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漸小。

    偌大空間，只剩下影片中演員念臺詞的聲音。念得還不大好。

    顧勻佳問：“《冬至》？”

    薛放：“嗯。”

    顧勻佳靜悄悄吸了一口氣。

    “你很直白。”

    “如果二十幾歲，我還敢跟你耗一陣子，可惜過了那個年紀(jì)?！?/br>
    顧勻佳：“所以呢？”她難得把視線從熒幕上收回來，盯著薛放的眼睛，“只是偶像，對嗎？”

    她期待他說“對”。

    這樣事情不會太復(fù)雜。

    可他搖頭，偏偏說了一句：“不對?！?/br>
    “……不對嗎？”

    “你明明聽清了。”

    是，她聽清了。

    說出來是他的選擇。

    但回不回應(yīng)是她的自由。

    顧勻佳重新仰頭看影片，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部電影并不好看。劇情不知所云，演員水平參差不齊，唯一能讓人夸贊的大概只有背景音樂，很襯氣氛。

    她余光能看見薛放。

    他盯著她，卻沒開口，靜默了一會兒，他也轉(zhuǎn)過頭看熒幕。

    顧勻佳手里攥著照片。

    此后幾部影片都不如一開始的災(zāi)難片的吸引人。她渾渾噩噩看完，最后窩在沙發(fā)上假寐。

    拍醒她的是薛放。

    他動作很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顧勻佳縮了縮身子，說：“抱歉，最近事情很多，很想睡覺?！?/br>
    “沒事?！?/br>
    顧勻佳仰著頭看他，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竟然讓她莫名覺得這個一直很無恥的男人格外溫和。

    她起身，薛放去開車。

    走出影院時候，風(fēng)一下子灌進(jìn)她的脖頸。她本來迷迷糊糊，這下倒是清醒不少。

    天色已黑。

    再過一會兒，大約會有很多人來看電影，這個時間走將將好，看來薛放是做了些準(zhǔn)備的。

    她搖頭，邁開腿。

    可惜的是她還沒準(zhǔn)備好。

    薛放將車停好，自己站在路邊的一盞燈下。他摘了帽子和眼鏡，臉露出大半張。

    嗯，很有魅力一男的。

    薛放把她送到了小區(qū)門口。

    顧勻佳下車，站定在車窗外，對他說：“我想聽你說一句真話。”

    薛放握了握方向盤：“嗯?！?/br>
    “你喜歡我？”

    “……”

    “是嗎？”

    “是?！?/br>
    黑夜真是上天賜給人們的恩賜，白日里所有說不出口的話，在漆黑一片便能聚集起勇氣。

    顧勻佳歪了歪頭。

    而后她轉(zhuǎn)過身，揮起手臂，朝他示意再見。她走了十來米，身后有車子啟動的聲音。

    顧勻佳背脊一松。

    她停下，把手里攥著的照片拿起看了看，又翻過來默讀那段臺詞，心里莫名煩躁。

    你看，事情復(fù)雜了吧。

    ——

    她沒回家，時間還早。

    顧勻佳料定，自己一個人在家一定會胡思亂想，于是給徐婭發(fā)了個消息，約她出來聚聚。

    徐婭這段時間也很累。

    戀情曝光對她的影響不小。本來公司里對她的期望不小，資源也向她身上傾斜。但此事一出，資本壓在她身上的籌碼少了不少。

    所以公司猶豫了。

    她的檔期已經(jīng)空了很久。

    兩個人仍舊約在原本的餐廳，這個點，幾乎沒了什么人。

    徐婭稍顯倦意。

    顧勻佳：“后悔了？”

    徐婭挑眉：“什么？”

    “后悔曝光戀情了？”

    “沒有。”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不后悔？”

    “人生太順了，需要有點磕磕絆絆，我認(rèn)了。”徐婭笑笑，“只是最近確實出了事?！?/br>
    顧勻佳：“什么事？”

    徐婭嘆氣：“我家里那點破事，不給你說了，徒添煩惱。”

    “那好，”顧勻佳給她倒杯溫水，“我相信你能解決好。”

    徐婭接過水杯：“謝謝?！?/br>
    雜七雜八聊了一會兒，徐婭問她：“大黑天把我叫過來不至于只談這些有的沒的吧？”

    顧勻佳：“瞞不過你?！?/br>
    徐婭：“說來聽聽?！?/br>
    顧勻佳一五一十地把與薛放的情況說給她聽。說完，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艱難抉擇?！?/br>
    “你怎么想？”

    “我想什么？”

    “是不是回應(yīng)他？”

    顧勻佳抿著嘴：“大概……不會吧。會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徐婭笑了一聲。

    顧勻佳問她：“笑什么？”

    “沒事，”徐婭收了笑意，淡淡道，“我只是覺得，人們一開始設(shè)定的路線往往不是最后真正走的那條路……你和薛放的事情，將將開始，預(yù)測不到未來。”

    “我可不相信愛情?！?/br>
    “我也是。”徐婭迎合她。

    燈光映在徐婭臉上，她露出淡淡的笑意：“但也許女人根本就沒有愛情，誰對她好，誰就是她的愛情。對嗎？”

    她勸顧勻佳：“話別說得太滿，你看，你面前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徐婭聳聳肩道。

    “真不該叫你出來?！?/br>
    “別這樣……”

    “我有點慌。”

    “事情會越來越清晰的?！?/br>
    顧勻佳抬眼，灌了口水。

    又說：“也許。”

    第34章

    餐廳里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