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得強調(diào)，詹姆斯理解的“緊密”是從利益捆綁關(guān)系上說的。至于私交，在他們眼里根本就不是個事情——金錢可以擺平這一切！

    這時候，夏爾已經(jīng)走近了。

    “好久不見，親愛的夏爾！”德卡茲公爵率先打招呼，因為他和夏爾最熟。“一年了，您果然變得越來越英??！”其實他更想說春風得意，但鑒于在場人員問題，他忍住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擁抱，夏爾這才開口：“您也一樣，公爵閣下。”

    “瞧我，太過激動，以至于忘記了您的敬稱！”德卡茲故意夸張地帶上了懊惱語氣，“您現(xiàn)在可是貨真價實的伯爵閣下了——這點上您可得原諒我的疏忽！”

    “您一定在開玩笑；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還能和您糾纏這一點？”夏爾笑瞇瞇?！安贿^話說回來，這時候您不該向我介紹一下周圍的先生們嗎？”

    “那是當然！”德卡茲就等著他這句話，這時候自然從善如流?！胺独詹└裣壬幌氡匾呀?jīng)打過照面了。這邊這位這是羅斯柴爾德先生，您一定聽說過這個姓氏！”

    當然聽過，夏爾心里回答，而且還比你們更清楚一個羅斯柴爾德的手段呢！“久聞大名，羅斯柴爾德先生?！?/br>
    “這話應該我說才是，伯爵閣下。”詹姆斯把手按在胸前行了個禮，從用詞到動作無可挑剔，十成十的英倫紳士風?！拔依显缇吐犝f了您的成就，總想什么時候能和您見上一面。可算上帝聽到了我的心聲，今天終于讓我得償所愿！”

    夏爾一個貨真價實的無神論者，上帝召喚什么的在他聽起來都是扯淡。所以他忍住了就要噴薄而出的吐槽欲望，禮貌回答：“那可真是我的榮幸?！?/br>
    雖然底下暗潮洶涌，表面上誰都很正常。直到寒暄完畢、四個人分成兩邊走之后，德卡茲公爵才瞅準了機會告訴夏爾：“我也是被拉過去的。不過還沒說兩句，你就來了。另外，維克托已經(jīng)到了，正在樓上和陛下說話。”

    夏爾點頭。他當然知道維克托到了，所以更關(guān)心別的事情?！澳銘撝懒_斯柴爾德想在法國做什么吧？”

    “當然?！钡驴ㄆ濣c頭，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在不得不出國之前，內(nèi)閣里一直是他負責經(jīng)濟方面的事務(wù)，當然對羅斯柴爾德的意圖一清二楚。不得不說，他對試圖把持法國金融的英國人沒有任何好感?！耙艺f，如果沒有拉菲特，他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迫使國王陛下低頭了。”

    如果羅斯柴爾德家族真正cao縱了公債，路易十八肯定會做出讓步；或者說，這正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想要cao縱公債的原因——這樣他們就能從國王手里獲得好處，控制法國金融，賺到比之前的投入多許多的錢。

    夏爾又點了點頭。光想象就知道，這事如果真發(fā)生了，對路易十八來說絕對是恥辱。

    “當然，您的功勞也不可忽視?！钡驴ㄆ澯值溃拔冶仨毝嘧煸僬f一句——陛下就算頒給您公爵稱號也絕不為過！”

    “這就算了，”夏爾婉拒，“我覺得現(xiàn)在人們的目光就足以讓我的椅子上長出荊棘！”

    德卡茲被這比喻逗樂了。“您總是這么謙虛。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優(yōu)秀品質(zhì)！”

    “所以剛才沒什么，只是宴會開始前的談天而已？”夏爾又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

    德卡茲點頭肯定?！胺独詹└裣壬皇亲髋?。”他道，“如果他還想在軍火這行干下去，就不會花千萬法郎買下拉菲酒莊了。他已經(jīng)上了年紀，想要找個地方安度晚年。”

    “我只是擔心，羅斯柴爾德先生可不這么想?！毕臓枆旱吐曇簦院喴赓W。

    “他們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事情更大，他們才更好從中漁利?！钡驴ㄆ澥前欀碱^說出這番話的?！拔以趥惗氐臅r候，深刻地領(lǐng)教了他們的行事作風。范勒博格先生肯定犯不著和他們一起冒險投機，他還有夫人兒子要看顧。但其他人，”他一邊說一邊轉(zhuǎn)回頭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剛才另兩人已經(jīng)融入了另一個小群體，“就不清楚了?！?/br>
    “這還真是棋逢對手。”夏爾這么說，回轉(zhuǎn)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話是這么說，但您語氣里的躍躍欲試是怎么個回事??？德卡茲公爵少見地想。但他一開口，只道：“還有些時間，我們一起上去先見過陛下?！?/br>
    “當然好?！毕臓柺栈匾暰€，兩人一起登上了樓梯。

    這舉動不算突兀，但很明顯，有心人都注意到了。詹姆斯目光沉沉，沒有表情；而另一頭的阿圖瓦伯爵也差不多。兩人想著各自的心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視線焦點遠遠地對上了。

    第103章

    已經(jīng)上了樓的兩人當然看不到樓下的情形。但話說回來,他們的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議——就是德卡茲公爵從英國帶回來的消息。

    現(xiàn)今的英王是漢諾威王朝的喬治四世。他醉心藝術(shù),在建筑、美術(shù)方面都頗有涉獵，號稱英倫第一紳士。但與之相匹配的是,他對美酒和女人的興趣遠大于對政治和宗教的興趣，治國能力相當堪憂。

    在有這樣的頂頭上司的情況下，第一財政大臣和上議院領(lǐng)袖(即首相)利物浦伯爵就顯得特別苦逼。本該他做的事情已經(jīng)很多,還總要給國王的那些破事擦屁股。

    想想在他任期內(nèi)都發(fā)生了什么！美英戰(zhàn)爭；拿破侖引發(fā)的戰(zhàn)爭,他不得不在一群個性極強的實權(quán)派之間斡旋；英國多地發(fā)生了工人砸毀工廠機器的事件，最后演變成了彼得盧屠殺；格拉斯哥數(shù)萬人的大罷工；他自己在回家路上差點和內(nèi)閣成員一起被人刺殺……

    我們得說，利物浦伯爵相當兢兢業(yè)業(yè),但也實在扛不住事情一波一波地來。除此之外,還有托利黨和輝格黨之間的爭斗，天主教信仰的合法問題(英國貴族支持新教),沒有一個是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