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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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聆風搖頭。 “開吧!”程泰山心急如焚,喉嚨隨之沙啞,但莫聆風的臉讓血糊住,看不出任何真實的神情。 莫聆風沒看他,殺翻一個敵軍,還是那句話:“時機未到?!?/br> 程泰山抹去臉上血水,抬腿踹下去一個,正想問時機究竟是什么時候,嘴還沒張開,忽然想明白所謂的“時機”——百姓死的還不夠。 他心中悚然,驚悚之外,還有從心底泛起的畏懼——這個時候,莫聆風還能精準抓住時機,實非常人。 可百姓無辜,他實在無法漠然置之。 他一咬牙,收了刀,扭頭開始往城樓下狂奔,從列隊的士兵中穿過,渾身濕透地闖入知府衙門,猛地推開書房門:“鄔瑾!” 他身上血腥氣、火油氣、生鐵氣,讓風夾雜著雨水,一起刮進了屋中。 屋中與戰(zhàn)場截然不同,每一樣?xùn)|西都井井有條,干干凈凈,春瓶里一枝杏花隨風而動,花瓣三三兩兩落在桌案上,越發(fā)顯得花影沉靜。 鄔瑾在書桌前,穿春衫,披鶴氅,因傷風而頭痛身楚,一只胳膊肘架在桌案上,手掌覆在額前,拇指、中指在額頭兩側(cè),揉按額角。 風驚花動,他鼻頭一涼,也打了個噴嚏。 第402章 箭樓 鄔瑾起身,正待拱手,程泰山已經(jīng)沖進屋內(nèi),氣喘吁吁站到鄔瑾跟前:“去城樓!” 他伸手去解甲胄,手讓鋒利鐵片劃過,連忙低頭將其拔出,再抬手去肩頭摸繩扣:“唐百川用濟州百姓攻城,莫將軍說時機未到不能開——” 鄔瑾腦中“轟”的一下,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猛地抓住他手腕:“用百姓攻城?” “是......” 鄔瑾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唰”的褪去,拔腿就走,出了房門,直奔馬房,牽馬出府門,然而剛出府門,就發(fā)現(xiàn)自己昏了頭——街道上全是整齊列隊的士兵,他無法騎馬通過。 程泰山幾乎跟不上他,他停下時才趕上來,去取自己腦袋上的兜鍪想往鄔瑾腦袋上扣:“姓唐的這禽獸,有朝以來就沒出過這種玩意兒......” 他的聲音響如洪鐘,然而鄔瑾沒有聽清楚,他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身體跟著在顫抖,丟開韁繩,果斷往前跑。 他從林立的士兵旁穿過,大袖拂過刀鞘,卷過長槍,又拍在士兵鐵甲上,士兵詫異地看著他的失態(tài),他臉上慣有的鎮(zhèn)定、隨和、斯文,通通掃地,只剩下匆忙。 狂奔至城樓下方,他一腳踩進血水里,又逆著往下沖刷的雨水奔上城樓,一只腳邁上最后一階,便有一截斷臂拋到他身前。 他腳步一頓,只停了這么一下,渾身熱血就往頭上沖,讓他眼前一黑,兩腿打顫,一手扶住墻緣,勉強撐住身體。 城樓上廝殺慘烈,莫家軍、永鎮(zhèn)軍尸體堆疊在一起,只能用身上不同的甲胄來分辨,箭矢亂飛,上下交錯,還有火藥隨時炸開。 雨水連綿不止,落地便成紅色,他抬頭張望,滿心茫然——莫聆風不在正樓。 與此同時,城樓下方的哭聲鉆入他耳中。 是小嬰兒細弱的啼哭聲。 不等他焦心,箭樓上傳來如雷般的巨響,整個甕城都跟著震動,瓦片石壁嘩啦掉落。 是震天雷! 他蹲身躲避彈射過來的鐵片,脫去寬大外衫,摘下幞頭,從一具尸體上取下兜鍪戴上,再撿一把長刀,拿起來一看,刀鋒上裂開一道口子,已經(jīng)沒有用處。 丟開手,再撿一把,卻是短刀,靠刀柄部分不開刃,刀尖也卷了刃,并不鋒利。 他來不及挑挑揀揀,一手緊握刀柄,站起身往濃煙滾滾的箭樓跑。 甕城上尸體遍布,火隨著油淌的到處都是,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向正樓,體力不支滾落在地,“噗”地咳出一大口血。 是種韜。 種韜血葫蘆似的睜開眼睛,以刀撐地,試著爬起來,接連兩次,膝蓋都在半道跪回地上,一只手伸出來抓住他,將他拽了起來。 鄔瑾急急問道:“將軍在哪里?” 種韜滿臉黑灰,咬牙支撐,踉踉蹌蹌?wù)痉€(wěn),來不及去想鄔瑾為何在此,立刻回答:“箭樓!” 鄔瑾一顆心幾乎墜到地獄里去。 箭樓? 震天雷炸毀的箭樓! 種韜提著刀,一瘸一拐去調(diào)兵力前往箭樓鎮(zhèn)守,鄔瑾則朝箭樓狂奔而去。 箭樓上下四層,本有一百一十個孔洞,此時坍塌大半,只剩下靠近內(nèi)城的半截石壁還立著,滿地瓦礫碎石,灰堆中掩埋無數(shù)尸體,不見活人蹤影。 “砰”一聲響,是一架云梯靠了上來,鐵鉤搭在城墻壁上,很快就會有大量敵軍從此處爬上來攻城。 他張了張嘴,將“聆風”二字咽回肚子里——不能喊。 他站上廢墟,急出滿身虛汗,試圖在一片廢墟中尋找莫聆風的痕跡,卻一無所獲。 和莫聆風形影不離的游牧卿也不見蹤影。 云梯“嘎吱”作響,有敵軍正往上爬,眨眼就會到,而種韜調(diào)兵未歸。 就在鄔瑾五內(nèi)俱焚時,忽然看到箭樓西側(cè)二十步處,一只鮮血淋漓的手攀在外墻垛口上,手指秀氣纖細,用盡全力,扣住墻緣。 是莫聆風! 那只手險伶伶地攀住,手指尖血rou模糊,仿佛不知道痛似的,還在往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