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定遠公許叔亭率軍出征耶蘭國，全軍急行到達陣前。

    戰(zhàn)況焦灼，一直綿延到了六月，竟然收到了長羽軍請求支援的奏折，一時朝野震動。

    北疆草原的駐軍不能動，與南境諸國邊境的陳兵也不能動，定遠公帶著二十萬大軍都難以對抗耶蘭國，如今國中可調(diào)用的兵不足兩萬，就算是全數(shù)奔赴戰(zhàn)場，也實在算不得是援兵。

    朝堂之上，眾臣都低頭不語。

    夏禎拍案：“朕問你們怎么辦！你們倒是說句話?。∫粋€個都啞巴了嗎？！”

    堂下沉默。

    “馮墨儒！”夏禎喊道，“你說?！?/br>
    “臣在?！瘪T墨儒出列，“兵部可勉強調(diào)配足兩萬士兵，另配發(fā)足夠軍資?！?/br>
    此時魏拓出列：“回陛下，按照奏報來看，如今雙方都傷亡慘重，臣以為不如派出使者，詳談議和。”

    夏禎語氣十分嚴厲：“魏拓！你是讓朕認輸嗎？”

    魏拓立刻說：“陛下，議和并非認輸，這戰(zhàn)事再這么耗下去，對兩國都沒有好處。今年開春以來雨水稀少，已成干旱之勢，如今內(nèi)憂外患，國庫已是勉力維系，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戶部掌著國庫，如今戶部尚書說國庫難以支持，堂下的一眾官員都立刻附議，都說要議和。

    馮墨儒：“魏大人，戶部是真的沒有銀錢了嗎？”

    “馮大人這是懷疑我嗎？”魏拓轉身直視馮墨儒，“你兵部只管要錢，何曾知曉戶部的艱難？這仲淵上下何處不用錢？！今年春旱，戶部撥了一百萬兩賑災，后又追加了五十萬兩。從二月定遠公帶兵出征開始，你兵部花錢如流水，至今已用去近二百萬兩，你以為我戶部是能隨便變出錢來的嗎？戶部已經(jīng)提前支取了下半年的預算了！就算我把明年的預算也支取出來，如今能用的這兩萬人就能保證打贏嗎？”

    “可總得試一試才行！未盡全力就先言敗，絕不是我仲淵男兒該做的事情?！瘪T墨儒對夏禎躬身一拜，“臣早年間曾跟隨長羽軍征戰(zhàn)，至今不忘軍中鐵血，長羽軍從未有不戰(zhàn)言敗的道理！臣請命，親率這兩萬士兵支援前線?！?/br>
    “荒唐！”夏禎又氣又急，“你堂堂兵部尚書，跑去前線像什么樣子？！我仲淵無人了嗎？！”

    文昌伯出列道：“陛下，臣請議和?！?/br>
    “文昌伯，你怎么也？”夏禎抬手指著文昌伯。

    一眾官員都出列道：“臣等請議和?！?/br>
    宏王上前行禮：“父皇，兒臣以為魏大人所言極是。如今戶部既說銀錢短缺，想來也真的是支撐不起長時間的征戰(zhàn)，如今這兩萬人就算全數(shù)去了前線，也不一定能有什么作為，定遠公已奮戰(zhàn)數(shù)月，難道成敗就真的系在這兩萬人身上嗎？請父皇三思?！?/br>
    夏禎轉向夏翊清：“寭王，你認為呢？”

    夏翊清回話：“回父皇，軍國大事，由父皇裁決?！?/br>
    “朕問你的看法！”夏禎說。

    夏翊清：“是。兒臣以為，兩萬人雖少，但也不是全無助益。若未盡全力就退，之前的犧牲便顯得毫無意義，恐寒了前線戰(zhàn)士的心。但另一方面，戶部還要考慮仲淵各地各處的開銷，如今已提前支用了財政預算，想來也是十分艱難在維持了。至于是和是戰(zhàn)，最終還是父皇決斷，兒臣不敢僭越。”

