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像個不高興的無賴小朋友：“那為什么一直叫我叔叔?！?/br>
    “你是沈?qū)さ母傻绻医心愀绺?，你倆輩分就錯開了啊?！?/br>
    他面無表情：“所以結婚吧，結婚之后你就是他媽，不用再糾結輩分了?！?/br>
    “……”

    林梔覺得他并不是來求婚，是來逼婚的。

    她張張嘴，還想說什么。

    突然聽沈南灼聲音泛啞地、低低地道：“如果當時，你沒有跟沈?qū)び喕椤?/br>
    他停頓一下，意味不明地，輕聲嘆息：“現(xiàn)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會是我?！?/br>
    林梔徹底愣在原地。

    ***

    “我并不是我討厭他或者我不想幫他，而是覺得，這種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很可能不理智，我希望他冷靜之后再做決定，而不是現(xiàn)在就這么草率地找個人結婚……”

    “我當然能理解他在意爺爺?shù)男那椋山Y婚又不是什么小事……”

    “我本來還想再跟他解釋一下的，可他一說那種話，我就什么都說不出口了?！?/br>
    ……

    白天的酒吧安安靜靜，店內(nèi)在放一曲小調(diào)，悠揚可愛，閑適愜意。

    林梔嘚啵嘚啵地說完，像一只泄氣的皮球：“……就這些了?！?/br>
    “嘖嘖嘖?！毙靸糁矐z愛地搓搓她的兔子毛，“那你就沒再問問他，他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問了，他沒說?！绷謼d沮喪地捧住臉，“大概我這樣的路人甲，沒資格知道沈家的家族秘辛?！?/br>
    “你嫁給他嘛，嫁給他，就什么都知道了?！?/br>
    “……”

    徐凈植清咳嗽，正色道：“開個玩笑嘛。我沒被人求過婚，這方面沒什么經(jīng)驗，但我談過很多場戀愛——我問你，他第一次跟你說‘嫁給我’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林梔思考一陣：“心跳特別快，感覺整個人都在發(fā)燙，但持續(xù)時間很短，因為我馬上就意識到，他肯定有別的原因才會向我求婚?！?/br>
    “你跟沈?qū)ぴ谝黄饡r，有過這種感覺嗎？”

    林梔回憶半晌，瘋狂搖頭。

    徐凈植思考半秒，問坐在旁邊玩魔方的宋以清：“你在什么情況下，會有心跳加速、熱血上涌的感覺？”

    “我？”宋以清眼皮一撩，唇角勾出一抹笑，“在jiejie跟我說，‘今晚可以直接在里面’的時候。”

    “……滾！”徐凈植微怔，反應過來之后臉頰迅速泛紅，“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那種話！”

    宋以清好整以暇，神情慵懶地伸手捏捏她的臉：“jiejie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熱血上涌了，要不要我再幫jiejie確認一下，心跳有沒有加速？”

    他一邊說，一邊將她整個人撈過來。

    林梔自動屏蔽狗糧魔法攻擊，若有所思：“所以我有那種反應，是因為我在害羞？”

    “很可能是?！毙靸糁财D難地將自己從學弟懷中薅出來，面紅耳赤道，“你告訴你mama了嗎？她怎么說？”

    “她說，她可以幫我擬婚前協(xié)議，但要不要結婚，主要還是看我?！?/br>
    閆女士為她理性分析了結婚和不結婚的利弊，將好處壞處放在面前，讓她來拿捏。

    林梔仔仔細細地看完閆女士幫她擬的協(xié)議草案，條款內(nèi)容精細得近乎苛刻，對財產(chǎn)劃分精確到一毫一厘。

    她有些猶豫，將草案發(fā)給沈南灼。

    半夜三點，沈南灼瀏覽完之后，幾乎秒回：“你在擔心我占你便宜？除了婚前協(xié)議，我們還可以簽別的合約，等爺爺出院，就可以離婚。作為感謝，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別的謝禮——當然，會寫在合約里?！?/br>
    這個“占便宜”非常玩味，林梔無法確定，他指的是財產(chǎn)方面，還是別的方面。

    哪怕得到回復，她仍然感到糾結，干脆跑來問徐凈植。

    可徐凈植自己也沒經(jīng)驗：“其實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結婚’和‘選擇長期伴侶’的關系已經(jīng)不大了，人們可以用任何理由結婚，再用任何理由離婚，像約會吃飯一樣隨意。所以如果已經(jīng)有婚前協(xié)議，那我反而覺得，小紅本是其次了。”

    林梔陷入思考，下一秒，徐凈植又看著她，輕聲開口道：

    “你今天跟我說了很多話，幾乎全部都跟沈南灼有關。其實從你第一次開口，我就想問你……梔梔?！?/br>
    她說。

    “如果沈南灼跟你說，他想娶你，是因為他愛你——”

    “你會立刻答應他嗎？”

    ***

    林梔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她的印象中，沈南灼一直很冷靜，理智到近乎無情，無論做什么事，都最先權衡利弊。

    以致于徐凈植突然那樣問她，她竟然想象不出他對人說“我愛你”的樣子。

    可她一直覺得這才是正常成年人該有的思維，身邊家族聯(lián)姻沒有感情的夫婦那么多，她父親和母親就沒什么感情，不是一樣為了彼此的利益相敬如賓，直到對方失去利用價值才離婚分手？

    如果沈南灼低頭，真心實意地對誰說喜歡……

    林梔想，她可能會有一點嫉妒那個人。

    她嘆口氣，拔下車鑰匙，拿起手包關上車門。

    昨晚閆女士盛情相邀，林梔又剛好有事找mama，就跑到酒店去跟她一起住了，沒有回家。

    一晚上沒回來，也不知道林幼菱的眼淚哭夠一個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