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臺伯爵閣下_分節(jié)閱讀_81
一個已經(jīng)算是位高權重的人,永遠致力于和更多的人打好交道,這已經(jīng)有點異常;如果他的朋友圈子從眾議院議長到不管部部長這樣的內(nèi)閣成員,人脈觸角避開國王、探向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 這難道不是野心的一種變相體現(xiàn)嗎? 而在米歇爾自己看來,維克托只是占據(jù)了暫時性的優(yōu)勢而已:路易十八的國王地位給維克托提供了一種堅實后盾。而論能力論關系,他都不見得會輸給維克托。如果政局改變,鹿死誰手,誰能預料? 將要席卷全國的利益游戲已經(jīng)開始,眾人競相角逐,但只有深諳游戲規(guī)則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米歇爾堅信,就算他不是其中最好的玩家,也絕對比維克托要好!只要他勝了,全國的銀行系統(tǒng)不都得落到他手里? 夏爾這時候不得不感謝,他之前在巴黎時,特地花了時間去和維克托相處,聽了幾耳朵米歇爾的事跡?,F(xiàn)在,他才不至于兩眼一抹黑,或者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被米歇爾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所欺騙—— 這貨不是準備挖角,就是準備坑他啊! 做出這推論的原因很簡單。 基本上,米歇爾可以算是阿圖瓦伯爵那邊的。但考慮到米歇爾自己并不是個貴族,這無疑不太能代表米歇爾本身的政治立場,而意味著阿圖瓦伯爵上臺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這簡直就是典型的巴黎式作風,典型到令人無話可說的那種。 既然如此,就可以從這里推出米歇爾對可能給他帶來好處的人的態(tài)度??紤]到米歇爾平時的為人,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他所采取的第一種方式絕對是拉攏。至于具體執(zhí)行方法是什么,用手指頭都能想到——最簡單也最有效,利誘。 夏爾不知道米歇爾準備拿出什么籌碼,但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他之前弄出來的動靜太大了! 滿巴黎到滿法國的數(shù)理科學家都認識他,甚至于已經(jīng)影響到了丹麥!這是可能原因之一;如果不是這件事,那就肯定是那些還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的工廠!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嫌錢太多,想分一杯羹再正常不過了。而相對于自己培訓出一個得力干將,還不如去挖人省事;尤其在這個人看起來在相關方面都游刃有余的時候…… 看起來,他的海燕翅膀不僅合格,而且是太合格了! 這時候,三人已經(jīng)聊了有一段時間。眼看著晚餐時間就要到了,勒梅爾夫人拿出女主人的端莊派頭,說她要去給兩位貴賓催促一下廚房,請他們倆稍等。 她這一離開,除去仆人之外,客廳里就剩下夏爾和米歇爾兩個人。 “既然我們同在巴黎,本該是多多走動的?!痹诤韧暌豢诨ú柚螅仔獱栠@么說,表情和語氣都無可挑剔,就像提出來的是鄰里間的正常來往一樣?!暗搅瞬柖嗖耪J識,說出去不免要被人笑話了?!?/br> 夏爾深深地為米歇爾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力所折服。因為這事情明擺著—— 不是他們在巴黎不走動,而是巴黎不合適;就在維克托眼皮底下呢,像米歇爾這樣的人可能貿(mào)貿(mào)然就來找他嗎?要知道他三天兩頭和維克托在一起,分分鐘都會被維克托知道的?。?/br>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這話說的時機。去年這時候,可沒有人特意在波爾多等著他、說他們本該多多走動……還不是因為今時不同往日了? 但吐槽歸吐槽,夏爾并沒有顯出他的這種想法?!澳蜌饬耍彼畔率掷锏木虏璞?,從杯邊滑下去合上杯蓋,這才繼續(xù)道,“從這時候開始,也不晚,不是嗎?” 這話說得相當模棱兩可,語氣普通,既不顯得反對也不顯得歡迎。而細瓷質(zhì)地的杯蓋和杯沿摩擦發(fā)出的細微聲響讓米歇爾盯了夏爾一眼,他的笑容也隨之更加燦爛了一些。“您真是我所見過的最能干的年輕人,”他意有所指地說,“想必我也有必要拜訪一次紀堯姆,請教他教子之道?!?/br> 夏爾心里眉毛抽動。這是曲線救國的一種方式嗎? 要知道米歇爾現(xiàn)在還是單身,老婆都沒有,談什么教兒子?倒是有些風言風語,說阿圖瓦伯爵有意把女兒嫁給米歇爾——這就只能聽聽,因為伯爵的女兒好娶,未來國王的女兒、也就是公主顯然不好娶,大多數(shù)人都不信。 而在巴黎葛朗臺家,他唯一的、也是最親近的家人就只有紀堯姆。如果想采取迂回戰(zhàn)略,那么只有紀堯姆一個入口。 “父親他一定會感到榮幸?!毕臓柣卮鸬?,覺得紀堯姆不見得會答應米歇爾什么—— 要知道紀堯姆面上看起來也是老好人一個,打太極的功力實在不差。而且雖然紀堯姆幫他處理工廠事宜,實際上出面簽訂各種協(xié)議的人依舊是他。 也就是說,就算說動了紀堯姆,也必須過他這關才行;米歇爾不可能不知道這點,不然也就不會特意搞今天這么一出了。 這種完全禮儀、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回答讓米歇爾意識到了什么。雖然夏爾才二十出頭,以慣常標準看,年輕得很;但實際上,卻一點兒不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而像個浸yin多年的老道商人。 普通的客套話,他們能陪你聊,絕不顯得不耐煩;但實際上,這么打關系的效果差不多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心里留下點漣漪的可能都沒有。不見兔子不撒鷹,是他們這類人的共同特征。 想到這里,米歇爾真的笑了起來。“您還真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他說,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觀點,“不,比我想象得還……” 夏爾沒能等到下半句話,不由得用一定弧度的挑眉表示了他的疑惑。“您想說什么?” 米歇爾重新把夏爾打量了一遍。他一向笑臉迎人,那笑容自然練過,讓人看著就心情舒適(當然熟悉他的人絕不這么覺得);此時,他嘴角肌rou收斂,竟然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有種別的氣息透出來,認真多于威脅——必須得說,這肯定是臉頰上酒窩留下的笑紋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