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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rou(雙重生) 第63節(jié)

    “這些天,我放任你宣泄悲傷,是想讓你與拾九好好告別,悲傷之后振作起來,而不是從此一蹶不振?!背赫Z氣和緩下來,“你既然沒有抓住拾九,難道……也要把江山一并放棄了嗎?”

    “你與拾九有緣無分,但是你還有復(fù)國大業(yè)。”他走到楚逐身前,“我不想下次罵你時,是罵你沒有抓住朝堂的機(jī)會,將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根基毀于一旦。”

    楚逐緊蹙眉頭,半晌才道:“我明白?!?/br>
    “我與穗芝真正的孩子已經(jīng)離去十七年了?!背撼脸恋貒@了一口氣,不由得回憶起往事,“當(dāng)年墨慎之篡位,我派老項前去接應(yīng)你們,最終也只將你和拾九救了回來。偏偏那么巧,你到來的時候,聞兒剛好因病過世了,我便讓你頂了他的身份。好在那時候我在偏遠(yuǎn)的齊州為官,墨慎之也不知道我是先帝舊部,所以沒有追查到我頭上來?!?/br>
    “穗芝每年都會去寺廟求一個往生符,希望聞兒能盡早往生,不要因為人間的身份猶在而不能轉(zhuǎn)世?!背旱恼Z氣中漸漸帶了哀傷,“為了讓你順利頂替他的身份,我們將他偷偷埋在了一處荒山,沒有辦喪事,沒有立碑,也不敢給他上墳,甚至連在佛堂給他立個牌位都不能。怕有人認(rèn)出你不是他,之后我們還借機(jī)調(diào)去了肅州,至此再沒回過齊州……”

    “我們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你之后的入朝鋪路,為了助你興復(fù)國大業(yè)?!背耗抗獍吹乜粗?,“不止是我與夫人做了犧牲,先帝的不少舊部都做出過許多犧牲,這才造就今日的一切。在這條復(fù)國之路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你絕對不能半途而廢,置國仇家恨和復(fù)國大業(yè)于不顧,明白嗎?”

    楚逐倏地睜眼,目光掩著痛意。

    他明白,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在面對拾九質(zhì)問身世時,他斬釘截鐵地否認(rèn),因為這些舊部絕不可能看著墨慎之的女兒成為皇后,甚至,他們不能看著她存活于世。

    為了保護(hù)她,他只能否認(rèn)。

    誰知道,他在尋求破除死局的辦法之時,卻已經(jīng)將她推上了死路。

    若是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再做出這種令他悔恨終生的決定……

    “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復(fù)國大業(yè)。”楚逐眉間籠上一層漠然,“我一定會奪回衛(wèi)氏江山。”

    至于那之后,誰也休想再左右他分毫。

    “好!”楚昂有了他這句保證,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希望你一直記得,頂替聞兒身份時,你將名字從楚聞改為楚逐時說過的話。”

    “我一直記得。”

    逐,意味著“追逐”。

    他會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皇位,實現(xiàn)衛(wèi)國的復(fù)國大業(yè)。

    “好,拾九的事到底為止?!背盒牢康?,“你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就不要再耽誤了?!?/br>
    “嗯?!背瘘c頭,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外頭陽光燦爛。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拾九的事沒有到此為止。

    只有他去冰冷的墳?zāi)拐宜哪且豢?,他和拾九的故事才算到此為止?/br>
    *

    楚逐當(dāng)天便回到了王府。

    回來的第一件事,是去下人院里拾九的房間仔細(xì)找了一通,想看看她在王府是否也留了札記,可是卻一無所獲。也許是來到王府后再也不寫了,也許是以為他愛上墨蘿嫣后,帶著對他的失望一把火燒了。