    夏翊清這話看似說得頭頭是道，可跟沒說一樣，說來說去不過是把殿上各位大人的話重復了一遍而已。

    夏禎搖了搖頭，說：“你??！你讓朕說你什么好！”

    夏翊清躬身道：“兒臣愚笨，請父皇息怒?！?/br>
    夏禎不再看夏翊清，轉向眾大臣：“還有誰有話說？”

    “臣愿領兵！”許琛揚聲道。

    官員聞言都側頭看去。

    許琛再拜：“臣請領兵，奔赴前線。”

    夏翊清聽到聲音之后神色如常，但手已經(jīng)在袖中握緊了拳。

    夏禎：“平寧侯？你說什么？”

    許琛恭敬地回話：“回陛下，臣愿領兵支援。馮大人說得對，長羽軍從未有不戰(zhàn)言敗的道理。如今并非山窮水盡，尚有兩萬士兵可以一戰(zhàn)，萬萬沒有現(xiàn)在就提出議和的道理。”

    “你還太小，我朝中又不是沒有武將了！”夏禎擺了擺手，“用不著你！”

    可一眾武將并未有一人出列，夏禎瞪向一旁：“武忠伯？”

    “臣……臣年事已高，恐誤了軍事?！?/br>
    夏禎又問：“誠武伯呢？”

    陳福說：“回陛下，誠武伯今日告假?！?/br>
    “好，好??！”夏禎起身，“躲得個干干凈凈，你們一個個的還比不上一個孩子嗎？！安穩(wěn)了這些年你們身上的骨頭都軟了吧！”

    許琛道：“陛下，如今前線尚有一息機會，臣受皇恩多年，愿為陛下驅馳。為臣者，有敵來犯自當披甲上陣。為子者，不能眼看義父在前線浴血掙扎而安坐家中不聞不問。臣請帶兵前去馳援，就算是戰(zhàn)至最后一人，也必將賊寇趕出我仲淵國境?！?/br>
    夏禎尚未發(fā)話，就見魏拓轉身道：“平寧侯少年英豪，臣佩服。只是你從未在軍中行事，別到了陣前看見血先暈了過去?！?/br>
    許琛倒也不惱，只看著魏拓：“魏大人，我從小跟義父義母練功，受傷莫說百次也有數(shù)十次之多了。更遑論去年我在信州跟三十名驍騎衛(wèi)一起斬殺刺客上百人才護得寭王殿下周全，若說見血，我可是比魏大人您見得多?！?/br>
    魏拓沒想到一向在朝堂上安靜得好像擺設一樣的許琛會如此反駁他，一時有些意外。他看向許琛說道：“可你畢竟年輕，你這樣的到了陣前又能如何？兩萬人又能起什么作用？”

    “兩萬人又能起什么用？魏大人您說的這是什么話？”許琛直視著魏拓，“開宇二年長公主率三千驍騎衛(wèi)伏擊一萬札達蘭士兵，你敢說那三千人無用？開宇六年札達蘭突襲克烈，駐守克烈的兩千士兵死死守住營帳，直到援兵趕來，你敢說那兩千士兵不是關鍵嗎？！”

    在場的很多人甚至從未聽過許琛說話，如今乍一聽聞許琛如此言辭，都有些愣住了，直到這時他們才隱隱感覺到眼前這個據(jù)理力爭的少年所承襲的恐怕不僅是個爵位這么簡單。

    “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每一個人都能成為關鍵人物。如今還有兩萬人，誰敢說這兩萬人就不能扭轉戰(zhàn)局呢？更何況，兩萬人能起多大作用是要到陣前才知道的，不是大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判定的！”許琛說完后轉身再拜夏禎，“臣許琛，愿率軍前去支援，請陛下允準?！?/br>
    夏禎不知在盤算著什么，朝堂上眾人也都各懷心思。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夏禎才緩緩說道：“回去跟長公主吃個飯，然后出發(fā)吧?！?/br>
    “臣遵旨?！痹S琛跪下領旨。

