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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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間有十分紅塵,云都偏得七分。 華燈初上時,百擷嬌中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白日不可宣揚(yáng)的熱鬧都在夜間燃成喧嘩的盛景,宛如焰火一般越燒越烈。 封琳踏過滿城風(fēng)雪,收傘時,殷紅傘面的白雪簌簌而落,星點(diǎn)落在他白皙的指尖,其余無聲無息地化進(jìn)遍地茫茫的雪色,露出紅傘原本的艷烈之色。 他一路披著凜寒,瘦削的臉頰凍得病白,但他又穿著一身醒目的紅,艷比霞光,仿佛浴火而來。 封琳站在百擷嬌的門前,身后緊綴的侍從挑著暖融融的燈,隨他撞開百擷嬌檐下的幢幢燈影,他生來便是盛世,理應(yīng)比百擷嬌的盛景更加惹眼。 百擷嬌的掌事絳止同樣一身紅衣,卻比他暗淡不知多少,見他來勢洶洶,立刻含笑上前:“封公子?這是獨(dú)自前來,還是約了友人?” 封琳指尖的雪花稍融,同樣眉眼彎彎,笑道:“尋人?!?/br> 絳止微微福身:“好說,您是貴客,絳止自當(dāng)為您解憂?!?/br> 封琳也不推辭,笑說:“那就勞你費(fèi)心,今夜可有一位燕姓男子來此?” “燕姓?”絳止尋思片刻,無奈道,“這百擷嬌迎來送往的,絳止也記不清了,不若您稍待片刻......” 封琳笑容依舊,只一抬手,身后十余個侍從立即涌入二層,一一徹查,每間廂房都驚呼四起,罵聲不斷,百擷嬌驟然陷入一片混亂。 絳止臉色陡變:“封公子這是何意?!” “封某說過了,”封琳垂手,指腹摩挲著腰間的佩劍,笑容晏晏如常,“尋人。” 絳止氣得臉色發(fā)白,但他自知不是封琳的對手,敢來百擷嬌的無不是顯赫不凡的達(dá)官顯貴,也都在對上封琳腰間的那把長離劍時緘口沉默。 樓中鴉雀無聲,二層最深處的房間卻突然傳來一聲琴響。 眾人都轉(zhuǎn)眼望向那間房,封琳臉色劇變,腳尖連點(diǎn),縱身躍入二層深處的回廊,抬手敲響房門。 琴聲止住,一道溫柔的男聲應(yīng)說:“絳止公子,是你嗎?” 封琳嗓音陰寒,一字一頓:“是我?!?/br> 房中人靜了片刻,旋即傳來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房門隨之而開,入眼便是燕還生衣衫不整的模樣。 封琳大步走進(jìn),冷冷地瞪視著房間中另一個衣衫凌亂的小少年,小少年哪里見過這副陣仗,嚇得腿腳一軟,小臉驟白。 封瑯不著痕跡地?fù)踉谏倌晟砬?,眉眼含笑地望向封琳:“主上?!?/br> “......滾出去?!狈饬针y得對外人發(fā)脾氣,但看著小少年的眼神卻似一把出鞘的匕首,恨不得把他活剝下一層皮一般。 小少年猶豫不決,下意識拉了拉燕還生的衣擺,燕還生沖他笑笑,柔聲道:“你先出去,我等會兒找你。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br> 封琳冷眼看著那少年顫顫巍巍地穿好衣服,連滾帶爬地奔出房間,臨走還不忘心驚膽戰(zhàn)地回頭看了燕還生一眼,燕還生回以輕笑,示意他放心。 “你也穿上?!狈饬站徒艘话岩巫幼拢桃獠蝗タ创查缴狭鑱y的被褥。 燕還生這才撩開一邊頭發(fā),有意無意地露出他失去的一邊耳朵,開始整理身上的衣服,又從一邊取過一件大麾,貼心地披在封琳身上,道:“我從外邊帶來的,不臟。” 封琳冷著臉打開他的手,順帶把那件大麾掀落在地,冷聲道:“跪下?!?/br> 燕還生依言照做。 封琳探過身子,掐住他的下巴,拖拽著他一路跪行,又伸出手,惡狠狠地去擦他臉上艷俗的脂粉,毫不留情地搓得他臉色發(fā)紅,從燕還生下顎處擦起一層小小的翹起的邊角。 “主上因何動怒?” 封琳沉默地注視著他,躊躇半晌,抬指按平那一丁點(diǎn)突兀,隨后松開手,再也不和燕還生有一丁一點(diǎn)的接觸。 燕還生低垂著頭,唇畔卻含笑。