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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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慶宮。 主殿之中,容貴妃端坐主位,大皇子跪在殿中,主殿內(nèi)外并無任何下人。 容貴妃怒急,對著大皇子吼道:“誰讓你去找少傅對峙的?你又從何處知道了消息?就算今日陛下真的處置了陳尚書,又與你何干?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大皇子跪在殿內(nèi),卻依舊認為自己無錯,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到容貴妃面前。 那張紙上詳細記錄著今日參陳闊的那位昭文閣學士謝承汶的所謂“污點”,其間還隱隱暗示少傅穆飏知情不報。 容貴妃看完,默默起身走到大殿一側(cè),將那張紙靠近蠟燭,燒了個一干二凈。 “母妃!這是證據(jù)!”大皇子欲起身攔住容貴妃。 “你給我跪好了!”容貴妃一聲呵斥。 “年前鬧那一出,皇后娘娘和長公主出面給壓下來了,你那些個弟弟meimei也沒有說什么,你父皇從未提及,你是不是便以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容貴妃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優(yōu)雅:“誠然,當時確實玉佩不在你身上,后來又確實在品墨齋外的走廊上找到了玉佩,但是你以為你這些小伎倆能瞞得過誰?你連你那幾個弟弟meimei都瞞不過,你還指望能瞞得過皇后?瞞得過長公主和你父皇?” “這次呢?又是誰給你通風報信?我都是傍晚時分才接到了消息,你怎的散學之前就能拿到了消息?” 容貴妃一連串的責問讓大皇子面色十分難看,但依舊一言不發(fā)。 “我問你,這張紙你給誰看過?”容貴妃強壓怒火。 “只有母妃和兒臣看過。”大皇子回話。 “誰是撰寫之人?”容貴妃又問。 “兒臣不知?!?/br> “好,此事先擱下,既然少傅沒看到便還好說?!比葙F妃稍微松了一口氣。 “是誰給你通風報信的?”容貴妃又問。 大皇子:“是于海,他中午時交給兒臣一封信,說是舅舅寫的,讓兒臣立刻打開看。兒臣拆開看了,確實是舅舅的字跡,信上說今日父皇下令徹查兵部,舅母的父親恐被牽連,舅母十分心急,讓兒臣想想辦法。隨信附了剛才兒臣給您看過的那張紙,那張紙上的字跡不是舅舅的,想來應該是舅舅手下人寫的。” “信呢?” “兒臣將信毀了?!?/br> 容貴妃狠狠地說:“于海不能留了。” 大皇子立刻俯身道:“還請母妃開恩,此事就算是于海跟宮外私下聯(lián)系,但也罪不至死?!?/br> 容貴妃:“他若不死,死得就是你了!你糊涂啊!” “衍兒,你想沒想過,陳丘是何等人物?內(nèi)閣掌??!兵部尚書!一等忠勇伯!他就算要疏通關系,他會找上你?!他嫡出女兒是戶部魏尚書獨子的正妻,他嫡出的兒子雖然外放,但也是個正四品知府,更何況他親侄女便在宮中,雖然如今還是貴人但也不是全無盛寵。他用得著你一個未入朝聽政的皇子來替他說好話?”容貴妃這一番話說的大皇子臉色慘白,一時間癱軟在地。 容貴妃繼續(xù)說道:“再有,若哥哥真得了那謝承汶的錯處,他是遞交御史臺也好,轉(zhuǎn)交吏部也罷,怎么會遞給你?哥哥又什么時候消息如此靈通,坐在禮部能知道昭文閣學士的事情了?這信必然是假的!你到底是聽了什么挑撥才如此沖動!” 容貴妃說話說得急了,此刻竟微微有些喘,想來是動了真怒。大皇子臉色慘白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耳邊只回蕩著白天于海的話: “殿下要想通此間關節(jié),今日齊齊指向兵部,便是要將兵部攪亂。若此時幫助了忠勇伯,借著您舅舅的關系和貴妃的位置,總能在忠勇伯面前博個好。