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內(nèi)心輕嘆一聲,潘嬈抬起臉來,語氣盡量嚴肅認真:“傅公子和我之間是有約定的,傅公子是說話算話之人,想來不會違約吧?” 雖然她知道他幫了自己,她現(xiàn)在說這些話很可恥??墒牵麄兪且婚_始就說好了的啊。 何況,她還在等謝二哥呢。 傅世安只望著人溫溫柔柔的笑,仿佛半點不把潘嬈方才一本正經(jīng)說的那些話放在心上。最后笑得潘嬈都皺了臉,他方才緩緩啟口道:“方才在縣衙,是誰一臉得意的夸她的夫君的?” 潘嬈臉倏的就紅了。 她不是有意的,她以為他聽不到。她不愿在陳婉清面前輸了陣仗,這才那樣說的。 而且,好像……她的確是當著陳婉清的面喚了他夫君。 那這樣說,就是她的錯了? “對不起。”潘嬈是老實孩子,知錯就改,“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 傅世安忽然收了臉上溫和笑意,變得嚴肅起來。但可能是覺得這樣嚴肅的一面會嚇著身邊的人,所以,他面色又松了松,這才說:“嬈娘,不必說對不起,我不喜歡?!?/br> 氣氛突轉曖.昧,潘嬈意識到了,立馬生硬結束話題。她側過頭去,撩開車簾,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景,盡量不給他眼神。 傅世安沒逼迫,順從她的心意,之后也就絕口沒再提此事。 回到家,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潘嬈陪著母親侄兒一起吃。吃完后三人都午休一個時辰,起來后,潘夫人喊了女兒來身邊說話。 “昨兒晚上就來了,該是要去給人家家主問聲好。何況,這傅家老太太還在,不能真等到晚宴開席吃席的時候再見?!?/br> 這是禮數(shù),潘嬈知道。所以,潘嬈答應帶母親先去傅老太太那兒。 傅老太太歲數(shù)很大了,平常不愛見人。潘夫人去請了個安問了聲好就出來了,之后,就在府上丫鬟帶領下,去了傅夫人的富貴云居。 上回傅夫人被傅世安對付二房時的狠絕手腕嚇著了,這次不敢再有絲毫怠慢。不但對潘嬈這個兒媳婦十分體貼關懷,對潘夫人這個親家母,更是十分熱情妥帖。 “且在這兒住著,別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若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差了人去要?!备捣蛉藰泛呛堑?,笑得臉上褶子一條一條的,“我們家,什么都沒有,就是有錢?!?/br> 潘夫人其實一看就能看出這傅夫人是什么樣的人,但她有話放心里,面上十分溫柔和善。 “我這閨女嬌養(yǎng)慣了,十分不懂規(guī)矩。日后,怕是多有讓親家母您擔待的地方,我在這兒,先和您道一聲抱歉?!?/br> “哪里的話?!备捣蛉藫u手,“這孩子乖得很,還很漂亮,我很喜歡,我們一家都很喜歡。” 潘夫人:“我知道,你們家都是頂好的人,是我這閨女有福氣。” 晚宴開始的比較早,潘夫人在富貴云居才坐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就有人來請她們?nèi)ニ俊?/br> 晚宴是桂氏盯著辦的,何氏協(xié)理。如今正是濃秋季節(jié),外面雖涼,但卻不冷。再則水榭雖四面環(huán)湖,但卻是個封閉的獨立空間。 冷了可以關上窗戶,熱了也可以開窗通風,是個擺宴吃飯的絕佳地方。 擺了兩桌,男女各一桌,中間隔了個可有可無的屏風。 傅家人少,加上潘歲余和傅大爺兒子傅裘,不過也才五個男丁。傅裘坐在自己父親身邊,傅世安則把潘歲余帶在身邊。 傅世安平日里對傅裘這個侄兒特別好,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在傅裘眼里,傅世安這個小叔叔就是他家的人。 而如今,這個最疼他的小叔竟然把另外一個人帶在身邊,還對他這般好,親手喂他吃飯,親手給他剝蝦,親手盛湯給他喝……小叔都沒這樣對他好過。 “不吃了!”傅裘忽然鬧起脾氣來。 將筷子往桌上一扔,就蹬腿哇哇哭,邊哭還邊指著坐在他對面的潘歲余,讓他走。 傅世安面無表情,冷冷抬眸看去一眼,又平靜收回目光。就當什么事沒發(fā)生過,繼續(xù)溫柔又耐心的喂潘歲余吃飯。 當然,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出手教訓。傅世榮才不慣著兒子這臭脾氣,不吃飯,他直接起身把他拎了出去,讓他一個人站在外面。 傅世平眉一動眼一亮,看了眼冷著臉從外面回來的大哥,再看看一聲沒吭的三弟,他覺得屬于他的機會來了。 三弟平時最慣裘哥兒,今兒裘哥兒挨他爹罰,三弟卻一句后沒說,想來,三弟這是十分疼愛眼前這個小子了。 愛屋及烏嘛。 如此一來,就好辦了。 于是,傅世平先是笑嘻嘻給潘歲余碗里夾了許多好rou好菜,然后回頭對傅世榮說:“大哥平時怎么教的裘哥兒?恁的這般不懂規(guī)矩,這來者是客,怎么能這樣對待客人?” 傅世榮不理二弟,只對三弟說:“裘哥兒這孩子要打,太不像話了?!?/br> 傅世安這才笑著答話:“裘哥兒還小,慢慢教就好了。外面涼,大哥還是讓他進來吧?!?/br> 傅世榮生得高大英俊,平時也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十分嚴肅。對兒子,他更是嚴厲。 “就讓他外面呆著,否則不長記性!” 傅世安沒再說話。 倒是潘歲余,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用稚嫩的聲音對傅世安說:“姑父,我去把哥哥請回來吧?我想和哥哥一起吃飯?!?/br> 傅世安同意,溫柔點頭笑說:“好,那姑父陪你一起去?!?/br> 傅裘起初還有些別扭,但到底是孩子,沒一會兒就和潘歲余玩一起去了。 如今人家兩個大人兩個孩子一起和和睦睦的,傅世平倒顯得格格不入。他十分尷尬,只能埋頭扒飯。 男桌這邊的動靜,女眷那邊自然聽得一清二楚。離席后,桂氏便有些不敢看丈夫的眼睛,怕他會指責自己在家沒把兒子教育好。 倒是傅世安,特意和傅世榮說了一聲:“此事就算過去了,大哥回去后也不必再舊事重提?!?/br> “嗯?!备凳罉s應下,但眉眼卻十分冷厲。 傅世安搖頭,倒暫時沒再管大房的事。只抱起潘歲余來,然后朝妻子岳母走去。 瞥了眼妻子,見她觸了自己目光后就躲躲閃閃的,看向了別處去,不再看他……傅世安平靜將目光轉向一旁潘夫人道:“岳母和歲余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就在堯安居,離我和娘子的寢臥不遠。有什么事,可以隨時來找,我都在?!?/br>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你不能再占我的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xù)紅包~ 感謝在20200404 17:09:12~20200406 15:5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冬天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章 【15】 潘夫人對傅世安這個女婿是滿意的,若女兒能和他好,她是愿意的。所以,既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也笑著應了。 而潘嬈,此刻雖然假裝不甚在意,但耳朵卻一直豎著在聽。一聽他把娘趕去別的地方住,她就直覺是大事不好了。 往堯安居去的路上,潘嬈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傅世安把她們娘兒三送到門口沒再往里走,他說讓他們早些休息,潘嬈聽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來后,立馬就望過去問: “三爺晚上還是歇在書房嗎?” 