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其實來金陵,吃逛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傅世安可以盡早尋來。 潘嬈剛剛洗完澡換了衣裳,正一個人坐在屋子想事情,外面,先是響起了幾聲敲門聲,緊接著,謝雋沉穩(wěn)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是來玩的嗎?若收拾好了,就出來吧,我?guī)愠鋈コ燥?。?/br> 潘嬈想說不去的,但肚子的確很餓。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和美食過不去,再說,與其呆在這四方天里等著傅世安找上門來,不如出去走走,或許,吃個飯的功夫,傅世安留在金陵的暗人,就能找到她了。 想通這點后,潘嬈起身開了門。 門外,謝雋一襲月白寬袖對襟長袍,墨發(fā)以玉簪束住,整齊高聳于頭頂。此番扮相,倒少了幾分他素日里的冷肅凝重,多了些世家公子的矜貴華麗。 “走吧?!币娙顺鰜砹?,謝雋說,“去吃蟹黃湯包?!?/br> 蟹黃湯包乃是金陵名小吃七絕中的一絕,也是潘嬈的最愛。其實自小嬌生慣養(yǎng),蟹黃和湯包她又不是沒吃過,只是這金陵城的蟹黃湯包能稱為一絕,自是有旁的地方的美食比不了的地方的。 薄皮鮮餡兒,沾著老醋,潘嬈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往往這種正宗地道的小吃,都是一些路邊支起的攤位。環(huán)境不算好,人也多而雜,混跡其中,正好,還可以隱藏身份。 來這里吃湯包的華服公子和小姐也不少,所以,謝雋潘嬈二人,倒一時也未引得人注意。 就算惹眼,也不是服飾,而是長相。 “真是你!”忽然,謝雋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 謝雋一點不驚訝,不必轉(zhuǎn)頭就知道來人是誰。方才他靠近的腳步聲,他聽出來了。 “既然來了,就一并坐下來吃點吧?!敝x雋是先推了屜湯包過去,這才抬眸看的人。 他目光平靜,瞧不出什么喜怒哀樂來。 京城里的事情,朱錦帆略知一二。素來放蕩不羈的他,倒是支持謝雋這么做。 “早這樣做,你們的娃許都能打醬油了?!敝戾\帆看了眼旁邊斯文吃著湯包的潘嬈,見這小妮子壓根不搭理他,他也不去自討無趣,索性也不理她,只和謝雋說話,“只是……你怎么來這里了?這里是傅世安的地盤,你帶她來這兒,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傅世安認祖歸宗后,自是改姓了國姓,不過,朱錦帆和他不對付,還是如從前一樣稱他。 謝雋道:“就算他能找得來,也得有本事把人帶走才行?!彼趯γ娴膵善G女子,他知道她在豎著耳朵聽,所以故意說給她聽,“就我和嬈妹二人,想脫身,又怎會是難事?” 朱錦帆道:“倒是我小瞧你了,那是,論布兵排軍的詭計,誰比得上你謝雋啊。只是可惜了,你選擇了佳人,自此,咱們朝廷倒是少了一枚將才。” 謝雋渾然不在意,只淡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論結(jié)局如何,只要能自己付得起責任就行。我已經(jīng)猶豫過太久了,所以如今錯過了這么多?!?/br> “我也想通了,別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獨人不能不要?!?/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6 17:01:04~20200517 17:13: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薇、小院子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51】 其實謝雋這個時候說的不是真心話。 這些日子來, 他看到了她和自己在一起的不開心。所以,其實他已經(jīng)漸漸起了放棄下念頭了。 他的初衷是希望她幸福,既然如今她的幸福早不是他能給得了的了, 那么,他又怎能忍心再去傷害她? 夠了, 也累了。 不過雖說是想通了,但真正要放棄, 他總歸有些于心不忍。所以, 他繼續(xù)百般試探, 想去刺探她的反應。 他知道,雖然她看起來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和朱錦帆在說什么,但她顫動的睫毛以及薄薄眼皮下來回不停滾動的眼珠出賣了她。他看得出來,她狀似不在意,其實有在認真聽他們說話。 果然,不出乎他意外,但卻讓她失望的是,在聽到這樣一句話后, 她臉上閃過一抹哀怨難過的神色。 他又讓她難過了…… 謝雋覺得心如刀割。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于她來說,就是一種折磨,一種災難?他們之間, 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已經(jīng)從他為她搭建的溫暖巢xue中走出來了,可他卻還依舊活在過去。或許,放手也是一種很好的守護方式。 朱錦帆從一開始知道傅世安這個人的時候, 就看他十分不爽。因為這個人,在他還一無所有一無是處的時候,就挑戰(zhàn)了他身為皇室子弟的尊嚴。 他想捉弄他來著的,結(jié)果卻反被捉弄。 他心里十分不爽,早對他積怨已久。 可如今他搖身一變,倒成了皇室的嫡系,正宗的皇孫。而他呢,不過一個旁系。 之前斗不過他,如今更不必說了。 所以,朱錦帆覺得,如今自己想出這口惡氣,只能仰仗于謝雋了。 不管是誰打擊傅世安,只要讓他不痛快,那就是他朱錦帆的朋友。 “你真想好啦?”朱錦帆問謝雋。 雖然朱錦帆也是高興謝雋能給他報仇,但,畢竟他是從小和謝雋一起長大的。如果謝雋真的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前程和國公府嫡子的身份,未免太不值得。 “走到這一步,我還有回頭的余地嗎?”謝雋不答反問。 朱錦帆想了想,不由嘆息了一聲。