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fēng)程汗毛都快豎起來了：“真的嗎？他什么時候出的辦公室？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還在看我嗎？我敢不敢轉(zhuǎn)頭？！”

    “沒，他沒在看你，周銳正在朝他請教事情呢?！?/br>
    楊風(fēng)程愣了一下：“什么？周銳這么有膽量？”

    楊風(fēng)程小心翼翼地扭頭去看，然后表情奇怪了起來。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邱言至說，“我們翻譯團(tuán)隊的那個組長啊，你不是說個人是管著你們翻譯的嗎，而且你剛剛在茶水間的時候，他真的一直盯著你看，連眼睛都不帶眨的?！?/br>
    楊風(fēng)程：“……”

    楊風(fēng)程：“雖然但是，我說的那個人不是他?！?/br>
    “那是誰。”

    楊風(fēng)程用口型說出來了那兩個字。

    “你說的那個，身居高位撩你寵你，偏愛你，還對你說你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人……”邱言至語氣艱難，“……是賀洲？”

    “噓！”楊風(fēng)程捂住他的嘴，“你小聲一點(diǎn)，別讓別人聽見了！”

    邱言至：“……”

    楊風(fēng)程揉了揉頭發(fā)，煩躁地快要瘋掉了：“怎么辦啊，現(xiàn)在不光是總裁，還有個組長暗戀我，我這么一個可憐而又弱小的小直男，為什么就那么容易得到gay的喜歡呢?。?！”

    邱言至：“……”

    .

    就在這個時候，楊風(fēng)程工位的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

    楊風(fēng)程接了電話之后，臉色蒼白：“怎么辦，言言，秘書說，讓我把翻譯好的文件拿到總裁辦公室，這么簡單的事情明明給秘書就好，他怎么就偏偏讓我拿到辦公室……他難道是想在辦公室對我做什么嗎……”

    楊風(fēng)程臉色越來越白，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邱言至：“……”

    楊風(fēng)程忽然把一沓文件塞給邱言至：“言言！幫幫我這個文件送到賀總的辦公室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被潛規(guī)則，也不想被辭退！如果，如果賀總問起來……問起來為什么不是我去，你就說我感冒了不想傳染給他……不行不行，這會讓他誤會我擔(dān)心他我喜歡他，你就說我肚子疼……也不行，他要是擔(dān)心我，想過來看我怎么辦？你就……你就說……我在努力工作，對！你就說我在努力工作！”

    邱言至：“……”

    邱言至面無表情地接過了被強(qiáng)制塞過來的文件。

    “知道了。”

    .

    邱言至敲了敲賀洲辦公室的門。

    “進(jìn)?！?/br>
    賀洲本來正低著頭在思考什么問題，眉頭皺地很緊，表情也嚴(yán)肅正經(jīng)，整個人都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和冷漠感，把一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形象詮釋地相當(dāng)?shù)轿弧?/br>
    可當(dāng)他抬頭看見邱言至的時候，神色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來。剛剛還縈繞在他身上的距離感在這瞬間都碎了個干干凈凈，甚至在這一刻，讓人產(chǎn)生一種初春雪融，萬物復(fù)蘇的錯覺來。

    他眼睛彎地像月牙，燈光落在他眼睛里，漂亮地像是落了碎鉆，而且聲音也溫柔地不像話：“你怎么來了?！?/br>
    邱言至看著他臉上的笑，心里想著怪不得楊風(fēng)程會誤會。

    他沒忍住，說了一聲：“賀洲，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喜歡笑啊？”

    賀洲怔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的嘴角，然后說：“怎么了?！?/br>
    “你笑得太好看了?！?/br>
    邱言至忍不住抱怨。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你是在勾搭人家。

    賀洲愣了一下，耳朵尖悄悄紅了起來，唇角也不自覺彎了又彎。

    .

    邱言至走過去把楊風(fēng)程的文件放到賀洲的桌子上：“給，楊風(fēng)程的翻譯文件?！?/br>
    賀洲拿起文件翻了翻：“他怎么不自己來？”

    邱言至：“他說他在努力工作……一個文件而已，為什么非要讓他親自給你送來？”

    賀洲皺了皺眉：“他翻譯能力太差勁了，我想告訴他，如果以后再翻譯地這么差勁，就不用再來上班了?！?/br>
    “你以前怎么不說？”

    “以前是因為知道他是你的室友，所以隱約覺得可能會成為聯(lián)系你的契機(jī)，才把他留下了?！?/br>
    賀洲把利用別人說地坦坦蕩蕩，“不過果然是有些用處的，否則我也不會在公司聚會的餐廳里遇見你，也不會在今天面試的時候遇見你?！?/br>
    邱言至說：“賀洲你實(shí)話實(shí)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會來面試，或者說你讓楊風(fēng)程找德語翻譯人員，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來？”

