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傾家資銀報朝廷
李師師在鎮(zhèn)安坊里徘徊著,心中的思緒就像拉開閘門的洪水,滾滾而出。 馬擴上前線了,拒絕帶她,師師謀劃多日的雄心壯志蒙上陰影。 常言道:熟能生巧,急中生智,師師突然想起吳玠來了。 對于吳玠,師師是生疏的,生疏的原因是吳玠從未光顧過鎮(zhèn)安坊,也沒單獨約見過她。 但鎮(zhèn)安坊是京城的仙葩名苑,接觸的人物全是上層官吏,從這些官吏口中,吳玠的名字時不時地在師師耳畔響起。 師師從這些官吏嘴里得知,吳玠很英俊,年紀(jì)幾乎與她相當(dāng),這讓師師很是高興。 在師師珍愛的三個男人中,晏幾道是耄耋老人;趙佶是半老皇上;馬擴的年紀(jì)比師師小,倘若吳玠的年紀(jì)和相當(dāng),那真是老天送給她的一個知己。 毋容置疑,吳玠是英雄,自古以來,崇拜英雄的莫過美女。 師師盡管身處青樓,可她心目中的男人必須是英雄。 吳玠當(dāng)初在汴京打敗武林大佬武旋風(fēng),將蔡京、童貫玩了個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英名便就傳遍整個京城。 而在西北邊境,將西夏天王李良元和晉國王察哥打得落花流水,解除了朝廷百年來的憂患,英名更就響徹寰宇。 更有勝者,吳玠有九房妻室,九房妻室與吳玠一道南征北戰(zhàn),所向披靡,稱得上真正的英雄。 只可惜吳玠納了冬至一梅和仁多菱花后,遭到童貫誣陷失去西軍元帥,回大散關(guān)種田去了。 國難當(dāng)頭,讓叱咤風(fēng)云的英雄回家種田,多少有點耐人尋味。 吳玠的落敗,趙佶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盡管他被童貫蒙迷,可最后的褫奪詔令還是出于他手! 須臾間,師師非常痛恨趙佶,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在治理朝政方面卻是一頭蠢豬;意識幾乎被jian宦掌控;才做出令忠良痛,jian臣快的事情,最終導(dǎo)致天下大亂,外敵入侵,殘局不可收拾。 當(dāng)然,師師甫一聽說吳玠的消息,是很索然無味的。 可自從馬擴談起國事,談起金人入侵,談起小種帥因為糧草不足被俘殉國,師師便對吳玠上了心。 師師突然決定,要去投奔吳玠!她這樣尋思:吳玠不會像馬擴那樣重男輕女,他能接納九房妻室,也就能容納師師…… 投奔吳玠的主意拿定后,師師開始變賣家業(yè),她甚至沒有給翟佬打招呼,因為這些家資都是皇上、達官貴人給師師的賞賜。 歷年來,趙佶賜給師師的銀子,還基本未動;所賜的奇珍異寶,都托古董商折賣;連師師所居的醉杏樓,也都定了賣契。 不過在和買家簽訂醉杏樓的賣契時,師師還是想和翟佬商量一番。 師師走進翟佬的臥室,一連喊了幾聲,卻不見翟佬應(yīng)答。 師師覺得蹊蹺,便就穿過客廳走進臥室,只見翟佬直挺挺躺在臥榻上,下身沒有衣裙遮掩,塞著一個木橛子,上面沾滿血跡,翟佬已經(jīng)去世多時。 李師師嚇得疾呼驚叫,慌忙招呼門子來問情況。 門子是個六旬仆人,見翟佬死在臥榻上,嘴里吶吶著,不知如何是好。 師師詢問門子:“老爹不要驚慌,你只說昨天夜里翟佬和哪些人接觸過?” 門子道:“這些天來訪的客人越來越少,只是宮里的張公公昨天夜里來過;他是皇上身邊人,小人不敢阻擋;他就直徑去翟佬房間里了!” “一定是這個沒有根的家伙害了mama,老爹!”師師喝道:“你馬上去開封府報案,讓仵作過來勘驗尸體!” 門子去沒多時,開封府的仵作便來勘驗尸體,得出的結(jié)論是:翟佬被人用木橛釘入下體斃命而死! 師師不假思索地說:“兇手是宮里的太監(jiān)張迪,還望官家緝捕,為mama報仇!” 仵作苦笑一聲:“要是張?zhí)O(jiān),那就緝捕不到了!” 師師問為什么,仵作道:“太監(jiān)張迪早跟太上皇逃亡南方去了,如何緝捕……” 師師見說,沉默一陣,嚶嚶哭道:“mama對師師有恩,沒想到這樣走了,仇人也緝拿不到,嗚嗚嗚……” 原來,張迪打算隨徽宗逃出汴京,臨走前想會一會老相好翟紅巾,便趁著夜色溜進鎮(zhèn)安坊求歡。 翟紅巾聽說張迪在逃走之前來賺她的便宜,禁不住大怒,道:“你這個沒把兒的老鬼,撩撥老娘好幾年,一點物事也沒給過,今日不把身上貴重東西留下來,休想走出屋子!” 張迪身上正好帶了一顆從宮中盜來的“夜郎珠”價值不菲,竟被翟紅巾搜出來了。 兩人爭奪“夜郎珠”,翟紅巾哪是張迪的對手,很快被打昏地上。 張迪看著昏迷不醒的翟紅巾,突然動了殺機,找來一根木橛從翟紅巾的下身釘進去,逃之夭夭…… 翟紅巾為金錢奔波一生,最終在金錢面前丟失性命,看來這是天意…… 翟紅巾去了,師師用不著再和她商量,她以鎮(zhèn)安坊頭牌的身份給那些下人和粉頭發(fā)了銀兩,讓他們各奔東西,爾后,繼續(xù)變賣家產(chǎn)。 鎮(zhèn)安坊的家產(chǎn)一件件被賣出,只有五樣物事李師師不愿意割愛或不能出售。 五樣物事一件是晏幾道送她的《琵琶行圖》,一件是自書小詞;一件是趙佶所贈的《阿嬌圖》;一件是片玉棋盤和青白玉琢成的圍棋;一件是珍貴的蛇跗琴。 將這五件物事裝在一個皮箱內(nèi),李師師看了一眼生活多年的鎮(zhèn)安坊,禁不住潸然淚下。 其實,每變賣一件東西,師師總要伏在湘竹榻上飲泣半天;一件件首飾、珠寶,無不記載著她的屈辱、歡樂、悲傷……這些物事,是她生活的見證! 紅顏命薄,這是晏幾道說過的話,這些年里,只有晏幾道、馬擴、趙佶三個人的名字,深深銘刻在師師心中,對師師產(chǎn)生過不容忽視的影響。 馬擴除過對她心靈震撼一面外,沒有留下一件實在的東西;否則,她會像珍藏《琵琶行圖》一樣,藏在她準(zhǔn)備帶往遠(yuǎn)方的行囊中。 晏幾道的兩件遺物,曾經(jīng)給她的生命帶來過轉(zhuǎn)折。至于趙佶,師師的感情是十分矛盾的,既隱隱地有種惆悵情愫,也為他的一往情深而感動不已。趙佶在師師心中,留下一縷溫?zé)浀年柟夂鸵黄睦涞纳衬?/br> 而對于即將投奔的吳玠,師師心中卻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