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梔被他摸完這一把，半天沒有說話。

    許久，才默不作聲地，把口罩又往上拽拽……再拽拽。

    擋住發(fā)燙的臉。

    沈南灼驅(qū)車離開，他沒有注意到，林梔也沒有注意到。

    樓涵一直就站在出口處，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林梔，飛快地跑上了這輛車。

    許久，她若有所思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

    林梔已經(jīng)很久沒逛過超市。

    無論跟父親還是母親住在一起，家里總有傭人將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她是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從來不cao心別的事。

    當她開始試著搬出來住，才發(fā)現(xiàn)要買的東西，是真的……

    非常多。

    林梔眼見購物車都裝滿了，她的list才剛劃掉三分之一，有些不好意思：“把必備的物品買齊就行，其他的沒有也沒關(guān)系……我怕你的住處放太多我的東西，以后不好清理。”

    她也未必會在沈南灼這里住太久。

    等她走了，這些東西全都是不可重復利用的垃圾。

    “為什么要清理？”沈南灼靠在貨架上，居高臨下，把她的list抽過來，聲音淡淡，“等我們正式建立戀愛關(guān)系，你應該會經(jīng)常到男朋友的公寓來過夜?！?/br>
    微頓，他若有所思：“這個單子不錯，很齊全，我讓管家在沈家也備一份?！?/br>
    林梔把口罩拽了又拽，擋住整張臉。

    她都不知道該先為“男朋友”臉紅，還是先為“過夜”臉紅。

    “你是不是打算得太早了……”

    沈南灼沒什么表情，薄唇微動，矜貴地吐出兩個字：“不早?！?/br>
    林梔：“……”

    他真的吩咐管家去了，林梔等待兩秒，被旁邊的冰柜吸引。

    沈南灼飛快地打完電話，再回過頭，女朋友已經(jīng)消失了。

    他抬起頭，見她像個小朋友似的，站在冰柜面前，正探著手去拿里面的冰淇淋盒子。

    沈南灼皺眉：“林梔?！?/br>
    他邁動長腿走過去，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搬離冰柜半米遠：“不準吃?！?/br>
    林梔狡辯：“我給爺爺買的?！?/br>
    “爺爺心意領(lǐng)了，不需要你給他買冰淇淋?！?/br>
    “……”

    林梔與他四目相對，突然想起什么：“對不起……昨晚不小心弄臟了你的床單，我不是故意的，本來今天早上就想跟你說，可我不好意思開口。”

    她的聲音和他很不一樣，一旦低下去，就又軟又小，像是在撒嬌。

    沈南灼眉峰微聚：“賣萌也沒用，不可以吃涼的食物?！?/br>
    林梔：“……？”

    他嚴肅起來倒真有老干部的味道，可哪只眼睛看出她在賣萌！

    她掙扎：“我沒……”

    “沒關(guān)系的?！鄙蚰献仆蝗宦曇艉茌p地，打斷她。

    林梔微怔，感覺他的手又落在了自己腦袋上。

    這觸感很溫暖，他好像不太擅長摸女孩子的腦袋，用的是安撫寵物的手法，可又很神奇地讓人感到安全。

    “公寓那邊，白天會有阿姨打掃衛(wèi)生、收拾起居?！彼吐暯忉?，“阿姨看到之后會幫忙處理，你不把床單放進臟衣簍也沒關(guān)系?！?/br>
    林梔愣了一下，眨眨眼：“像田螺姑娘一樣的那種阿姨？”

    “對?！鄙蚰献剖?，“所以你不用擔心?！?/br>
    林梔心里莫名輕松很多：“那，謝謝你今天請我喝奶茶?！?/br>
    沈南灼神情清淡，非常無情：“不用謝，但你話說得再好聽，我也不會準你吃冰淇淋的?！?/br>
    “……”

    林梔默默閉上嘴。

    兩個人手里有購物清單，很快就把東西買全了。

    將其他東西放在車后座，沈南灼折身去前面開車，卻見林梔突然停下腳步。

    他奇怪：“怎么了？”

    小姑娘表情有些不自在，在他面前躊躇著站了幾秒，慢吞吞地舉高手掌，將一個淺粉色冒冷氣的紙盒捧在他面前。

    沈南灼一陣窒息，差點以為她趁他不注意，又把那盒冰淇淋拿出來了。

    他正想開口，下一秒，就聽林梔輕聲：“我想請你吃東西，但不知道請什么比較好……你應該什么都不缺，所以送什么都一樣。我最最喜歡這個口味的布丁，既然現(xiàn)在不能吃，那你替我吃掉它好不好?！?/br>
    停頓一下，她說：“雖然不值錢，但是謝謝你?！?/br>
    謝謝你細心又溫柔。

    昏暗的路燈下，沈南灼猝不及防，屏住呼吸。

    這個瞬間，竟然只聽見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是鐵樹開花的聲音。

    ***

    沈南灼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容易被收買。

    林梔讀高中的時候，他就被一碗青團收買過；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第二次收買他，用的竟然還是一模一樣的招數(shù)。

    也不知道究竟是送來的東西可愛，還是來送東西的人可愛。

    兩個人簡單地吃過晚飯，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沈爺爺?shù)氖中g(shù)定在一周后，這段時間留院觀察，要身體各項指標達標才行。

    走下電梯時，沈南灼還在低聲嘆息：“希望爺爺不要再動怒了?！?/br>
    林梔安慰：“我們多來陪陪他、帶他出去曬曬太陽，他心情會變好的?！?/br>
    “但愿吧?！?/br>
    沈南灼牽著林梔，在病房前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