    夏翊清在公服袖中攥緊的手也隨著許琛的這三個字緩緩松開了。他知道許琛早晚有一天會跟隨公爺?shù)牟椒プ呱蠎?zhàn)場，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

    散朝之時，許琛快步跟上夏翊清：“殿下，等等我?！?/br>
    夏翊清恍若不聞。

    “殿下！”許琛追上夏翊清，“殿下，怎么不等我啊。”

    夏翊清依舊沒說話。

    許琛跟著夏翊清：“殿下可是生氣了？那我給殿下道個歉好不好？殿下知道我早晚是會從軍的，只不過是時間的事?！?/br>
    夏翊清加快了腳步。

    “和光！”許琛壓低了聲音，“你說句話好不好，我知道我事前沒跟你商量，但這不也是事出緊急嘛?！?/br>
    夏翊清越走越快，許琛則快步跟上：“你走這么快干嘛啊，你趕時間嗎？你理我一下怎么了？”

    “我不趕時間嗎？！”夏翊清站住腳直視許琛，“我趕著回去給你準備可能用到的藥！”

    許?。骸鞍?？……”

    夏翊清不理他轉身就走。許琛趕緊跟上：“那你不生氣了？”

    “我生氣有用嗎？我是能跟父皇說我不想讓你去？還是能把你鎖在你的侯府不讓你出去？”夏翊清邊走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別人看不出來，你還看不出來嗎？父皇根本不想議和，你剛才若不站出來，他也會叫你，他就算不叫你，也會把姑母請來，我攔得住嗎？”

    許琛悄悄去拉夏翊清的手，卻被夏翊清躲開：“干嘛?。≡谕饷婺?！”

    “一會兒我去找你好不好？”許琛低聲問。

    夏翊清沒好氣地說：“在你書房等我！”

    “遵旨?！痹S琛躬身一拜，“殿下慢走?！?/br>
    夏翊清也不理他，徑直離開。

    “喲，寭王這是怎么了？”宏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許琛斂了神色：“見過宏王。寭王殿下剛才跟臣說身體不適，要回家歇息了?！?/br>
    “身體不適？”宏王笑了笑，“我看他是心里不爽吧！你這個同窗好友就要帶兵去送死了，他卻什么都做不了，肯定心里不好受吧?！?/br>
    許?。骸巴鯛斦f這話，是覺得我會敗嗎？”

    宏王：“你覺得你能贏嗎？”

    許琛揚聲道：“宏王殿下，戰(zhàn)事是國之大事，臣剛領了皇命去前線支援，人還沒邁出這垂拱門，您就說臣必敗，您這是何意？是要敗我仲淵氣勢，長他耶蘭國的威風嗎？臣還要回家陪長公主吃飯，恕不奉陪了。”

    許琛的聲音洪亮，來往的一眾官員都聽得清楚，一時都竊竊私語。宏王自討沒趣，也惺惺離開。

    勤政殿。

    夏禎問陳福：“他真這么說的？”

    陳福點頭：“是。平寧侯確實是這么說的?！?/br>
    夏禎端起茶杯說：“有點兒意思！這孩子心里倒真是向著我仲淵的。”

    陳福：“平寧侯一直在長公主膝下長大，不是不懂事的。”

    “陳福，你說這次小祎會不會找我來鬧？”夏禎問道。

    陳福：“奴才不敢妄言?！?/br>
    “說。”

    陳福：“奴才以為，長公主不會。”

    夏禎把茶杯放到了陳福端著的托盤上：“為什么？她不是一向把知白護得緊嗎？”

    陳福道：“這事是平寧侯自己請的，而且是國事，長公主就算再心疼，也會以國事為重的。”

    夏禎笑了笑：“你倒看得清楚?！?/br>
    “奴才見識淺薄，不該妄言?！标惛Ｕ堊锏馈?/br>
    夏禎緩緩開口：“知白確實有叔亭年輕時候的風范，只是卓兒和翊兒，都不像朕?。●磧阂回灥驼{(diào)謹慎，辦事倒也不落錯處，就是沒有野心，從來不爭不搶。衍兒被廢之后，卓兒倒是活絡了些，可他今天這話說的，也太不識大體了，這種心思也是難堪大用的。”

