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郭孝直冒死探二帝(1
) 鐘離味騎著驪蛛良駒離開九曲梁,飛也似的向山下奔去,回到金羊rou夾饃老店,羊炊餅問他買賣如何。鐘離味搪塞道:“占了好大一個厘頭,比平時高出兩三倍!” 羊炊餅樂得合不攏嘴,鐘離味心中卻火燒火燎:康王要見到上皇詔書才能返回中原登基,但大孤山踞五國城十萬八千里地,如何才能趕到…… 心中正想,卻聽驪蛛良駒嘶鳴起來。鐘離味頓時茅塞頓開:真是榆木腦袋,放著千里馬不用亂想什么招數(shù)? 于是對羊炊餅道:“小弟回來路上碰見一個熟人,相約出去喝酒,恐怕要有幾日才能回來,老店生意就拜托羊兄了!” 羊炊餅面面相覷,不知說什么才好。鐘離味便將康王送的那錠銀子遞給他道:“這錠銀子全歸羊兄所有,羊兄就辛苦辛苦吧!” 羊炊餅一見白花花的銀子,立即喜笑顏開,忙不迭地說:“要得要得,金兄盡管放心去約朋友,羊某定會將老店料理得停停當當……” 鐘離味告辭羊炊餅走出店門,準備乘騎驪蛛良駒前往五國城,卻聽一陣鈴鐺悠悠傳來,鈴鐺聲中,便有兩個卦師手執(zhí)旗幡款款而來,嘴里喊著:“求簽算命,為人消災,姻緣家事,官運前程,全在掌控之中。算得準收錢十紋,算不準,分文不取……” 鐘離味心中一樂:這真是瞌睡遇上枕頭,老身要上五國城,卻有卦師來到眼前,何不算上一卦問問吉兇…… 于是喊道:“先生留步,小的想卜一卦!” 兩位卦師走將過來,一個年長,一個年壯。年長者將鐘離味打量一番,說道:“不知官人要卜姻緣家事,還是要算官運前程!” 鐘離味笑道:“小的一不卜婚姻家事,二不算官運前程,只是要上五國城行走一趟,想問個兇吉!” 年長卦師見鐘離味一口中原話,還說要上五國城,眼睛眨也不眨地將他覷看一番,道:“官人既然要卜五國城的兇吉,那就報上生辰八字!” 鐘離味報了生辰八字,年長卦師掐算一陣,款跨說道:“官人這趟五國城之行是要尋找宋國二帝,可二帝被金兵囚禁荒野深井,你是見不上的!” 鐘離味驚得瞠目結(jié)舌:天底下還有這樣神機妙算的卦師,自己只報了生辰八字,他便卜出動機行蹤,真是奇了怪了—— 說奇并不奇,說怪也不怪。兩個卦師一個叫郭孝直,一個叫張世謀。郭孝直本是宋國遣往金邦的使臣,為了聯(lián)合金國滅遼,郭孝直出使金邦簽署了“海上之盟”。但金兵向遼國境地發(fā)起攻擊時,宋徽宗卻遲遲不予發(fā)兵。恨烏及屋,金邦便將郭孝直作為人質(zhì)扣押,這一押就是十多年。郭孝直身陷囹圄,便就學了一手醫(yī)馬絕技,金營中但凡馬匹生病,都要請他醫(yī)治。久而久之,郭孝直便成自由之身,在金營里來去自如。忽一日,郭孝直聞得汴京淪陷,徽欽二帝做了金人俘虜,禁不住放聲大哭??捱^之后心中想道:國不能一日無主,孝直得想方找到二帝討個辦法。于是四處打問二帝下落,得知二圣被押五國城,便以醫(yī)馬為名向五國城趕去。行至遼東,竟和張世謀不期而遇。 張世謀原是吏部侍郎、蔡京的女婿,郭孝直雖然比他年長,卻是張世謀的屬下。蔡京落魄后張世謀逃往金邦企圖東山再起,但金國人也痛恨jian臣,不把他當回事。張世謀郁郁寡歡,整日四處游蕩。聽說郭孝直要上五國城尋訪二帝,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發(fā)跡機會,便要和郭孝直相伴而行。 郭孝直心中不悅,他知道張世謀投奔金國而來,沒被重用才易幟更張。但異國遇故人畢竟是件好事,也就沒有推辭,和張世謀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打好寢室,用過膳食,郭孝直道:“張公先在這里休息,老奴以醫(yī)馬為名打探二帝消息,倘若有信,立即前去探望!” 郭孝直出了客棧,進了金營,四處行走,打探二帝居處。金營里那些平章、頭目不少人認識郭孝直,一個平章便道:“若是別人,我們一個字也不透露,但郭將士是醫(yī)馬之人,我們用得著的,就告訴你吧!”說著用手一指:“宋朝皇帝被押在五洞井!” 郭孝直謝過平章,急急返回客棧,和張世謀準備了兩件老羊皮襖,燒了幾十斤牛羊rou,拎了幾罐御寒烈酒來到五洞井要求拜見徽欽二帝。 守衛(wèi)的平章巴爾哈道:“郭將士真是膽大包天,狼主有令,誰也不能見宋朝皇帝,你若去見,巴里哈這顆腦袋恐怕就給咔嚓啦!” 郭孝直塞給巴里哈幾兩銀子,說:“巴將軍與老朽認識不是一天兩天,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徽欽二帝是小人主子,你就做個人情放小的進去表表忠心吧!” 巴里哈掂掂手中的銀子,心想一個老邁之人即便見了徽欽二帝也不會生出什么差錯。便就說道:“看在你平時為大軍醫(yī)馬的份上,本平章就讓你見見舊主!” 巴里哈讓手下打開門,張世謀沖在前面往里走,巴里哈攔住他道:“你是什么鳥,在這里濫竽充數(shù)!” 郭孝直道:“他叫張世謀,是小的故交,也想見見舊主公!” 巴里哈道:“不行不行,郭將士一人進去,這個張世謀滾一邊去!” 張世謀滿面羞愧地站立一邊,胸中不禁騰起熊熊怒火:王八犢子不是爹娘生養(yǎng),要是國師翁不二含健在,張某定會讓爾等狗頭落地…… 郭孝直安慰張世謀:“老主人不必動怒,在人檐下站哪有不低頭,你就在這里等待老朽吧,老朽定會轉(zhuǎn)達你的心愿!” 郭孝直領了巴里哈的將令牌,用馬匹將rou食、燒酒馱了,走進五洞井的大門,但見四處荒涼一片,哪里有囚禁的犯人,心中不禁嘀咕:圣上怎會關在這里,這里黃沙野嶺啊,但那些平章口口聲聲說圣上在五洞井,這里是五洞井,哪里有二圣的蹤影?一頭走,一頭叫喊:“主公在哪里!主公在哪里!” 叫了半天無人應答,郭孝直便放聲大哭,正哭得凄惶,斜刺里沖出兩個金兵,一個扭住郭孝直的胳膊,一個將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說:“這里是軍事禁地,你在這里哭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