柔順的烏發(fā)、修長的脖頸、挺直的脊背,和他身上惹眼的殷紅的衣衫,他依然從容如常,風(fēng)輕云淡得和封琳記憶中那個封瑯幾無二樣。 假如他還是那個貴公子封瑯,那他一定可以不因飛升云端而輕浮,不因陷身泥沼而骯臟。 可他偏偏成了燕還生。 他混跡云都,劣跡斑斑,滿嘴都是封琳最擅長也最痛恨的謊話。 他一點(diǎn)也不像封瑯。 封琳問:“你來百擷嬌,為何不向我報(bào)備?!?/br> “以為這種事是個人自由?!毖噙€生好脾氣地笑笑,低聲道,“這次知道錯了,下次改正?!?/br> 封琳冷笑:“自由?你也配有自由?” 燕還生搖搖頭,柔聲說:“屬下一無所有,何談自由,還請主上責(zé)罰。” “你以前不喜歡男人?!?/br> 燕還生平靜道:“屬下不記得以前的事?!?/br> 封琳俯視著他,寒聲回應(yīng):“你在質(zhì)疑我?” 燕還生停頓片刻,笑容一絲不少:“不,也許是屬下曾經(jīng)騙了您?!?/br> “騙我?”封琳難得真心實(shí)意地笑了,只是這抹笑顯得格外諷刺,“你騙我很正常,但你以前不會騙我?!?/br> 燕還生不置可否。 封琳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訓(xùn)他什么,卻聽幾聲叩門的聲響,侍從在門外道:“主上,封玨小姐的信送到?!?/br> 燕還生眼波微動,封琳不曾留意,只說:“留后再議?!?/br> 燕還生試探著問:“封玨小姐?” “......”封琳平靜地看他一眼,“你逾矩了?!?/br> 燕還生再度垂下頭,不發(fā)一言。 這時聞竹覓才終于姍姍來遲,仿佛看不見房中兩人難看的臉色,端著一碗藥羹,言笑晏晏地推門而入。 封琳問:“我讓你替我看著人,你就放他來百擷嬌?” “百擷嬌也是我們的地界,來百擷嬌不照樣是替你看著?”聞竹覓把藥羹遞給燕還生,含笑道,“不過燕公子的藥我是記著的,封少俠著什么急?!?/br> 封琳又問:“他吃了多久藥膳了?” 聞竹覓:“你上次帶來的材料都快吃完了,不消半個月,燕公子的內(nèi)力就會數(shù)倍勝于往常?!?/br> “......你們歡喜宗的旁門左道倒是不少,也沒見你把自己的毛病給治好?!?/br> 聞竹覓低眉輕笑,看著燕還生順從地吃完藥羹,應(yīng)道:“我對武學(xué)沒有興趣,jiejie喜歡就好。而且燕公子的運(yùn)氣,大多還是來自你給了他浮屠......” 封琳寒聲打斷:“他自己的造化?!?/br> 聞竹覓應(yīng)聲頷首:“正是?!?/br> 燕還生把碗放在一邊,依然緘默不言,聞竹覓又問:“到時候你要帶他走?” 封琳說:“再議。”他站起身來,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問:“你還記得你從前學(xué)的劍法嗎?” 燕還生道:“不學(xué)劍。” “......不學(xué)劍,你還能學(xué)什么?” 燕還生望向房中一把橫放的七弦古琴,眸光柔和,低聲道:“學(xué)琴。” 封琳冷笑:“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和你找的那個小奴才衣服都脫了,在這里學(xué)琴?” “學(xué)琴有什么不好,彼時燕公子內(nèi)力深厚,琴法高明......”聞竹覓頓了頓,避開封琳陰毒的眼神,擺手道,“你們自己商量?!?/br> 燕還生道:“想學(xué),就學(xué)了。和他無關(guān)。” 封琳扭頭看向聞竹覓:“那東西叫什么名字?” 聞竹覓反問:“什么東西?” 封琳道:“管不住自己爬出來□□的狗東西。” 聞竹覓不大樂意:“何必拿我的門生撒氣?!?/br> 封琳勉強(qiáng)壓下怒火,命令道:“你這就收拾東西,跟我走?!?/br> 燕還生沒有動作。 事實(shí)上,封瑯成為燕還生之后,和他對著干的次數(shù)反而比以前多了數(shù)倍,封琳不止一次懷疑,究竟是封瑯從前藏得深,還是這燕還生當(dāng)真是殼子里邊換了人。 若是以前的封瑯,一定會對他言聽計(jì)從,根本不可能這樣冥頑不靈地和他嗆聲。 聞竹覓忽然道:“封少俠,今晚是月圓夜?!?