忠勇伯位高權重,又有爵位在身,經(jīng)此一事后若能站在您的身后,那未來便是多了一大助力。” “兒臣知錯了,如今兒臣該怎么做,全聽母親教誨!”大皇子俯身一拜,是誠心知錯了。 容貴妃看著地上的兒子,怒其不爭但又十分心疼,她嘆了口氣,說:“幸好那封信并未被他人所見,你明日擇個時機去跟少傅道歉,一定要誠懇,就說是受了挑撥,請少傅原諒。不要提書信也不要提所謂證據(jù),少傅說什么你都得聽著。記住了么?” “兒臣遵旨?!?/br> “來人!”容貴妃剛才讓一眾下人都退到了殿外,此刻便只好高聲喚人前來。 錦瑟上前行禮:“娘娘有何吩咐。” “去把于海帶來,讓一眾宮人都到前院來?!比葙F妃吩咐道。 錦瑟領命退下,容貴妃把大皇子從地上拉起來,說:“跟我出來,今日便要你記住謹言慎行四個字。” 大皇子跟在貴妃身后走出殿門,一眾下人已經(jīng)站在院中聽命。 “宮人于海,暗中勾結(jié)外人,誘騙教唆皇子,罰五十棍,刑畢交付掖庭?!比葙F妃對院中跪著的下人們說:“今日本宮讓你們看看清楚,在我承慶宮,吃里扒外是何種后果!” 言畢,早有宮人押著于海在長凳之上,并將于海的嘴塞住不讓喊叫之聲傳到其他宮中。 五棍,皮開rou綻。 十棍,血rou模糊。 到二十棍,長凳之上已無人聲。 有太監(jiān)上前探過鼻息脈搏,前來回話:“回稟娘娘和殿下,于海已死?!?/br> 容貴妃站在殿前一揮手,便有太監(jiān)拉著于海的尸體出了小門。 “今日于海的下場你們看見了,若再有心存不軌的宮人便是如此下場?!?/br> 一眾宮人被嚇得直不起腰來,容貴妃雖然平日里對下人總是挑剔,但從未有過如此重刑,今日一番著實讓宮人們膽寒不已,日后行事定然更加小心。 容貴妃看向下面的宮人們,開口道:“于晨!” 一個小太監(jiān)出列:“奴才在?!?/br> 容貴妃冷冷地說:“于海是你哥哥對吧?” 那個叫做于晨的太監(jiān)立刻說道:“于海做錯了事是罪有應得,奴才以后一定會更加小心伺候主子,奴才絕無二心?!?/br> 容貴妃看了一眼于晨,說:“行了,以后大皇子身邊只有你一個了,好好伺候吧?!?/br> 于晨連連叩首:“多謝娘娘,多謝殿下,奴才定當盡心竭力!” 大皇子面無血色地看著跟了自己近十年的宮人就這么死在眼前,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血,第一次眼看著生命的消失,他也終于知道了前朝后宮的那些隱藏在權勢之下的流血和人命,之后也終于懂得了小心謹慎。 回到寢殿之后,大皇子偷偷給于晨塞了銀子,讓他好好安葬了于海。 臨月軒,暗室內(nèi)。 “殿下,此事不要再提了?!睗商m說的正是今日書房之事。 “嗯,我明白,這事終究是與我無關?!毕鸟辞妩c了點頭。 澤蘭繼續(xù)說:“殿下,今日之事倒是個警醒。今上最不喜愛的便是皇子們和前朝關系過密?!?/br> 夏翊清:“我明白,不過還請皇后娘娘放心,我這樣的身世,自然無人來擾?!?/br> 澤蘭聽言,立刻說:“四殿下莫要自輕,您與其他皇子并無區(qū)別?!?/br> 夏翊清點頭,轉(zhuǎn)而跟澤蘭請教起了醫(yī)術。 若論起來,四皇子在醫(yī)術上的天賦竟遠超其他方面,而他也似乎對醫(yī)理十分感興趣,讀起醫(yī)書來渾然不覺晦澀無趣,天賦這種東西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從暗室回到床榻之上,夏翊清閉眼凝神,通過剛才澤蘭在密室之中的只言片語,他漸漸將白天的事情連成了線,想來想去此事無論如何不會牽連到自己,也不會牽連到許琛,便也安心睡去了。 第二日,書房。 大皇子照例是第一個到達執(zhí)筆齋,他雖手中拿著書,但心中卻在盤算如何跟少傅道歉。不一會兒,二皇子也到了書房。 二皇子:“見過皇兄?!?/br> “二弟,早?!?/br> “今日怎么不見于海公公?”二皇子一邊落座,一邊隨意地問道。 聽到于海的名字,大皇子不由自主地臉色微變:“于?!稿層诤Hマk別的差事了?!?