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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暄和褚晚真對視了好一會兒,兩人的眼神仿佛交錯的刀戟,戰(zhàn)得昏天黑地,偏偏沈重暄氣性上來遠非常人能匹,任憑褚晚真怒發(fā)沖冠,他自巍然不動,只是固執(zhí)地端著藥碗,寸土必爭地望著褚晚真。 褚晚真瞪不過他,敗下陣來:“...師父要喝藥,你跟我出來?!?/br> “我看著阿醒喝完再來?!?/br> “怎么,他是沒長嘴還是沒長手?”褚晚真一時口不擇言,話已出口才發(fā)覺不妙,當即恨恨地剜他一眼,憤憤地轉(zhuǎn)身摔門而去,“本殿在隔壁等你!” 孟醒看得一陣心驚rou跳,眼睜睜地目送著二徒弟出門,再接過大徒弟遞來的藥碗,他原意是想讓這倆都出去,沒想到沈重暄堅定至此,可孟醒一時半會兒不能趕他離開,只能在心中叫苦不迭,臉上還得故作輕松:“這藥苦不苦?” 沈重暄垂著密長的眼睫,孟醒看不清他的眼色,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而沈重暄接著從懷里摸出一袋蜜餞,隨手擱在床頭,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不能貪多?!?/br> “你這話說得,顯得為師像個貪吃的老小孩兒?!泵闲岩娝€肯接住臺階,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乖乖端起藥碗,力爭早死早超生,一口氣喝光。 沈重暄看著他,搖頭道:“你不老?!?/br> 孟醒一口藥湯剛進喉嚨,苦得眉毛眼睛都皺作一團,又聽見沈重暄說:“你正是好年紀,殿下才會中意你。” 孟醒:“......” 天要賜我好皮囊,貧道還能揪著天爺?shù)囊骂I(lǐng)罵他崽種嗎? 孟醒一時有些尷尬,往嘴里塞了顆蜜餞,回擊道:“為師聽晚真說,你也有喜歡的人了?” 沈重暄拿過藥碗,扶著碗底的手不自覺地一緊,但他慣于在孟醒面前故作深沉,因此片刻的沉默也不顯突兀。 “嗯?!鄙蛑仃压首髌届o地俯身替孟醒掖好被角,又拿了手帕給孟醒擦干凈嘴,“這藥喝了會有點犯困,你先休息吧,晚些時候我再送宵夜過來。” 若是平時,這樣的舉止孟醒只會覺得乖徒貼心,畢竟他和沈重暄相攜六年,除了剛開始時小公子難免會有的笨手笨腳,后來的沈重暄的照顧一直無微不至,但剛受了褚晚真一頓狂風(fēng)暴雨也似的襲擊,孟醒頗有些膽戰(zhàn)心驚,壓抑著巨大的不適等著沈重暄替他擦完嘴,才下定決心,問他:“你喜歡誰?” 沈重暄這次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只是心平氣和地看他一眼,唇邊還含了點若有似無的笑意,映著月出東山的第一縷月光,他看上去溫柔如昔。 “一個很好的人?!鄙蛑仃训溃暗莻€人和我差距太大。” 孟醒被他這樣平靜的神情迷惑了一瞬,一拍手掌,笑道:“差距太大又如何,為師不是那等囿于門戶之見的人,喜歡便去追,追不上還有為師幫你...” 沈重暄搖搖頭,借著月光細細地打量孟醒。 孟醒年歲不大,只比他年長六七歲,如今風(fēng)華正茂,仿佛墜落在山河之間的一粒瑰麗無匹的星子,是這寒冬臘月的疊疊深雪、凜凜朔風(fēng)都無法掩埋的綺麗。 褚晚真喜歡上他,不足為奇。 孟醒這樣的人,醒時是妖魔的克星,醉去便是神佛的恩賜。 四極八荒,也只此一人。 而他沈重暄三生有幸,得遇良師。 赴火蹈海、摘月系日,他寧可粉身碎骨,也絕不能松手。 孟醒見他神色晦暗,一時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忍不住問:“...差距很大嗎?” 假如對方是七八十歲的老嫗,他好像也不會很愿意幫。 沈重暄回過神來,沖他一笑:“目前很大,但將來會好的?!?/br> “...難道是你不如她?” 沈重暄輕輕點首:“嗯...他比我年長,武功也比我好。” 孟醒心里的不安越發(fā)強烈,昭然若揭的答案在他面前,但他寧愿自斷雙臂也不想揭開,索性見好就收:“那你繼續(xù)努力?!?/br> 沈重暄看出孟醒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躲閃,這時候正停留在褚晚真方才留下的香囊上邊,他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說了太多,以孟醒的本事,恐怕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本不該這么草率地袒露心懷,偏偏情之所至,無法自已,如果要他眼睜睜地看著褚晚真嫁給孟醒,他恐怕余生都會后悔沒有把那只香囊上的鴛鴦直接繡成自己的名字。 即便他明知孟醒不會因為一只香囊就喜歡上誰,但那份遷怒、那份委屈,已然扎根在他心中,經(jīng)久不去。 “師父,”沈重暄道,他很少再叫孟醒師父,但這時莫名其妙地出了口,也有幾分警告自己的意思,“您喜歡師妹殿下嗎?” 孟醒就是為這事頭疼,但他不能給褚晚真說的理由,也無法對沈重暄提起,當即只能擺擺手:“不喜歡?!?/br> “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沈重暄追問,“害怕傷她的心嗎?” 孟醒忍了片刻,想起自己方才那個可怕的設(shè)想,決定試探一下,抬起眼道:“因為只是現(xiàn)在不喜歡,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沈重暄早就想到孟醒多半不會喜歡褚晚真,但的確沒有猜到這個理由,一時間確實有些愣神:“那您會...試著喜歡她?” 孟醒仔細地捕捉他的表情,滴水不漏地說:“...也許吧。怎么,你喜歡她?” “...不。但是,她是您徒弟...師徒之間...” 孟醒已經(jīng)從他掙扎的神情里看出幾分真相了,心中不免一陣悲嘆,搖頭道:“為師不是那樣囿于成見的人,若是真心喜歡,師徒算不得什么?!?/br> 沈重暄緊了緊拳,還想爭辯:“可是其他人...” 孟醒打斷他:“一直說這些沒意思,你還有其他事嗎,晚真還在等你?!?/br> 沈重暄松開拳頭,低下頭,月光從他發(fā)頂躍過,他背著光,臉色一片暗沉:“還有一件事?!?/br> 孟醒頷首:“說?!?/br> “...師父,聞竹覓他們想要的東西,是蕭前輩的命吧?!?/br> 孟醒被他一個回馬槍殺得始料未及,他還是頭一次知道自家徒弟從風(fēng)月切換至正事能這樣無縫銜接,連孟醒也沒能立刻收斂起臉色,第一反應(yīng)的錯愕被沈重暄盡數(shù)納入眼底。 “所以,師父會幫他們?” 孟醒連忙擺手:“不,為師對蕭同悲避猶不及。” 沈重暄道:“但是歡喜宗并不知情,他們認為您和蕭前輩是生死仇敵?!?/br> “...話雖如此?!?/br> “今日南柯公子為您出劍,得罪了斬春君,雖然他們說是報恩,但其實師父您和師祖劃分清楚,應(yīng)該算您欠了他們?nèi)饲榘??!?/br> 孟醒更頭疼了,卻挑不出錯處,只能小聲說:“也許是吧?!?/br> 沈重暄默然片刻,道:“那么,時至今日,封琳自己藏起了封瑯,卻要您去找封瑯——您還認為他會告訴您我家命案的真相嗎。” 孟醒皺起眉:“你究竟想說什么。” “......”沈重暄垂下頭,低聲道,“您和封琳的交情,是生死之交,而我終生不能望其項背。事已至此,請您不必再為我涉身更多危險,也不必再為我欠下更多人情了...白劍主原本不想對您動劍,只是因為我娘,可我的仇人依然沒有眉目,您再追查下去,又會遇到新的危險?!?/br> 孟醒心里一陣一陣地發(fā)冷,他想罵一聲住口,可偏偏渾身都僵硬不已,竟然找不到缺口來反駁沈重暄這套歪理。 沈重暄停頓片刻,繼續(xù)道:“您收手吧,師父?!?/br> “...什么?” 沈重暄后退半步,重重地跪倒在地,膝蓋和地面碰撞的一聲悶響,兩人都疑心是自己的心臟在悄然起裂。 沈重暄伏身,向他磕了三次頭,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他終究沒說。 站起身時,孟醒看見沈重暄拿起桌上的藥碗,腰間的佩劍隨著他的動作晃動。 孟醒問:“你去哪?” 沈重暄閉了會兒眼,竭力忍住哽咽的沖動,拉開門的剎那,他頭也不回:“阿醒,我該出師了?!?/br> 孟醒不知言語,愣愣地看著他,問話脫口而出:“你去找蕭同悲嗎?” 沈重暄沒有應(yīng)他。 他一如平時的細心妥帖,房門被他關(guān)得又輕又穩(wěn),孟醒感覺到空虛的安靜將他整個包裹其中,聽不見一丁一點的外邊的聲音,但他喉嚨發(fā)緊,連叫沈重暄回來的聲音都發(fā)不出。 他原本是想說,你去哪,什么時候回來? 找蕭同悲嗎?我陪你吧。 褚晚真在客棧門口攔住沈重暄時,險些被他通紅的眼睛嚇一跳,她這會兒怒氣已經(jīng)消了大半,只是習(xí)慣性地端著架子,居高臨下地問:“你去哪啊?師父睡啦?” 沈重暄抄著劍,沉默地側(cè)眼看她,嗓音沙啞得像得了重?。骸俺鋈ヒ惶??!?/br> “哦...”褚晚真狐疑地看他,“你和師父吵架了?” “...沒有。你還有事嗎?” 褚晚真走上前,清了清嗓:“本殿在隔壁等你好久,你還敢這么不耐煩?” 沈重暄嘆了口氣,道:“殿下,您稍微看點臉色吧。” “...啊,真吵架了?”褚晚真并不是真的壞心眼,看他這樣有氣無力,一時也有些擔心,“還是身體不好?我去幫你找點藥...” “我出門有急事,殿下等我回來再說吧?!?/br> 褚晚真愣愣地看著他,頭一次看見沈重暄這么疲倦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那你快去快回,我先點上宵夜,我們一起去師父房間吃?!?/br> 沈重暄頷首:“鹵鴨脖吧,他喜歡。” 隨后他便走了,步子輕悄,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