    第二件事則是讓長行買來一個盒子,將拾九的木盒放置其中,妥善保存起來。

    第三件事便是立了一個牌位,上書“愛妻拾九”,就放在臥房,每天一睜眼便能看到。

    做完這三件事后,他又寫了一封書信,讓長行帶去肅州。

    自己,則在次日重新上朝。

    又成了那個運籌帷幄、沉穩(wěn)內(nèi)斂的攝政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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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戰(zhàn)亂

    兩年后。

    正是開春時節(jié), 草長鶯飛,萬物欣欣向榮。

    在撫州吳水鎮(zhèn)的一條田間小路上,拾九與秋云夕各自背著一個裝滿草藥的背簍, 面色凝重, 腳步匆匆。

    “今月,最近從千山鎮(zhèn)逃難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你說會不會打到這里來?”秋云夕滿目愁容。

    拾九越過腳下的一塊泥濘,垂眸道:“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看來, 長達(dá)兩年的平靜生活, 即將被打破了。

    兩年前,秋云夕他們將她從新墳里挖出來, 幾人--------------/依一y?華/連夜下了山, 都焉給她和燕辰一家易容之后,他們便馬不停蹄地出了城, 直奔江南。

    江南并非一個州郡,而是對大墨南方邊陲的一片魚米之鄉(xiāng)的統(tǒng)稱。

    而秋云夕的家鄉(xiāng)撫州吳水鎮(zhèn), 則在江南最南之地。

    這里天高皇帝遠(yuǎn),很是寧靜。

    她在這里隱居了兩年。

    這里無人認(rèn)識她,她不必每天戴上人.皮.面.具生活, 可以真面目示人。

    不過, 為了徹底脫離過往、脫離拾九的人生, 她望著江南的皎皎明月, 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

    今月。

    今生如新月, 皎皎為己明。

    從今往后, 只做自己的月亮。

    來到吳水鎮(zhèn)后, 她和秋云夕一起開了一間安樂衣鋪。

    有她親自作畫給衣服設(shè)計紋路, 又有秋云夕出類拔萃的繡工, 再加上二人在著衣樓學(xué)到的經(jīng)驗,她們的衣鋪經(jīng)營得很成功,短短的兩年時間,便成了周邊幾個小鎮(zhèn)中最有名的衣鋪。

    都焉十多年來四處漂泊,其實心中已倦,而現(xiàn)在他已完成姜貴妃的遺愿,索性便也留在了吳水鎮(zhèn),開了一家若水醫(yī)館,憑借高超的醫(yī)術(shù),在撫州城中都小有名氣。