/br> 他自然不想將此事鬧大,更不想去回想于海昨日的死狀,便隨便編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二皇子也沒再多問,徑自看起書來。 這一日的書房格外地安靜和諧。太傅雖然早已知曉昨日事情,但卻什么都沒有說。二皇子一直就不多話,三公主生性灑脫,根本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剩下四皇子夏翊清和許琛,一個是謹慎小心從不多話,一個是礙于身份不會多說。 昨日一番折騰,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和算計,也都安靜地等著事情的后續(xù)發(fā)展。 沒有更多的爭執(zhí),沒有欲蓋彌彰的掩飾。大皇子道了歉,少傅接受了道歉,此事在書房之中便到此為止。畢竟都是少年心性,過些時日也就都忘卻了。 后宮安靜,前朝卻一直烏云壓頂。仲淵尚武,兵部在六部之中隱隱有略高一寸的感覺,如今三箭齊發(fā)直指兵部,朝堂上各派官員爭執(zhí)不休。 有早年對陳丘不滿的,借機落井下石;有和陳丘姻親族親牽扯不清的力保陳丘;有仗義執(zhí)言大公無私的;也有借機攪渾水唯恐天下不亂的。 總之在眾人各懷心思的cao作之下,兵部這潭水徹底被攪混了。 最開始被參的陳闊,已然停職查辦,多年來受賄證據(jù)確鑿,辨無可辨,案卷移交吏部只待最后塵埃落定。 而后御史臺所參的那名武選司員外郎,在招兵之中手腳不干凈,證據(jù)已封存,所有涉事人員一概停訓羈押。 如今兵部混亂的主要原因,還是赤霄院的那道折子。 之前派往北疆晏城參與受降儀式的兵部大小官員一共二十八人,按赤霄院所查,其中二十七人全部收受了扎達蘭部和晏城當?shù)毓賳T的賄賂。 唯一例外的,便是兵部左侍郎,此次受降的欽差馮墨儒,而眾人并沒有對馮墨儒表示過多的質(zhì)疑,因為馮墨儒壓根就沒在晏城留宿。 據(jù)赤霄院的線報,二十七位官員留宿晏城驛站期間,共花費白銀千余兩,每夜都有官妓數(shù)十人進入驛站,還有夜宿青樓的官員共計十七人次,帶回扎達蘭特產(chǎn)的奇珍異寶十余箱。而這些還不包括回城之后送入陳丘府上的金銀財寶。 這些久居臨安的官員們,并不覺得自己如此算是奢靡。在臨安城中如此消費,雖然也算得上是奢侈,但終歸有人消費的起。所以在被上門調(diào)查之時,雖然畏于赤霄院的權勢,但還在嘴硬爭辯。 可是晏城不是臨安,那是剛剛經(jīng)歷過扎達蘭洗劫的邊塞,那是長公主和許侯從扎達蘭手中搶救回來的城池。在未被扎達蘭入侵之前,晏城每年的稅收也不過百余兩,就算加上柳城和云城的稅收,一年也才勉強達到千兩。 兵部一行人,十余天便花費了晏城近十年的稅收?;噬险鹋?,命令赤霄院將涉事的二十七人全部捉拿至密牢,務必將所有銀錢來往交代清楚。 赤霄院的密牢,是世人最懼怕的地方,進了那里的人,從來沒有完整出來的,也從來沒有人能在密牢之中熬過三天,大多數(shù)在進了密牢之后半天就全部招供了。 赤霄院的手段一直是秘密,但效率卻出奇地高。二十七名官員晨間入密牢,傍晚宮門落鎖之前,二十七份口供已然擺在了皇上的面前。 這二十七份口供,不僅交代了此次出使之中的私相授受,還有十幾名官員交代了往日跟其他官員的私下交往,其中便有往年兵部眾人以各種名義送往陳丘府中的銀錢。 有了口供之后,皇上特選了昭文閣一位學士為欽差,著兵部、吏部和戶部配合欽差,同時命許侯為督查,徹底調(diào)查兵部這些年的賬務和政務。這位欽差,便是穆飏。 既接了欽差的活,這書房穆飏便去不得了,好在這一年的時間品墨齋三人都大有長進,太傅便帶著大皇子和二皇子回到品墨齋,品墨齋一時又熱鬧了起來。 本就有著許琛老師這層身份,如今穆飏又得了欽差之名,許侯協(xié)助督查,兩個人自然在工作之中很快熟悉了起來。 其時清查任務頗為繁重,穆飏有時會在侯府逗留許久,甚至有一段時間,許琛從宮中回來還能看到穆飏和許侯在書房談事。 這一轉(zhuǎn)眼,便是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