/br> 封琳神色郁郁,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惡狠狠地拍在桌上,瞪視著跪在地上不言不語的燕還生。 “把藥吃了?!?/br> 燕還生自嘲一般地嗤笑一聲,當(dāng)著他的面吞下那枚通紅的丹藥,封琳眼睜睜地看著他喉結(jié)滾動,才勉強(qiáng)神色和緩。 聞竹覓道:“那你今晚不可能接他回去了?!?/br> “沒有這步計(jì)劃?!狈饬辗餍淦鹕恚焓掷_房門,臨走前回過頭,眼神陰鷙,“燕還生,你最好知道自己的斤兩?!?/br> 他走得很決絕,一點(diǎn)也不拖泥帶水。 直到封琳走出百擷嬌,走進(jìn)那片蒼茫的雪地,圓月的冷光照著他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百擷嬌上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重新進(jìn)入喧囂的歡愉。 聞竹覓側(cè)頭看向燕還生,好心提醒道:“建議你把那玩意兒吞下去,這件事封少俠沒有害你?!?/br> 燕還生的舌頭壓著那枚丹藥,問:“他去哪?” 聞竹覓想說封琳其實(shí)是女扮男裝,一月一次來葵水要去處理一下,但礙于封琳的脾氣,只是眨眨眼,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說你想學(xué)琴?” “嗯。” 聞竹覓想了想,看向房中那把琴,道:“這把琴不錯,權(quán)當(dāng)我送你罷,回頭替我和封少俠美言幾句?!?/br> 而他話未說完,燕還生已經(jīng)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的身體突然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大滴大滴的汗珠很快從他鬢間滾滾而落,毫不客氣地砸在他緊握成拳的手上,沿著暴跳的青筋蜿蜒而下。 那是怎樣的疼痛呢,能讓人所有斗志都瓦解,剎那間只想自行了斷,卻連找一把剪刀的力氣都提不起,四肢軟得似乎不再屬于自己,令人痛不欲生,卻求死不能。 聞竹覓早就見過封琳這副情形,還有心情取笑:“你看,我就說封少俠這件事上沒有害你?!?/br> 燕還生說不出話,終于把那枚壓在舌下的藥丸吞進(jìn)腹中,隱忍了小半刻鐘,終于疼痛漸消。 “你知道你這是什么毒嗎?”聞竹覓突然來了興致,湊過去和他調(diào)笑。 燕還生擦掉眼皮上的汗,低聲道:“他給我下的毒?!?/br> 聞竹覓嗤之以鼻。 燕還生抬起頭,復(fù)問:“你說送我琴?” “這把琴其實(shí)不算很好,回頭著人請個琴匠回來?!甭勚褚捠芰朔饬盏暮锰帲B帶著和燕還生說話的語氣都十分溫和,“你對琴的材質(zhì)有什么要求嗎?” 燕還生默然半晌,望向墻角的琴,搖頭道:“就要這把?!?/br> “嗯?”聞竹覓覷他一眼,卻沒多勸,淡道,“也好,將來燕公子成了天下第一琴客,可不要忘了竹覓今日獻(xiàn)的殷勤?!?/br> 燕還生沒有應(yīng)聲,撐著力氣走去那把琴前,俯身撥動琴弦,琴聲輕淡。 聞竹覓還想說句什么,卻聽燕還生開口,輕聲說:“九弦。” “嗯?” 燕還生眼也未抬,只是平靜地看著那把七弦古琴,淡道:“琴名‘九弦’?!?/br> 聞竹覓神色不變,心中暗道,果然是前塵盡忘,孩子都不識數(shù)了。 卻是這天道為琴,命數(shù)是弦,九弦除七弦,余下之二,一琳一瑯,至死不得回響。 ※※※※※※※※※※※※※※※※※※※※ 時間軸是封瑯剛剛成為燕還生,靠著浮屠蠱和歡喜宗秘法逐漸恢復(fù)內(nèi)力,沈家一案還沒發(fā)生的時期。 蕭漱華沒有依靠浮屠蠱,只是一開始就留了心眼,沒有把根基廢個徹底,而且常年都在暗中利用歡喜宗秘法維持內(nèi)力運(yùn)轉(zhuǎn)和修煉,和燕還生、聞竹覓的根基盡廢不太一樣。而燕還生是不靠浮屠蠱就根本無法活命,也不可能得到重新習(xí)武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