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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美麗鮮艷的花，被火燃燒也是衰頹的味道。

    苦澀，咸腥。

    “相信我，如此漫長的世界不會再有眼淚，因?yàn)椴恢档谩Ｖ灰阍敢?，我能讓你恢?fù)原狀，哪怕還是那只小蟲子?！?/br>
    啾啾抽不出手指，還將血凝塊被吸掉后的淤血蹭的花滿臉都是，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事會造成花如此波動的情緒變化，只能先順流而下。

    “我好痛，求……請，請你幫我?！?/br>
    船又在加速行駛，像有雨一般的水浸落進(jìn)來，花調(diào)整姿勢護(hù)住啾啾，再次面無表情的含住她的斷指。

    一陣蝕骨的疼痛伴隨著燒焦的氣味，啾啾感覺到自己的小指轉(zhuǎn)瞬間就恢復(fù)了長度，抵在花濕潤柔韌的喉腔里。

    氣氛變得更為怪異，尤其她還那樣眼神復(fù)雜地盯著自己。

    “?！钡囊幌拢编卑纬鲎约旱氖种?，尷尬無比地道著謝，在輕柔的羽紡紗衣上擦拭花的口水。

    船的速度更快，甚至沒有避開激流漩渦，被卷著倒退畫圈。

    新長出的手指和以往沒什么不同，除了用力扶住船壁會有些發(fā)麻外。

    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啾啾更是不知如何正視她那張臉，和自己差不多的臉。

    或許，這就是癥結(jié)所在。

    “我是有些不可理喻，愚鈍，蠢笨，自私自利……但是，你能不能換張臉，別和我一樣就好……”

    啾啾主動張開懷抱去護(hù)住被顛的直晃的花，而花也驚詫莫名，她考慮良多卻從沒想過還有這介因。

    兩人都被晃得心神恍惚。

    “換張臉，可以啊……但是作為報(bào)酬，我是說接好你手指的報(bào)酬……你得和我在一起，一起……一起的意思你明白嗎？就是……”

    “好啊?！?/br>
    “你明白嗎，一起的意思就是一起生活，在有限的時(shí)間里創(chuàng)造兩個(gè)人的幸福，一起就是，我們要時(shí)時(shí)刻刻待在一塊，吃飯睡覺洗澡，交配……”

    “……好啊，這是很常見的伴侶關(guān)系啊。”

    船猛的晃動起來，卻在下一秒恢復(fù)空洞的寧靜，它被什么東西攔住，高舉起來，凍在半空中。

    花淡淡一笑，在啾啾嘴上嘬了口，指間釋放出危險(xiǎn)的秋水仙，掀開花蓋坐直身，等她看清阻攔的是什么東西后，立刻將毒粉射出去。

    “在里面等我?！彼酆蒙w子，不顧?quán)编痹诶锩嬖趺此缓芭膿?，站在花瓣頂端直面危機(jī)。

    “花！花！”啾啾被那一吻親得難以聚神，陽光鋪天蓋地的躍進(jìn)視線里時(shí)，朦朧中她只看到一片紅色，毛絨絨的紅色，隨即又是昏暗的船壁。

    她將耳朵緊貼在花瓣上的氣孔上，試圖聽見外界的聲音，但毫無所獲，她的船被鎖住被凍結(jié)，什么都聽不見看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空氣震動的幅度。

    “花？是你嗎，你還好嗎？”

    蓋子輕松松松就被人揭開，花滿身紅液的出現(xiàn)在光影里，猶如浴火重生的荊棘鳥。

    啾啾忍住大腿的酸麻，一把撲過去抱住花的脖子。

    “沒事沒事，就是一個(gè)故人來找我，然后……還回了屬于我的東西。”

    啾啾從她懷里抬起頭，眼中有淚光閃爍，“什么東西？你身上的又是什么？”她擦在指間聞了聞，“好熟的味道，像……鶴溪花，但是只有八角林才有鶴溪花?。　?/br>
    花喘了口氣，笑瞇瞇地要揪她的臉頰，“說明我們快到八角林了呀！”

    “哦，是嗎……”不是她的錯覺，花還是花，但整個(gè)人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著莫名的輕松愉悅，強(qiáng)大自信，她又好像不是她了。

    花船張開帆落回水面，花摟著啾啾靠在船沿上，看著沿岸的植被越來越繁茂，嘰嘰喳喳的從頁面?zhèn)鱽斫徽劯璩穆曧憽?/br>
    他們已經(jīng)到了八角林，跟著地表植物的指引，上了岸之后被花草推著走，有不少熟悉的昆蟲露面，看見花控制著植物都驚恐地又躲避開去。

    啾啾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家，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慌亂中遇見秋的jiejie，一問才知道哇啊已經(jīng)帶著所有東西搬去和秋秋一起住了，就在山之巔。

    而哇啊和秋秋也沒有想到，啾啾回來的如此之快，距離日落還早得很。

    他們尋去的時(shí)候，哇啊正在尋歡作樂，準(zhǔn)確的說，是和秋秋，還有其他蟲子們亂搞廝混。

    那朵今日開明日敗的黑法師花擁有如同罌粟般的迷幻作用，哇啊就是靠著這些備受唾棄的植物忘卻煩惱，勾引異性，啾啾的那些東西都被他送給了前來鬼混的客人們，或者用以交換物資。

    “啊，新客啊新客……”哇啊推開身上的獨(dú)角仙，轉(zhuǎn)身抽起水煙，面對親人毫無愧色，“要試試我新買的水煙嗎，水果味的哦，呵呵……”

