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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七七將手中抓緊的塵土,重重往上一拋。 “啊,我的眼睛!”那人將她放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胡七七趁機抬起左腳往前狠狠一踹,然后她再度爬上假山,邊爬邊大聲呼叫:“救命啊,有刺客!”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被恐懼死亡的心所支配,激發(fā)出無限潛能。她一心想著只有往上爬才能脫離死亡,于是渾身上下便有了使之不盡的力氣,幾乎是飛檐走壁一般的爬到了假山頂。而試圖捉拿她的那兩個人,還在十步開外。 胡七七找準角度,閉上眼睛,縱身一躍,跳進了太液池。 希望她真的找準了角度,不要跌落在假山的巖石上。 胡七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從云層里跌落,然后一直往下掉,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jīng)停止。 太液池的假山并不高,從假山上拋下一顆石子,片刻便能聽到石頭入水的聲音??伤诓粩鄩嬄涞倪^程中,卻感覺時間如此漫長。 終于,隨著“咔嚓”一聲的冰面脆響,她的身子撞開了太液池的冰層,墜入了冰冷刺骨的太液池冰窟中,入水前她發(fā)出了一聲尖叫,隨后便被池水淹沒。 她怎么忘了,這個季節(jié)太液池的冰還沒有化開,池中全是厚厚的冰層。胡七七憋著氣往上浮,可她的雙手只能觸摸到頭頂?shù)谋鶋K,此刻諾大的太液池,就像是一個被冰墻困住的牢籠,她無法順利找到出口。 徹骨的冰寒,讓她的雙手很快就沒有了知覺,在她頭頂傳來了噪雜聲音,依稀還能看到有人舉著火把在晃動。可是在水里她無法求救,她也無法突破頭頂?shù)谋鶎痈〕鏊妫芸焓チ肆?,墜入冰涼的池水中?/br> 因為憋氣太久,她開始產(chǎn)生幻覺。似乎前方有一道亮光在迎接她,亮光慢慢擴散,籠罩在她的四周,驅(qū)散了她渾身的寒意。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感覺像是浮在半空中。 原來,死亡并沒有那么恐怖,反而是一種輕松的解脫。她閉上眼睛,不想再支撐,徹底暈厥過去。 昏昏沉沉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間牢獄,空氣里全身刺骨的冰涼,她的身子卻一直guntang,嘴唇燒得干裂,喉嚨渴得發(fā)苦。她用力的動了動嘴唇,終于有人給她喂水,甘甜的水濕潤了她的唇,流入她的喉嚨。 不,她不能喝,這是父親的血。一旦她解了渴,父親就會死去,她不能再重蹈覆轍。 這樣想著,胡七七急得沒辦法,努力睜開眼睛,將送到她嘴邊的水用力推開。 “不,我不渴,我不要喝?!焙咂呱硢≈ぷ?,大聲哭喊著醒來。 一旁,正在給她喂水的茵娘激動得狂喜,“娘子,你終于醒了?!?/br>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錯覺,父親早已經(jīng)死了,她喝的不是父親的血,是茵娘在給她喂水。 不過,她總算是逃過了一劫,胡七七看著茵娘臉上的笑容,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她沙啞著嗓子說:“渴,我還要喝水?!?/br> 茵娘看著剛被胡七七打翻的水,愣了一下,也沒問為什么胡七七一會兒說不喝水,一會兒又要喝水,而是起身再倒了一碗水過來,用勺子喂給她喝。 胡七七不耐煩她用勺子喂自己喝水,一把將碗奪了過來,自己捧著水一飲而盡。 茵娘接過空碗,扶著胡七七躺下,又細心用被子將她捂得緊緊的,“醫(yī)官說娘子寒氣入侵,一定要好好捂幾日。也虧得是娘子身體好,燒了一夜終于醒過來,若換了別的小娘子,只怕半條命都要沒了?!?/br> 胡七七問:“我是怎么被救上來的?” “奴婢回巧靈宮后沒找到您,便速速返回紫宸宮向臨淄王求助。臨淄王當即令陳玄禮將軍,率所有玄武軍四處尋找,他們尋到太液池旁,正好聽見您墜入假山后的冰池?!?/br> 胡七七一邊聽茵娘說著,一邊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在靈巧宮,她隨即問:“這是在哪里?” 茵娘回答:“這里是圣人的寢殿。昨晚玄武軍將您救起來之后,圣人便讓人將您送來了這里,昨夜圣人守著您一整夜未睡,直到今晨才去大殿議事。娘子,您怎么會爬到假山上去呢?” 胡七七黯然道:“有人要殺我!”但她不能說,追殺她的人是安樂郡主派來的,因為沒有證據(jù)。而且,昨夜太黑,她忙著逃命,并未看清楚那二人的長相。 茵娘低聲道:“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從今以后,奴婢絕對不離開您半步。” 胡七七看著她笑:“傻瓜,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又沒有武功,別人既然存了心要殺我,難道會因為有你跟在我身旁就改變主意嗎?” 話音剛落,她才發(fā)現(xiàn)圣人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房間里,一守在旁的內(nèi)侍也沒有提醒。 圣人還穿著朝服,想是剛與朝臣議事歸來,她走到榻前,用手撫摸在胡七七的額頭上,擔憂道:“人雖醒了,燒還未退,快拿冰帕子敷在她額頭上。” 圣人這樣關心她,不像是假的,胡七七亦有些動容,即便她把自己當作了別人的替身。能這樣被人珍視,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這樣想著,她對圣人已經(jīng)沒有了怨恨。 正要起身施禮,圣人一把將她按住,“生病了就不要講那些虛禮,當心見了風又要著涼。” “聽說圣人昨晚照看奴婢一夜未睡,這會兒奴婢已經(jīng)醒了,圣人快歇息去吧,龍體要緊?!焙咂咛撊醯膭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