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幼菱第一次見他。

    因為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沒資格以女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坐在沈?qū)ど磉叀?/br>
    林梔微怔，趕緊：“爺爺您說什么呢，我們這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訂婚期間跟別的女生搞在一起，這是其一；擅自要求解除婚約，這是其二；欺上瞞下，滿嘴謊話，這是其三?！崩舷壬暼绾殓姡斑@都是沈?qū)ぷ龅貌粚Φ牡胤?，是我沒有教導(dǎo)好他，我該道歉?！?/br>
    林梔急了：“您別這么說……”

    “小梔，你聽爺爺說完?！崩舷壬Z氣溫和，但不容反駁，“我一把歲數(shù)了，這段時間身體也一直不好，跟年輕人脫節(jié)好久了，不知道你們現(xiàn)在解除婚約，都怎么補償被違約的那一方?！?/br>
    補償？

    林梔困惑。

    她已經(jīng)毆打過沈?qū)ち?，還要什么補償？

    “所以，我和南灼商量了一下?！崩舷壬Z速徐徐，后半句話有如驚雷落地，“原本給沈?qū)さ哪遣糠止煞?，分一半給你，你看怎么樣？”

    林梔：“……”

    林梔都他媽震驚了：？？？

    不是，等等，怎么現(xiàn)在流行分手的時候分股份？！

    林幼菱心里一突，無意識地拽住沈?qū)さ男渥印?/br>
    沈?qū)ひ脖粐樍艘惶?，猛地抬起頭：“曾祖父？”

    老先生沉聲：“你閉嘴！”

    沈?qū)に查g蔫兒了。

    林梔有些失語：“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雖然不知道沈?qū)な稚暇烤褂卸嗌俜蓊~，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紅利也很可觀吧？

    這份分手禮物，是不是有點過分貴重？

    “哪里不合適？爺爺覺得很合適。南灼原意是想多分一些出來，但爺爺記得，你的工作跟金融不搭邊?！鄙驙敔敽吞@地道，“給你太多，怕給你添麻煩。你的這部分份額現(xiàn)在暫時是南灼在打理，之后要怎么處理，你直接跟他商量就行?！?/br>
    “我……”林梔實在不知道說什么，試探著道：“謝，謝謝爺爺？”

    老爺子一雙眼瞬間笑得淹沒在皺紋里：“小梔真乖。”

    下一秒，他撐著拐杖站起身。

    沈南灼伸手扶他，他嘆息：“醫(yī)生不讓我在外面待太久，我就不久留了。今天過來一趟，也算了結(jié)一樁事，小孩子，不管解除婚約還是訂立新的婚約，不都得有長輩在場？”

    這話針對性太強，沈?qū)げ桓铱月暎X子里翻江倒海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今天的一切都像一場噩夢。

    林梔有些無措：“可您飯都還沒吃完……”

    “爺爺最近胃不太好，醫(yī)生不讓他吃太多?！?/br>
    清越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她眼神一轉(zhuǎn)，就看到長身坐在旁邊的沈南灼。

    他今天一整晚都沒怎么說話，但眼下四目相對，她還是在他眼中捕捉到清淡的笑意。

    看來他沒有再為那天江邊的“和藹叔叔”生氣，林梔不知怎么，突然舒出一口氣。

    沈南灼接著，低聲說：“失陪，我先送爺爺回車上?！?/br>
    林梔趕緊：“我跟你一起去?！?/br>
    她一邊說一邊挽住沈爺爺?shù)氖?，軟聲：“希望爺爺早一點好起來?！?/br>
    沈爺爺樂呵呵的，簡單跟林父告了個別，看也不看剩下兩個人，轉(zhuǎn)頭就往門口去了。

    沈?qū)げ桓艺f話，夾尾巴跟在后面，林幼菱不甘心地咬著唇，追上前幾步，也跟著小聲叫：“曾祖父，我也送送您吧……”

    老先生腳步微頓，竟然還真停了下來。

    林幼菱心里一喜，下一秒，他轉(zhuǎn)過來，面色平靜：

    “林二小姐，我聽說你常年不在北城，那不知道我家的情況，也很正常。我只有南灼一個孫子，他尚未結(jié)婚、無妻無子，我自然就也做不了別人的曾祖父?！?/br>
    一盆冷水兜頭而下。

    沈爺爺重新轉(zhuǎn)回去，冷聲提醒：“希望林二小姐記好了，下次不要再叫錯人。”

    ***

    林梔和沈南灼一左一右，送沈爺爺先上車。

    見車上有醫(yī)生接應(yīng)，林梔才察覺，他身體大概是真的不太好：“既然爺爺身體這么不舒服，就不要出來走動了呀?！?/br>
    沈南灼身形微頓，清淡的目光遙遙望過來：“他是為了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當(dāng)初沈林兩家訂婚，與其說是賣林家面子，不如說是賣閆女士面子。閆女士娘家人和沈家關(guān)系好得不分你我，以致這些年來，雖然林梔一直對沈?qū)o感，但她跟沈家上上下下——從老爺子到女傭管家，感情都很好。

    冬日夜風(fēng)泛冷意，四合小院兒內(nèi)的樹枝上搭著許多小彩燈，一眼望去明明滅滅，好像站在星河深處。

    林梔搓搓臉，悶聲：“那你替我好好謝謝爺爺，他今天說太多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累，我就不去找他了?！?/br>
    “嗯?！鄙蚰献泣c點頭，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他確實累，身體不好，沈?qū)み€一直吵著要重新訂婚，我恨不得把這個逆子趕出家門?！?/br>
    林梔被他的措辭逗笑：“你的逆子今天被我打了一頓，都嚇得不敢過來送爺爺了。”

    沈南灼薄唇微抿，又想起他剛才進(jìn)門時，看到的那一片白花花的……

    裸背：）

    “不過，他好像是真的很想娶林幼菱?！绷謼d自言自語，“不知道爺爺會不會同意……”

    “他腦子不清醒，這根本不是他想不想娶的問題。”提到沈?qū)?，沈南灼整個人身上不受控制地散發(fā)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