    陳福站在一旁不說話。

    夏禎看了他一眼，然后說：“行了，讓即墨允帶人暗中保護，必要的時候把叔亭和知白給我安全帶回來。只要他們活著，就總還有機會?！?/br>
    陳福：“是。奴才遵旨。”

    公府。

    許琛跪在堂下：“母親恕罪?！?/br>
    夏祎嘆了口氣：“起來吧，我知道這是早晚的事?！?/br>
    “母親，兒子若不自請，今上恐怕要讓母親前去。弟弟meimei還小，離不開母親的?！痹S琛說道。

    “好了，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快起來吧，你下午就走了，先去收拾東西吧?！毕牡t扶起許琛，“一會兒陪我和仁璟仁珩好好吃頓飯?！?/br>
    “是，兒子告退?！?/br>
    侯府書房。

    夏翊清見到許琛進來，立刻上前抱住了他。許琛拍了拍夏翊清的后背：“好了，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br>
    夏翊清低聲說：“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許?。骸坝心阍诘任遥乙欢ê煤玫幕貋??！?/br>
    夏翊清拉著許琛到桌前指著桌上的幾個瓶子說道：“這個是護心丹，危急時刻舌下兩粒。這個是金創(chuàng)藥。這個是安眠的。還有止疼的，你上次吃過，你知道的。還有……”

    許琛抱住夏翊清：“好了和光，瓶子上都有寫，我識字的?！?/br>
    “我要是能跟著你去就好了?！毕鸟辞遴洁熘拔疫€能照顧你?！?/br>
    許琛：“你跟著去我會分心的，你就在臨安好好待著，我一定完好無損地回來。”

    “刀劍無眼，你千萬小心。”夏翊清環(huán)住許琛的腰，“不要逞強，知道嗎？”

    許琛輕輕拍著夏翊清：“我知道，或許等我?guī)粟s到，父親已經(jīng)解了困局也不一定呢?！?/br>
    夏翊清用力地抱著許琛：“下午出城我不能送你。”

    許琛搖搖頭：“不要你送，我怕我舍不得。我不在的時候如果有事就去找我小叔，或者去找大人?？傊阋欢ㄇf小心，那兩個暗衛(wèi)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知道嗎？”

    夏翊清點頭。許琛繼續(xù)叮囑道：“還有宏王，我不在臨安，他便少了分忌憚，你一定要提防?！?/br>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毕鸟辞咫p手環(huán)住許琛的脖頸，二人把所有的情緒都融在了一個吻中，一時間親得難舍難分。

    最后分開時，夏翊清眼眶有些紅。許琛連忙哄道：“怎么還哭了呢？用不用我拿個碗接一下你這些金豆子？”

    夏翊清低著頭吸了吸鼻子：“我不哭，你是要去打勝仗的，哭不吉利?！?/br>
    “好了，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痹S琛安慰道。

    “知白，你能不能……”夏翊清有些猶豫。

    “什么？”

    夏翊清搖頭：“沒事，你還有三個懲罰沒有兌現(xiàn)，所以你一定要回來?！?/br>
    “好。”許琛點點頭，“我一定回來。”

    當天下午，平寧侯在公府給長公主磕了三個頭之后，帶著兩萬長羽軍奔赴前線。

    六月十七，平寧侯率兩萬援軍趕到陣前。

    六月廿五，定遠公親率驍騎衛(wèi)再行突破，終于將耶蘭國的軍陣撕出一個口子來，傷敵過萬，但驍騎衛(wèi)也折損了近兩千。

    七月初二，耶蘭國突然進攻，長羽軍重騎列于陣前，耶蘭見勢立即回撤。

    七月初六，平寧侯夜探敵營無功而返。

    七月初七，雙方再次對壘，依舊不分勝負，西楚國中卻出了亂子。

    長羽軍主帥帳內(nèi)。

    許叔亭屏退眾人，只留許琛在內(nèi)：“琛兒，你說實話，西楚那邊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痹S琛看向父親，“我一直跟在您身邊啊?！?/br>
    “這不是季亭告訴你的招數(shù)？”許叔亭還有些不信。

