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到了快后半夜，家里沉寂許久的座機上，才姍姍來遲地接到了那兩個外出許久的人臨時在路上打過來的一通電話。

    “阿生？是你們嗎？怎么了？不是說好五號才回家嗎？路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誒，嫂！嫂子，沒事沒事，就是小堵車，曹哥在前面和其他司機協(xié)商幫忙拖車找人呢，我們……我們從省城出來就堵上了，小事小事，就聲聲呢？聲聲睡了嗎？你能幫我轉(zhuǎn)達(dá)點話嗎，就讓他明天好好……額，算了，嫂子，我這有點亂，講不清楚，他……他現(xiàn)在方便接我電話嗎？”

    聽得出來，那邊電話信號不太好的梁生語氣明顯有點急。

    那會兒他人似乎還正站在省城通往Y市公路某個收費站旁找著通話信號。

    周圍可以明顯感覺到有不少過往追尾車輛的司機，所以這大晚上的，他身邊的動靜還亂糟糟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事故。

    而從頭到尾除了堵車和他倆沒事，其余什么也沒聽清楚的金萍一聽到這話，也趕忙唉了一聲，又急忙跑著出去就去把小梁聲給叫醒了。

    彼時，家里墻上的鐘已過快十一點了。

    今天傍晚吃過晚飯，就在門口眼巴巴等了幾小時的小梁聲為了明早的期末考已經(jīng)提前睡下了。

    他從睡夢中驚醒，第一時間聽到金萍說是梁生打來的電話本來是很高興的。

    第二天還要考試的孩子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從床上跳起來，連床底的卡通拖鞋都沒穿上就跑了出去。

    可等他和金萍再急忙回到前面市場的家里，又拿起手中座機的那一刻，小梁聲卻只聽到了……一連串好像已經(jīng)因為什么糟糕的事，而等不及掛斷的盲音。

    ——那頭竟然提前就掛掉了他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提前說下，這次不是啥大事，真的是小事。

    感謝陽光暖暖，卡斯拉咩咩咩，南爻同學(xué)的地雷，謝謝你們的支持。

    第36章十六

    “叮鈴——”

    早上八點半，一中的課間鈴聲準(zhǔn)時敲響。

    教室外等候了一早上的考生們在聽到頭頂考場提示鈴的一剎那，氣氛也跟著躁動了起來。

    一時間，找地方飛快放復(fù)習(xí)資料的，往門口課桌底下死命塞課本的，走廊兩邊也站滿了攢動擁擠的人頭。

    見狀，開考前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的小梁聲和小林侗當(dāng)下顧不上其他的了。

    兩個孩子趕忙先拿上了手中的答題袋，又打算在監(jiān)考老師的注視下，就跟著前面的人群挨個進(jìn)入了自己那邊的考場。

    可臨了，林侗這小子卻像是忽然什么似的扭過頭來，并遠(yuǎn)遠(yuǎn)地伸出手就叫住了身后的梁聲。

    “誒！對了！聲聲！今天考完記得還是底下食堂碰頭啊，中午我奶讓我在學(xué)校吃！到時候我出來了，先去給咱倆排隊買飯！”

    “……”

    大概是怕小梁聲萬一真把自己的話給當(dāng)真了，腦子里一心煩一緊張又耽誤了考試。

    林侗這嘴油卻心不壞的小子仔細(xì)想想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他，并硬是從另一邊的人群擠過來，沖著自己的好哥們兒使勁揮揮手打了打氣。

    “還有！考試的時候，你就先別想你哥的事了！我奶都說了你福星高照！什么天災(zāi)人禍都統(tǒng)統(tǒng)會遠(yuǎn)離咱們！說不定等咱們考完，你哥也平平安安回家了！而且什么事都沒有，就是咱們多想了！”

    “……”

    “這段時間為了復(fù)習(xí)，你都好久沒去踢球了！放在以前我一定氣你不理我！但現(xiàn)在我知道！你心里真的很想上進(jìn)想變好！所以我才從來不去瞎胡鬧影響你，因為我知道……你！梁聲！是可以的！所以！相比起我們其他人！你也不應(yīng)該先辜負(fù)還是你自己那么久的努力！聽到了沒有！”

    視線所及，瘦巴巴像個小猴子的小男孩從人堆里費勁地扎出腦袋來。

    他的額頭和校服領(lǐng)子邊上都是汗，有的地方還沾著明顯的泥點子，但努力又認(rèn)真地鼓勵著自己好朋友的表情卻是無比賣力的。

    而先前，確實因為兩人不經(jīng)意提及大梁生從省城到現(xiàn)在也沒回家的事而分神了好久。

    當(dāng)這會兒一邊進(jìn)考場，一邊還在低頭想事的小梁聲親耳聽到那句‘一定不能先辜負(fù)自己的努力’神情也跟著愣了一下。

    接著，回過神來注視著對面的他眼神也清醒了許多，又隔著面前的考生堆就對不遠(yuǎn)處的小林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