    賀洲：“你很聰明?！?/br>
    邱言至撇了撇嘴：“虧我昨天還傻兮兮地以為自己能給你個驚喜。”

    “怎么沒有驚喜了?！辟R洲彎著眉眼笑了笑，“面試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把驚喜給我了?！?/br>
    “邱言至，伸出手?！辟R洲說。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

    賀洲拉開了抽屜，從罐子里拿了兩顆糖，然后放到了邱言至的手心里，笑著說：

    “獎勵，給最優(yōu)秀的邱言至?！?/br>
    兩顆水果糖。

    ……是他在那片白色的世界里被困了兩天之后，就永遠(yuǎn)喜歡上了的那種水果糖。

    邱言至把那兩個糖握住，覺得手心都灼熱地發(fā)燙了起來。

    “……你竟然會在辦公室放這種東西？”

    賀洲說：“今天才買來的，因為知道你會來?！?/br>
    邱言至剝開了一顆糖，然后放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讓邱言至的心情都變得有些奇怪。

    似乎是為了克制這種蔓延開來的感覺，他轉(zhuǎn)頭看向賀洲，故意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咳咳，你真的要辭退楊風(fēng)程嗎？”

    “如果他工作能力不突出，被辭退也是應(yīng)該的?！?/br>
    邱言至說：“雖然如此，但你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卸磨殺驢。”

    賀洲笑了笑：“你覺得不太好嗎？”

    邱言至聳了聳肩：“不知道，可能這就是你們資本家的天性吧?！?/br>
    就在這時，賀洲皺起了眉：“門外有人嗎？”

    應(yīng)該是剛剛邱言至進(jìn)來的時候沒有關(guān)緊門，現(xiàn)在被外面的人一推，就徹底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臉上毫無血色的楊風(fēng)程。

    “對不起，我本來準(zhǔn)備敲門的，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

    賀洲沉默了一下，然后問：“你聽到了什么。”

    楊風(fēng)程抬頭看他，滿目皆是凄涼，他慘淡一笑，仿佛已然看破凡間紅塵，看破人世滄桑。

    “我聽到……你要卸磨殺驢?！?/br>
    第40章

    楊風(fēng)程剛開始確實(shí)是以為只要讓邱言至幫他送文件，就萬事大吉了。

    可他又突然想起, 如果賀總發(fā)現(xiàn)自己是刻意避著他的, 會不會一怒之下, 對他來硬的？！

    想到這里, 楊風(fēng)程就打了個寒顫，立刻揣著一顆顫顫巍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 來到賀總辦公室, 準(zhǔn)備向賀總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躲著他的，并且親自為賀總報告一下自己翻譯的文件。

    哪知走到門口, 正準(zhǔn)備敲門，就透過門縫看見——

    賀大總裁給了邱言至一把糖。

    邱言至仰頭對著賀洲說話的模樣, 怎么看, 都不像是第一次見面的總裁和下屬, 而賀總眼神里的濃情蜜意, 讓人看了便覺得膽戰(zhàn)心驚。

    楊風(fēng)程僵在原地, 再也無法推門進(jìn)去, 腳底板更是像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

    他聽著兩人的談話，終于理清了事情的脈絡(luò)。

    原來，他老板真正喜歡的人是邱言至。

    原來，他老板嘴里那個最優(yōu)秀的人也是邱言至。

    原來，老板破格錄取他, 格外容忍他還是因為邱言至。

    原來, 他楊風(fēng)程就是個鵲橋, 作用就是為了讓他的老板和他的室友喜相逢。

    而他現(xiàn)在沒用了, 老板甚至還準(zhǔn)備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為何世態(tài)會如此炎涼？為何人心要如此險惡？？為何世界要對我充滿惡意？？！

    楊風(fēng)程感覺心都在滴血。

    賀洲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抬頭看向楊風(fēng)程：“既然你都聽到了，你是什么想法?！?/br>
    我是什么想法？你現(xiàn)在來問我的想法，你利用我的時候想過我的想法了嗎？你把我當(dāng)成鵲橋的時候想過我的想法了嗎？！你準(zhǔn)備卸磨殺驢的時候想過我的想法了嗎？！你現(xiàn)在竟然來問我的想法？！

    楊風(fēng)程緩緩走到賀洲面前，把剛剛給賀洲的文件拿了回來，抱在懷里。

    他表情十分悲憤，聲音十分堅決。

    “老板，這份翻譯文件我會重新修改之后再交給您，我一定會努力提高我的翻譯能力，認(rèn)真工作不斷學(xué)習(xí)，成為一頭更有價值的好驢！”

    邱言至：“……？”

    賀洲微微頷首：“翻譯文件明天之前交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