到底穩(wěn)不住性子,問得過于急切明顯了些。 傅世安淡淡瞥了她一眼,沒答話,只又禮貌和自己岳母道了聲別,這才轉身離開。 他身后,潘嬈沖他離去的背影撅了撅嘴。對他方才對自己的不搭理,潘嬈多少有些難為情。 見女兒這般小孩子心性,半點沒有長大,完全還如從前潘家沒敗落的時候一樣,潘夫人不由心內(nèi)嘆息一聲,一時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女兒心性沒變,說明她日子過得還如從前一樣順暢,這是好事??呻m姑爺寵著她慣著她是好事,但夫妻之間,總不能只一味的一方付出。 一個總付出,總默默隱忍,而另外一個總沒心沒肺、恃寵而驕,長久下去,也得出事。 人心都是rou長的,付出了就想要得到回報,受傷了總是會痛。久而久之,或許就會覺得累了,不值得了。而到時候,女兒再想遇見個這樣好的,就太難了。 所以,潘夫人雖然答應了女兒不逼她接受這傅公子,但總還是會見縫插針說上幾句的。 “你剛剛可是過分了?!备凳腊沧吆?,母女姑侄三個往院內(nèi)走的時候,潘夫人開始數(shù)落女兒的不是。 潘夫人平時瞧著溫和可親,但身上自也有威嚴在。真正嚴肅起來的時候,潘嬈還是很怕她娘的。 “娘,女兒哪里過分?!彼阶煨÷曓q駁,十分委屈。 潘夫人不吃她撒嬌賣嗔那一套,繼續(xù)說:“這是人家家里,這傅公子是一家家主。你住在人家家里,享受著人家給你的榮華富貴,竟連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沒有?娘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錯哪兒了?!绷滔逻@一句后,潘夫人牽著孫兒歲余手往自己屋去,不再理女兒。 潘嬈一個人愣在原處,又委屈又害怕。她認真回想一遍剛剛和傅公子說的話,輕輕咬了下唇,心里還是愧疚的。 她好像真的錯了。 她不該那樣對傅公子說話。 傅世安其實沒什么事情要忙,也不是因為妻子攆他他才賭氣走的。不過是剛剛吃晚席的時候出了點事,他怕自己不及時私下找大爺說說話,今晚大房那邊會出事。 傅世榮是典型的嚴父,待妻子、待兒子,都十分嚴厲。 平時沒毛病的時候還得挑出點毛病來,何況今兒晚宴上傅裘的確犯了錯。 一家三口才行至院子門口,還沒待傅世榮發(fā)火呢,雙喜就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三爺想喝酒,著小的來請大爺去陪他?!?/br> 一旁桂氏和裘哥兒皆一聲不敢吭,但同時,也都期待他可以去。桂氏還好,畢竟是大人,雖說畏懼丈夫的嚴厲,但她也不會像兒子那樣害怕。 裘哥兒就不行了,雖被父親抱著,但他趴在父親肩膀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傅世榮沖雙喜點點頭后,側首對桂氏說:“你先帶兒子睡,不必等我?!?/br> 說罷,將兒子遞送給妻子抱。 桂氏始終溫柔端肅,聞聲笑回:“爺放心去吧?!?/br> 傅世榮自然記得剛剛晚宴上的事情,臨行前,冷肅目光重重在母子二人面上劃過,提醒說:“但今天的事情還沒完,明兒再算賬。裘哥兒越來越不像話,你需得好好教他?!?/br> “是。”桂氏應下,語氣十分嚴肅敬重。 如此,再沒什么可說,傅世榮這才隨雙喜一道離開。 傅世安等在涼亭內(nèi),石頭圓桌上布了幾樣下酒菜。桌角,還有一壺菊花釀。 傅世安靜坐一邊,抬眼見人來了,他才抬手執(zhí)起酒壺來,將兩只酒盞滿上。傅世榮踏進亭內(nèi),傅世安恰好斟好兩杯酒,擱下酒壺,抬眼笑望著走至面前的人。 “大哥,請坐?!?/br> 傅世榮傅世安二人關系更好些,平時也常有一起喝酒。談談生意,論論時局什么的。 傅世榮一甩后袍坐下來后,率先嚴肅說:“今兒裘哥兒實在不懂事,這是我教子無方,我自罰一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