他想,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攛掇兄弟做壞事,從而讓他再無回頭路可走吧? 對付傅世安,日后有的是機會,但是兄弟嘛,失去了可就沒有了。 所以,方才還一個勁為謝雋行為感到高興的朱錦帆,倒也理智起來,勸謝雋說:“其實,事情到這一步,也不是再無回頭路可走。你祖母是長公主,在皇上那里很有話語權的,長公主又素來疼你,你也是皇上看著長大的,你現(xiàn)在回去,肯定不會有事?!?/br> 聽到朱錦帆這樣說,潘嬈耳朵更是豎得老高起來,心里一直呼喚謝雋趕緊答應他! 可惜謝雋將她那點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即便心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和主意,此刻,他也不會順著她所想所愿去說。 “若是現(xiàn)在回去,那我這些日子來的折騰,又算得什么?”他淡然給朱錦帆倒了杯熱水,緩緩而談道,“何況,如今皇上面前的紅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是誰,至于我,早沒有話語權了?!?/br> “只要你帶我回去,我保證你平安無事!”潘嬈終是忍不住,添了一把火。 謝雋似笑非笑看著她,也不說話。 潘嬈知道,自己好像表現(xiàn)得有點著急了。不過,只要是為了彼此大家都好,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二哥,送我回去,我答應你,你和謝家一定都不會有事。” 謝雋淡然問她:“若是傅世安鐵了心要辦謝家,如何是好?” 潘嬈非??隙ǖ恼f:“我會找他說,讓他不要那么做,他肯定會聽我的。” “你這么確信他會聽你的?別忘了,他如今可是貴為皇孫?!?/br> 如果要她厚著臉皮說的話,其實她還是有那么點信心的。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因為他身份的改變而畏首畏尾過,不過后來的相處,他對她一如既往的好,讓她重拾了信心。 因為那個男人給了她信心,所以今兒她才能有這樣的底氣和他說這些話。 “當然!他會聽我的。他說過,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面前,他都只是我的夫君而已。他如今是皇孫,可我也是皇孫妃啊,我也不比他矮多少?!?/br> 謝雋承認,他輸了,輸?shù)脧氐住?/br> 因為在她臉上,他再一次看到了幸福?;蛟S傅世安不能算一個好人,但的確算得上一個好夫君。至少對嬈妹,他是真心的。 她如今和自己在一起不開心,她心里一心念著別人……那么他又何必、何必再執(zhí)著于過去。 謝雋選擇放下她,也放過自己。 “吃吧?!敝x雋沒再說別的,只把新端上來的一碟湯包推到潘嬈面前。 既然來了這金陵城,自是要好好多玩幾日的。謝雋雖沒明說要送她回去,不過,憑潘嬈多年來對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心中的那個心結(jié),應該算是解開了。 他能想得通,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她心中高興。 所以,倒也不去掃他的興,一直問他什么時候回。既然來了金陵,潘嬈也是想好好玩的。 這幾日,潘嬈心中陰霾也一掃而盡,玩的盡興。 傅世安找來的時候,動靜不大。畢竟要聽皇上的話,顧及著皇家和英國公府的臉面。 只是傅世安沒想到,當于萬家燈火中看到妻子的時候,她竟然也是很開心的。一身俏麗的男兒裝扮,跟在謝雋身邊,左瞧瞧右看看,竟半點傷心恐慌的意思都沒有。 這不禁又讓傅世安想到了那個夢。 不,如今已經(jīng)不是夢了。 那是他們的前世。 那一世里,她不是被謝雋擄走的。那一世,他遠沒有今生這般幸運,他生來凄慘,被所謂的父親算計,他身為一顆容王府的棋子,永遠生活在黑暗中,像個打手一樣,替容王做盡天下丑陋之事。 他活像是活在地獄里的魔鬼,為他人做盡嫁衣后,他拼死拼活幫容王打下來的江山,結(jié)果卻拱手送了謝雋。而他那所謂的父親,見大業(yè)已成,他成了一顆可有可無的棄子后,又搶了他妻子送到謝雋身邊。 起初嬈娘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后來……后來他被他們逼得做盡骯臟卑鄙之事,成了人人唾棄人人得而誅之的大jian人后,就連嬈娘,她也變了。 她對自己失望,她求他不要再殺戮。 可是一切,都再回不到從前了。 傅世安佇立在人群里,任由身邊來往過客于他身邊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他目光穿過人群,冷漠望著前面不遠正玩的開心的女子。 一陣冷風吹拂過他的臉,他忽然有些醒了神,之后,才稍稍抬起略僵硬的雙腿,麻木的朝人走去。 “在玩什么呢?這么開心。”他就如話家常一樣,一如既往溫柔和她說話。 仿佛她從未離開過自己,也仿佛自己心中不在意、不計較。 潘嬈聽到耳畔傳來日思夜想的熟悉男聲的時候,一時晃神,她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思念而產(chǎn)生幻覺了呢??僧斔み^腦袋來,看到夜色下那張熟悉的男人的面孔的時候,她又驚又喜,也不顧這是在外面,更不顧及此刻自己還身著男裝,一個青蛙跳,就跳跨到他腰間掛著。 她太想他了。 這些日子,她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他趕緊尋來。 “你終于找來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闭f著,竟有些委屈起來。 不過沒哭。 傅世安也驚于她的反應,但沒推開人。 不得不承認,她的撒嬌,在他這里,是完全奏效的。方才心里的氣,似乎只因為她這樣的一個反應,而全部消散了。 “想我嗎?”傅世安不信,只說,“那我看你玩的還挺高興,不像是想我的樣子?!?/br> 潘嬈不管,反正她就是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