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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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是很著急的旨意不是一下達第二天就會辦好的。首先各部門做好分工,然后是人事的安排——這些只是統(tǒng)籌策劃階段,待到這些都完事以后,還要宣傳,采集戶籍信息,安排合適的女子們的住行。最快也要三個月的光景,朕才能見到各地精選上來的秀女們。 下了朝后,朕照常走向御書房。 “臣斗膽問一句,陛下為何要突然選秀?”他大概早就聽說了朕要選秀的消息,不過這么直接的問不是臣子應(yīng)該做的。 但朕畢竟不是一般的皇帝,朕面色自然地回他:“朕已經(jīng)二十有七了,如在民間,孩子都可以娶妻了。朕這個年紀(jì)理當(dāng)考慮婚事了?!?/br> 這件事天經(jīng)地義,情理之中。 “臣…知曉了”他低下頭,行了一禮。 朕擺擺手,讓他繼續(xù)工作。 許是今日難得的陽光和煦,一陣風(fēng)吹過來,刮得人臉都不是那么疼了。朕抬起眼,看著身側(cè)走著的李澤梧,這人,朕這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看過了。 還是那樣的豐神俊秀,身姿挺拔。只是好看的桃花眼下面有點青黑。這是最近沒睡好?朕想了想,覺得要盡為君的本分,禮貌性的慰問了一下。 他聽到朕的問話,顯而易見身體僵了一下,他答道,“臣身體無恙,謝陛下關(guān)心”,朕點點頭,示意朕知道了,既然他不愿說,那朕也就不問了。 是跟朕辦公太辛苦了?還是,朕看著眼前的一片雪色,猜想著。還是知道朕最近要選秀。他觸景生情,想到了他的心上人,所以晚上睡不好覺? 朕怎么能猜到這樣沒頭沒尾的心思。朕暗笑了下,回到了卿華閣。 回到卿華閣之后,朕照常拿起治國方略仔細思索。轉(zhuǎn)眼夜就深了,沒人敢來勸阻朕的一言一行。以前朕都是看到很晚,然后很難才會入睡。今夜不只是怎么回事,朕坐在桌前很快就泛起了困意,就回床睡覺了。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醒來之后,朕還有點迷蒙。朕很久沒做過夢了,昨天晚上,朕好像夢到有人在朕的耳邊說些什么,但是那些東西就像是吉光片羽零零碎碎,朕根本抓不住。 夢的事雖然很奇怪,但是還不足以讓朕把它放在心上。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朝事順利,還有十天就到除夕了,秀女們要到年后,最早也要開春的時候才會到達皇宮;朕按照祖例,給朝臣們放了個假,假從今天到正月十七。說是放假,其實還是要在家中辦公。 天色將晚,朕披著狐裘走在湖心亭;湖心亭上賞雪景是一絕,朕還記得小時候聽夫子念書“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焙竺娴木渥与抻洸淮笄辶?。這些年朕的記性越發(fā)的不好了。不過只記得這些也夠了。 朕坐在亭中,聽到后面?zhèn)鱽砹四_步聲;是李澤梧,他今日著紅色衣袍容資更勝,一顰一笑皆動人心曲。 之后就是簡單的問禮,他坐在了朕的對面。拿著一壺酒,給朕倒上了。 這家伙跟朕相處久了,膽子是越發(fā)大了。朕拿著杯子,飲了一口,酒是好酒,唇齒留香。喝下之后,一團火從胸膛燒到腹腔,驅(qū)散了冬日的寒意。他看著朕,一雙瀲滟桃花眼目光灼灼,好像眼里只有朕一個人。接觸到這樣的視線,朕的心控制不住地在胸膛里瘋狂跳動。 朕扶了下額頭,試圖冷靜一下,這酒是烈酒嗎? 不可能…不可能的。 這個家伙有喜歡的人。 朕又喝了口酒,逐漸冷靜下來了。大概是今夜月色太溫柔,勾起了人心里那些被深深掩埋的秘密。朕看著眼前的人,心里有點難受。朕一向不把自己的感覺當(dāng)回事的,于是開口問:“你上次說過的,那個心上人現(xiàn)在過得好嗎?” 李澤梧的開心勁眼見著隨著朕的這一句話消失了,他勉強漏出一個笑容“承蒙陛下關(guān)心。她過得不錯,不過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彪蘅粗谋砬橛X得他是在瞎說,如果不是被朕挑起了這件事,他的心情不會變動的這么厲害。應(yīng)該是喜歡的姑娘自己又得不到很難過吧。 于是朕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喜歡哪家的姑娘,朕做主,把她嫁給你;你還怕你哥阻攔你?有朕站在你身后,誰又敢說些什么?”聽了這句話,他臉上的笑容更勉強了,回到“謝陛下恩典,臣真的不喜歡那名姑娘了?!?/br> 他是覺得太丟人了嗎? 朕沒理他,自顧自的喝著酒。 這一場談話朕覺得算是不大愉快。 但是他顯然還有繼續(xù)跟朕說話的興致。 “陛下,你可對宮外好奇?”他目光殷切地看著朕,朕琢磨了一下,宮外對于朕來說還真的挺陌生,但是這不代表朕對宮外有興趣。 朕搖了搖頭。 他還沒放棄。“陛下,還有十天就除夕了,到時候?qū)m外可熱鬧了,放燈籠,放花燈……陛下,不若和臣一道去湊個熱鬧?”他目光灼灼像一把小勾子似的勾著朕。 那朕就再被他勾上一回。 “可以。不過勸誘當(dāng)朝天子,你的膽子真的不小?!彪扌α?,舉杯跟他的碰了下,一飲而盡。 ※※※※※※※※※※※※※※※※※※※※ 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是節(jié)選自明末清初文學(xué)家張岱寫的散文《湖心亭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