    還是秋率先反應(yīng)過來，從混雜的濕纏的客人里擠出來，對著陌生的啾啾噓寒問暖，物色客人。

    啾啾皮笑rou不笑地忽視掉她，拒絕了花的幫助，走過去對著枯槁恍惚的哇啊就是一頓毒打。

    卸掉胳膊，關(guān)節(jié)，拔掉觸須，對著復(fù)眼猛踢。當(dāng)然，這都是啾啾的想象，她只是狠狠給了幾巴掌而已。

    秋尖叫著想上來打她，被肥厚的花瓣一巴掌揮掉。

    “哦對不起，我不會憐香惜玉呢?！被ǔ菹⒌泥编甭柤?，轉(zhuǎn)身帶著隱忍怒氣直接讓黑法師把不相干的蟲子都扔下去。

    被打痛的哇啊清醒了幾分，咧著嘴欲哭無淚地指著啾啾，“你誰啊敢打我，知不知道我姐是誰！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啾啾被氣笑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能耐，“你姐是誰？很了不起嗎？怎么有你這樣的廢物弟弟……”

    廢物，這兩個(gè)字比扇在rou上的巴掌還刺激人，哇啊吼叫，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想說些什么，腿腳不便立刻栽倒過去，四腳朝天五指亂摸索，嘴里哼哼唧唧的念叨著啾啾的名字。

    “……廢物，還不是拜你所賜……”

    “天生的你就是欠我……明明我比你早出生……都怪你都怪你……”

    “……啾啾就是個(gè)虛偽的！偽君子！裝的對我有多好……屁……她就是仗著對我好來換取眾人口中的好名聲！”

    “她就是利用我的殘疾來裝好人！”

    花擔(dān)憂地看著她，糾結(jié)要不要把醉醺醺的惡臭公蟲也拍下去。

    總有那么一群人，無論你多少次說服自己學(xué)會理解和體諒，然后與其溝通，他們都會在下一秒用幾句話把你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愛擊的粉粉碎。

    關(guān)鍵是，碎完了你還得自己拼起來，拼的時(shí)候太疼啦……你告訴他們你碎了，他們還罵你蠢笨。

    啾啾難能可貴地想法通透，原不原諒另說，看在哇啊叫了一輩子jiejie的份上，她把斷指換來的藥瓶子扔給哇啊。

    “你jiejie在路上已經(jīng)死了，從此以后你再也不用擔(dān)心她會高你一等，這是藥，記得喝，不過喝了你依舊是個(gè)廢物?！?/br>
    說完頭也不回地拉著花離開，瀟灑極了。

    紅日勝曉朝，猶如怒江奔騰對一潭死水微瀾。

    “那邊的紅色垂櫻美麗極了。這也是有名的櫻樹。它的枝椏下垂，像垂柳一般，并且伸張開去。我走到櫻樹蔭下，微風(fēng)輕輕地吹拂過來，花兒飄落在我的腳邊和肩上……”

    “只有我一人心里思忖等到明天花謝時(shí)，弟弟說不定已經(jīng)娶妻，櫻花來年照樣會怒放，我的處子時(shí)代說不定是最后一天了……”

    花從啾啾的床上醒來，房間里有如黑夜，但事實(shí)上也沒有相距多久，她從久遠(yuǎn)的夢里醒來，一時(shí)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在哪里，驚慌了好一陣。

    床是沒有生命的枯木，又像是一味藥，屋子里飄散著新煮的木香，古典，濃郁，稀薄，像融化的油脂那般溫暖厚實(shí)。

    她很喜歡這種味道。

    “你醒了？我好餓，變成人之后已經(jīng)不滿足喝喝露水啃啃樹葉了，今晚吃什么？”

    啾啾邊走來邊用干枯的藤莖不熟練的挽著頭發(fā)，她坐在床邊，露出修長瘦削的脖子，細(xì)而軟的眉毛睫毛。

    花定定地望著她，抱住床褥枕頭深深吸氣，鉆入大腦的氣味和她的身體生活相對，靜而苦，仿若坦誠相對，赤裸的令人想入非非。

    “還沒睡醒嗎？我去弄點(diǎn)什么好呢，筍兒蟲行不行，烤起來可香了，還有，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棵櫻花樹嗎，樹下堆滿了白須，好吃……”

    原來那不是夢啊，花一骨碌爬起來，從坑坑洼洼的窗戶洞里看見遠(yuǎn)處旺到極致的垂櫻，忍不住裂開嘴，無聲大笑。

    啾啾拍拍她腦袋，“還沒醒？醒了？怎么傻傻的……”

    花傻乎乎的跟著她走出臥室，來到小倉庫里，被塞了許多堅(jiān)果。

    “先將就點(diǎn)填填肚子，別餓傻了……這些都是以前的鄰居送的……誒，你不要不說話只瞅著我，怪可怕的……”

    花撓撓腦袋，想從光滑的皮膚上順出幾縷頭發(fā)，摸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是沒有變身成功的植物體。

    “我隨便，你別餓著就好，對了那個(gè)……今天晚上我們來交配好不好？”

    啾啾握緊左手，忍住不用水瓢敲她腦門。

    “你先聽我說，上次讓你恢復(fù)人形很成功，但我自己卻失敗了，所以……我想再試試?！?/br>
    “哦，好呀。”啾啾把她拉回大門邊，“那晚餐你負(fù)責(zé)，我滿意了就給你。”

    ps:卡h咯

    “那邊的紅色垂櫻……”借自川端康成《古都》，下一段截自谷崎潤一郎《細(x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