    燕辰一家也恢復(fù)了以往的生活,燕辰爹娘繼續(xù)做著小買賣,燕辰則徹底放棄入仕,拜了都焉為師,跟著他學(xué)起了醫(yī)術(shù)。

    他們的生活,安穩(wěn)而幸福。

    但是,自開年以來,這片寧靜之地也變得動蕩起來。

    或者說,更早之前,墨朝便開始動蕩了。

    縱然她不去打探甚至特意避開京城的消息,但是一些朝堂大事還是會傳到江南小鎮(zhèn)來。

    去年年初,長德王忽然起兵造反,楚逐和秦少安聯(lián)手剿滅叛賊,將長德王斬首于城郊,從那時起,朝中三足鼎立便成了二分天下。

    她對于長德王造反一事并不意外,畢竟前世她還是楚逐親定的平亂大將軍。只是,楚逐與秦少安本就不對付,兩人亦都是野心勃勃之人,肯定不會就此收手。

    她想,他們之間必有一戰(zhàn)。

    只是沒想到,這一戰(zhàn)竟來得這么快。

    去年中秋節(jié)后,趁著秦少安離開京城前去平州處理公事時,楚逐直接控制了幼帝,給秦少安扣了謀逆之罪。

    秦少安也不是軟柿子,立刻便昭告天下,說楚逐才是挾天子以謀篡位的逆臣,以“清君側(cè)”的名義,向楚逐宣戰(zhàn)。

    一場大戰(zhàn)就此展開。

    之前長德王叛亂,戰(zhàn)火主要集中在京城周邊的幾個郡縣,并沒有波及到江南來。

    而這次不同,楚秦兩派均勢力強(qiáng)盛,打的難舍難分,戰(zhàn)事從去年綿延到了今年還未結(jié)束,一直打到了撫州。

    如今,撫州千山鎮(zhèn)正在打仗,很多百姓紛紛逃來了吳水鎮(zhèn)。

    而千山鎮(zhèn)與吳水鎮(zhèn)之間不過兩百多里的距離,戰(zhàn)火遲早會燒到吳水鎮(zhèn)。

    “聽說,這次楚逐和秦少安都是親自帶兵上陣……”秋云夕看著一路沉默的拾九,輕聲提醒道。

    拾九聞言點頭,她又何嘗不知呢。

    也就是說,楚逐現(xiàn)在離她不過兩百多里路。

    這是他們這兩年來,離得最近的一次。

    拾九想到這里,卻不是感懷或喜歡,反而是nongnong的擔(dān)憂和煩悶,在他帶兵來到吳水鎮(zhèn)之前,她必須遠(yuǎn)遠(yuǎn)地逃掉,只是此刻——

    沉思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若水醫(yī)館和安樂衣鋪前。

    醫(yī)館和衣鋪里面都擠滿了人。

    隨著戰(zhàn)火燒至撫州,不斷有百姓逃難到吳水鎮(zhèn),一路上顛簸流離,不少人都受了傷害了病,沒有東西吃,也沒地方住。

    每個人臉上都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或是捂著身體呻.吟叫痛,或是苦著臉央求一點吃食,還有很多孩子嗷嗷哭叫著,這是戰(zhàn)爭給他們帶來的苦難。

    吳水鎮(zhèn)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不少人已經(jīng)預(yù)見會被戰(zhàn)火波及,早早收拾細(xì)軟去了別處避難。

    安樂衣鋪的生意已是做不下去,拾九便暫停了生意,給鋪子里每個人發(fā)了數(shù)倍的月錢,讓他們或回家,或逃難去。

    接著,她與秋云夕、都焉商量后,便決定用剩下的銀子,在若水醫(yī)館和安樂衣鋪免費施診、發(fā)放粥糧,救濟(jì)這些無家可歸的百姓。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哪怕知道楚逐快打過來了,她也遲遲沒有下定離去的決心。

    她放不下這么多的可憐百姓。

    兩人走入醫(yī)館中,徑直去了后院。

    都焉正在熬藥,燕辰在煮粥。

    “只有這些?”都焉一見她們來了,連忙過來清點她們帶回的藥材,看過之后,面色異常凝重,“怎么回事?”

    “只有這些了?!笔熬艊@氣,“吳師傅也要逃去別的鎮(zhèn)了,這已是他藥鋪中的所有藥材了?!?/br>
    “雖然每天都有人離開醫(yī)館逃去下一個鎮(zhèn)子,然而還是有更多逃難過來的人,而且身上大多都帶了大大小小的傷,還有很多染了痢疾。藥材只怕是越來越不夠用?!鼻镌葡υ较朐綋?dān)憂。

    “先用著這些吧,明天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一定還有別的還在經(jīng)營的藥鋪?!笔熬诺?,“我先去看看病患?!?/br>
    當(dāng)初,他們在開衣鋪和醫(yī)館時,特意選在了一處,彼此有個照應(yīng)。

    這兩年間,拾九沒少待在醫(yī)館里,順便向都焉學(xué)了不少醫(yī)術(shù)。

    當(dāng)個普通大夫已是夠格了。

    因此,這段時間她也沒少忙,每天都馬不停蹄地照料生病的百姓。

    此時,她腳步匆匆地來到了醫(yī)館安置病人的地方。

    “二丫頭,你趕緊逃命去吧!你娘就別管了,他們都出不來了!”角落里,一個今天剛逃難到此的婦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眼前的姑娘道。

    姑娘淚如雨下:“不,我一定要去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