘴唇上，“唔”了一聲，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

    “你準(zhǔn)備帶我去哪？”

    諾亞從后座拿來一條溫暖的毛毯，仔細(xì)地蓋在了伊萊的身上，將副駕駛的座椅調(diào)得很低，讓他可以躺得更舒服一點(diǎn)。

    因?yàn)槭堑椭^的緣故，諾亞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遮蓋著，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他沒有回答，只是問：“你喜歡西爾維亞嗎？”

    伊萊的食指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睫毛，反問道：“是不是西爾維亞對于你來說很重要嗎？”

    諾亞抬起頭，卻不舍得讓他看到自己陰暗的內(nèi)心，只溫和地笑道：“有一些東西，我想替你討回來。”

    伊萊沒說話，看著諾亞重新發(fā)動車子，朝著新的方向疾馳而去。

    爵士樂隊(duì)的演奏放完了，熱烈的鼓掌之后，是鋼琴家小溪流水般清脆又流暢的音樂。伊萊非常的疲憊，被溫暖的毛毯裹著，卻半點(diǎn)睡意都沒有。

    他道：“諾亞，如果我們相識已久的話，你知道我是不會在意那些東西的?！?/br>
    諾亞的心臟猛地一顫，透過后視鏡看到了伊萊疲憊的臉，還有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不過沒關(guān)系，我愿意陪你去。也許故地重游，我就能想起來些什么。”

    諾亞挪開了視線，嘴角流露出一絲無奈地笑。

    即使失去了記憶，飽受苦難，伊萊卻依然沒有變，變得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