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绷謼d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突然想mama了?！?/br>
    沈南灼捏捏她的爪子：“等你從A城回來，我們請她來家里做客，嗯？”

    “……不是那種想?！彼q豫一下，還是停下腳步，仰起臉坦白，“叔叔，我們以后也會分開嗎？”

    小姑娘眼睛黑漆漆的，大而明亮。

    沈南灼也跟著她停下來，不太明白：“為什么這么問？”

    “就……因為我爸爸，沈?qū)?，還有錢總，他們都……”

    沈南灼眉峰微聚：“你覺得我和他們是同一種人嗎？”

    “也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绷謼d有點難組織語言，斟酌一陣，才又繼續(xù)，“mama離婚時曾經(jīng)告訴我，對于婚姻和親密關(guān)系，每個人在每個階段的需求都不太一樣——后來我做咨詢師，遇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來訪者，他們也不斷地向我證實這一點?！?/br>
    “比如，當(dāng)我爸爸不再需要mama家族的支持，當(dāng)他更希望家里能熱熱鬧鬧、能有小輩讓他感到圓滿，就會選擇跟mama離婚，把林幼菱接回家；再比如，當(dāng)沈?qū)っ媲坝懈匾?、關(guān)系到他前途的事需要做選擇，他也會毫不猶豫，放棄對自己來說不那么重要的林幼菱。”

    電梯還沒上來，沈南灼望著她，陷入沉默。

    聲控?zé)魺o聲無息地滅下去，窗外冷月如霜，白色的光芒透過樓梯間的窗戶，清冷地傾灑進(jìn)來。

    許久，他低聲：“所以，你最后得出什么結(jié)論？”

    “愛情好像是會消失的?！蓖ｎD一下，她又一臉糾結(jié)地糾正，“或者說，愛情永遠(yuǎn)不是會被放在首位考慮的東西?！?/br>
    沈南灼失笑：“你對‘關(guān)系’這么沒信心？”

    “不是沒有信心，是保持合理悲觀?！?/br>
    “哦。”沒來由地，沈南灼心頭突然浮起輕微的抗拒，“那你想到的解決方案是？”

    “沒有解決方案。”

    建立關(guān)系會有關(guān)系破裂的風(fēng)險，與愛人交流，會有談判破裂的風(fēng)險。

    林梔的兔耳朵垂下來，聲音很輕，“所以，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要分開的地步，我希望你跟我直說?！?/br>
    沈南灼微怔，好半天才遲遲反應(yīng)過來。

    他好氣又好笑：“你的意思是，萬一未來我出軌了，不要向你隱瞞？”

    林梔一臉認(rèn)真地點頭。

    沈南灼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叮咚”一聲輕響，電梯終于抵達(dá)樓層。

    他唇角微繃，下意識握住她的手，稍稍往旁邊站一些。

    電梯門在面前緩緩打開，錢燁彬毫無預(yù)兆地，與面無表情的沈南灼四目相對。

    走廊上聲控?zé)舯粏拘?，暖黃的燈光下，沈南灼唇角微繃，眼瞳深不見底，里面一點兒情緒也沒有。

    盡管他沒有表現(xiàn)得太明顯，可錢燁彬還是清晰地感受到暗涌。

    沈總心情不好。

    錢燁彬有些意外，走出來，朝他打招呼：“沈總?！?/br>
    沈總沒有回應(yīng)，冷酷地邁動長腿，牽著小姑娘的手走進(jìn)轎廂。

    兩人擦肩時，錢燁彬聽到上司冷聲：“我不管你私生活什么樣，以后別撞再到我面前來?！?/br>
    錢燁彬：“……？”

    他還沒回過神，沈南灼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了電梯門。

    錢燁彬：“……”

    小小的轎廂里，沈南灼沒有放開林梔的手。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干燥溫暖，但林梔敏感地察覺到壓低的氣息。

    半晌，她揚(yáng)起腦袋：“你在生氣嗎？”

    高大的男人盯著不斷向下跳的數(shù)字，不假思索：“對。”

    “……”

    “為什么？”林梔不太確定，“因為我提到……出軌？”

    “你不覺得你的假設(shè)就很有問題？”沈南灼瞇起眼，“你在冤枉我——不，侮辱我?！?/br>
    “我不是……”不知怎么，林梔莫名覺得他現(xiàn)在的樣子有點可愛，放慢語速解釋道，“我只是在闡述一種可能性，沒有人可以保證愛情一直存在，我可以理解的啊?！?/br>
    “你為什么要理解我？”沈南灼的想法在這一刻涇渭分明地分成兩半，一半是“這道理我也懂”，一半是“不行，絕對不要順著她說”，“我不需要你理解這種事。”

    林梔短暫地愣了一下，一雙眼睜得圓滾滾。

    電梯抵達(dá)一樓，沈南灼繃著唇，牽她走出轎廂。

    大廳的燈沒有關(guān)，一室亮堂，他手上握她爪子的力道一點兒沒松，但賭氣似的，并不轉(zhuǎn)過來看她。

    林梔心里莫名柔軟，小聲叫他：“叔叔?！?/br>
    沈南灼不說話。

    林梔好笑，又試探著叫：“哥哥？”

    小姑娘聲音清脆，像拂在人心上的羽毛，觸感輕盈，癢癢的。

    沈南灼腳步微頓，稍稍轉(zhuǎn)過來一個角度。

    好像在說：干什么？

    “你覺得，錢夫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跟錢總離婚？”

    沈南灼微微挑眉：“你覺得呢？”

    林梔很肯定：“不會?！?/br>
    沈南灼心里還憋著一股氣，想找個角落按著她教訓(xùn)一下，但又舍不得。

    所以只能在嘴上裝冷漠：“那我押她會?！?/br>
    林梔快兩步走過去，蹭到他身邊，撒嬌似的拱來拱去：“你明明也覺得不會。”

    她見過很多錢夫人這樣的妻子，并不是不在乎丈夫在外面干什么，而是糾結(jié)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