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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勻佳匆忙放下筷子跟著走。 進(jìn)了臥室,顧母躡手躡腳關(guān)上門,把顧勻佳拉到床邊。顧勻佳心知母親有悄悄話跟她說,她就乖乖坐著等著母親講話。 顧母拉著她的手。 幾秒鐘,她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著顧勻佳,眼睛里有著母親才可以流露出來的愛與思念。顧勻佳知道,母親是真的很想念她啊。 顧母摸摸她的臉:“又瘦了噢。” 顧勻佳撅嘴:“哪有,我這算是胖的呢。” 顧勻佳沒說假話。 娛樂圈里的明星時時刻刻面臨著美人遲暮的風(fēng)險,誰也不敢讓自己的臉和身材出現(xiàn)半點(diǎn)不如意。電影屏幕總是對女明星各位不友好,盡管她們已經(jīng)骨瘦如柴,可在屏幕里她們還是比實(shí)際的自己顯胖不少。于是只能苛刻自己。 她見過一天只吃一頓飯的。 也見過去抽脂的。 瘦,足以無所不用其極。 但沒有辦法,她們都處在這種審美觀念里,誰也逃不出來。 顧勻佳窩在母親的脖頸間,享受片刻的輕松。她說:“我要去追尋大眾眼里的美和勻稱的身材啊。但你放心,我保證前提是自己健康。” 顧母知道她的工作性質(zhì)。揉著她的頭發(fā):“嗯,我知道。你從小就很乖,沒讓我們cao心。除了大學(xué)期間鬼迷心竅,”顧母把她推開,“死命要去劇組跑龍?zhí)祝?dāng)演員?!?/br> 顧勻佳捂著臉。 顧母攻勢不減:“然后現(xiàn)在結(jié)婚先斬后奏、對外不公布?!?/br> 顧勻佳雙手打開,露出半張臉。她吐吐舌頭,又重新合起來。 顧母看她死皮賴臉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說教只能左耳進(jìn)右耳出,索性揮揮手讓她回去。 顧勻佳背過身喘了口氣。 果然只有死皮賴臉能躲過一劫。 等她走到客廳,就看見薛放和顧父又是對著一舉杯。 兩杯酒下肚。 顧父昏昏然,行動虛浮。 薛放正襟危坐,又滿上一杯。 顧勻佳禁不住說:“爸,再喝我媽可就生氣了。撂下酒杯吧?!?/br> 顧父偏偏酒上頭,不聽勸。 “你這一年來一兩次的,你媽不可能生氣。再喝幾杯?!?/br> 顧勻佳自知勸不住。轉(zhuǎn)頭對著薛放輕輕說:“你醉了我爸就不喝了。他就那個小孩子脾氣,暗地里和人家較勁兒。” 薛放瞥她一眼:“我也很想醉,但是,”他舉起空酒杯,“千杯不醉的體質(zhì)不允許?!?/br> 顧勻佳瞪著眼,驚出一口氣。 當(dāng)顧勻佳死活逼迫薛放裝醉后,顧父才在人老而寶刀未老的自我滿足后撤下了酒杯。 團(tuán)圓飯,圓滿結(jié)束。 —— 夜晚。 顧勻佳最為煎熬的時刻來臨。 顧母收拾了她原本的房間。兩米的床上鋪著大床被和兩個枕頭。顧勻佳看著身旁的薛放,有些無語凝噎。 她悄悄鎖上門,回頭看著薛放說:“什么都別說,我打地鋪。” 她和薛放的形式婚姻兩年。去年回家時,她和薛放也面臨同樣的事情,兩個人死纏爛打,最后各占床的兩邊,背對著背,守著自己的四畝八分地。 一覺醒來,腰酸背痛。 但這一次,她學(xué)乖了。她寧愿自己打地鋪也不和薛放同床,再次遭遇一晚上連翻身都不可以的苦難。 薛放看著她。 然后揚(yáng)起嘴:“識趣?!?/br> 顧勻佳一個白眼翻過去。 達(dá)成共識。只差床鋪。 顧勻佳打算在顧母顧父睡覺后,偷偷去拿被褥打地鋪。 索性他們睡得早,顧勻佳在房間中不至過于尷尬。她在門口磨磨唧唧,半天不敢邁出步子,生怕被父母抓出,不知道該作如何解釋。 背后突然一股拉力。 薛放把她拉開:“我去?!?/br> 說完拉開門,貓著腰走出去。 顧勻佳在他背后愣了愣。 她的屋子里沒有暖氣,冬天又很冷。顧勻佳雙腳凍得有些僵硬,她扯開床上的被子,坐在床邊上,披上被子的一角瑟瑟發(fā)抖。 薛放進(jìn)門看見的就是這幕。 顧勻佳則看著薛放懷里抱著一堆被子褥子,躡手躡腳地關(guān)門。 薛放轉(zhuǎn)過身。 兩個人無言盯著對方。 有一刻,顧勻佳覺得兩個人是一對江洋大盜,劫富濟(jì)貧,在黑暗中躡手躡腳穿梭著,相互扶持。 雖然看起來很扯。 這夜,很平常。 沒有她想象中的言情小說情節(jié),更沒有所謂的黃|暴情節(jié)。 她平躺著。他背過身。 顧勻佳甚至看不見他的表情。 窗外,月光如水。 屋內(nèi),一夜無眠。 —— 從老家回來還不是春節(jié)。 真正跨年的十二點(diǎn)鐘聲響起時,顧勻佳是一個人在酒店里度過的。她奢侈地開了一件帶有落地窗的豪華單人房。坐在窗前看著熱鬧的夜晚。 城市里禁止點(diǎn)燃煙花爆竹。 這是讓人們?nèi)鄙倭诵啡?,但好歹人是個擅長制造樂趣的群體。 外面人潮涌動,鐘聲響起的那刻都是守歲成功的歡呼。顧勻佳總覺得這些歡呼的人都是正值年輕的人,像她這種畏懼年齡的人再發(fā)不出這樣的歡呼。 她的手機(jī)一直在震動。 來自親戚、同事的祝福消息一條接一條,當(dāng)做鐘聲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