    許?。骸案赣H，小叔是比常人聰慧一些，但總不能事事都知曉吧？！更何況若真是我小叔給了我什么東西，我肯定到了這里就給您了??！這可是戰(zhàn)場，不是鬧著玩的?！?/br>
    “你還知道是戰(zhàn)場！”許叔亭有些生氣，“你就帶著紀寒，就你們兩個人就那么往敵營去，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長??？！你要是被抓住了，這仗還怎么打？！”

    “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嘛?！痹S琛說。

    許叔亭指著許琛手臂上的紗布說：“你這叫安全？！這也就是你母親不在，不然她非得軍法處置了紀寒！”

    “所以父親，您幫我瞞著母親唄。”許琛笑著給許叔亭端上一杯茶。

    許叔亭接過茶杯剛要喝，就被許琛一下?lián)湓诘厣?，緊接著多支利箭刺入帳內(nèi)。

    “琛兒！”許叔亭立刻拉著許琛躲到安全處，“你忍一忍，我得把箭給你拔出來?！?/br>
    許琛伸手從后背把箭拔出，遞到許叔亭面前：“幸好啊，幸好這箭是射在我身上?！?/br>
    “你沒事？！”許叔亭松了口氣，箭上沒有血。

    許琛拉開衣領：“我有軟甲?！?/br>
    許叔亭拍了許琛一下，然后長出了一口氣：“你個臭小子！嚇死我了！”

    許琛笑了笑：“不然父親以為我憑什么敢不穿甲就在營帳中行走？憑我膽大嗎？”

    等一陣箭雨停住，許叔亭出了營帳，才見到紀寒匆匆趕來：“公爺，侯爺，你們沒事吧？”

    許琛如今已經(jīng)領了兵符帶兵打仗，不再是侯府的少爺了，所以紀寒也就改了稱呼。

    許叔亭對紀寒說：“我們沒事，你去查看一下其他營帳?！?/br>
    紀寒抱拳道：“回公爺，這些箭是沖著您來的?！?/br>
    許叔亭笑了一下：“喲！這是想先拿下我？耶蘭國扛不住了嗎？”

    紀寒：“是。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西楚那邊不太平，可能要出事。”

    許叔亭神色不變：“知道了，今夜加強警戒。我這帳篷是睡不了了，今夜我去琛兒帳中?！?/br>
    “遵旨?！奔o寒行禮離開。

    副帥帳內(nèi)。

    許琛裸著上身趴在床上，許叔亭拿著藥坐在許琛身邊給他上藥。

    “有軟甲？”許叔亭沒好氣的說，“有軟甲你現(xiàn)在這算什么？”

    許琛趴在床上悶聲道：“淤青而已，連皮都沒破，不用上藥的。”

    “你穿著軟甲，我還穿著黑甲呢！你說你替我擋什么？”許叔亭拍了一下許琛的后背示意他上好藥了。

    許琛坐起身來系好衣服：“兒子那是本能反應，當時根本沒想那么多?！?/br>
    許叔亭把藥放到桌上：“你最好別再受傷，不然回去看你母親怎么收拾你！”

    許琛笑了笑：“兒子盡量?！?/br>
    許叔亭拍了拍許琛，說：“你能不能說說，夜探敵營探出來什么了？”

    許?。骸拔蚁敕呕??！?/br>
    許叔亭搖頭：“燒不起來，前兩天剛下過雨，如此濕潤的氣候很難起火?！?/br>
    “不用燒很多，燒幾個就好?！痹S琛說道，“我在他們后方的一排營帳外放了東西，父親且等一等時機?！?/br>
    許叔亭：“時機？”

    許琛點頭：“快的話明天，慢的話后天。”

    許叔亭無奈地戳了一下許琛的頭：“你這說話云山霧罩的，就跟你小叔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