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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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書房外。 韓峰反手關(guān)上房門,惶然長呼了一口氣,迅速隱身潛入了夜色之中。 他怎么也無法想到,自己竟然在清漪園里撞見了那個騎馬的丫頭。懷疑不定之際,又從女奴口中聽來另一樁更讓他驚訝的事,掐著時間一算,不禁在心中大呼了一句原來如此。 “屬下怎么也想不通,那丫頭到底是怎么去的寺互獄?然后又是怎么逃出來的,如今還穿得一身富貴的去了清漪園?難不成,她一直都是衛(wèi)國人的jian細?” 韓峰帶著疑問去向顧仲遙請罪,卻不料公子的面色一瞬沉到了極點。 韓峰自知自己被人撞破了身份、罪無可恕,立刻俯地道:“屬下萬死難辭其咎!可伏罪之前,想先將那丫頭身份查明,再除之滅口,以絕后患!” 他語氣鏗然地表了一番態(tài),而顧仲遙最后,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 “出去?!?/br> 韓峰滿腹狐疑,哆哆嗦嗦地爬起來,躬身從書房退了出去。 韓峰一走,屋內(nèi)便驟然寂靜下來。 白玉燈盞中柔和的燭光,映在獨坐于案后的顧仲遙臉上,鍍出一層近乎虛幻的光影。 他垂下眼,默然看向案上的輿圖。 輿圖中偏東南的一方,是大梁國,梁國以北,則是領(lǐng)土還要更大些的衛(wèi)國。而衛(wèi)國的西邊,有一 塊標黑了的地域。 那里,曾經(jīng)屬于一個叫北延的王國。 “阿娘最愛北延的冬天。白日里漫天飄雪、千里茫茫,可到了夜晚的時候,天空卻是特別的純凈,月色溶溶,星光燦爛,像極了人世間最美的一幅畫?!?/br> “梁衛(wèi)屠我五十萬子民,滅我皇族、奴我百姓,家國之仇不共戴天!諳兒,你要永遠記得,你是阿娘、是北延唯一的希望?!?/br> “這世間,城池、王朝,皆可摧毀,不復(fù)存在。只有你身上流淌著的血脈,生生不息,傳承著祖上延綿的力量,寄托著北延子民的榮耀與希望!” 顧仲遙折起輿圖,徐徐地闔上雙目,眉宇間一抹深重的悒郁與疲憊。 阿娘不在了,可她留給他的人,卻依舊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所肩負的責(zé)任、以及絕不能犯的錯誤…… 謀劃多年,大局漸定,只需再進一點點,就能實現(xiàn)多年的夙愿,功成圓滿。 到那時,他是否,就能活得自由隨心一些、無所顧忌一些? 顧仲遙重新睜開了眼。 外院里,還等候著一班前來議事的朝臣。 魏慶等人,奉召進到書房,最后再商定一番夜宴當(dāng)晚的安排。 “驍騎營當(dāng)晚雖不負責(zé)景安宮的戍衛(wèi),但會一直駐扎在皇城附近?!蔽簯c拿出事先畫好的草圖,指點著稟報道:“這四個角上,皆會提前部署。還有臨近清漪園的皇巷口,末將也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人?!?/br> 顧仲遙此時面色清冷,情緒淡淡,聽完魏慶的回稟,吩咐道:“盯緊虎賁軍的動向,不要讓他們靠近清漪園,盡量拖延時間。其他使臣們居住的驛館,也要提前部署看守,謹防生變?!?/br> 魏慶領(lǐng)命道:“是!” 顧仲遙指尖拂過案上的和田玉石書尺,沉吟良久,緩緩站起身來,“你帶一隊相府的府衛(wèi),陪我去一趟寺互獄?!?/br> “寺互獄?現(xiàn)在?” 魏慶聞言吃驚抬頭,“那不是沐太尉管轄的地方嗎?咱們直接帶兵過去,怕是……有點麻煩?!?/br> 顧仲遙恍若未聞,理了理袖口,取過官帽,轉(zhuǎn)身已疾步而出。 謝檀這兩日,在內(nèi)院待得有些心情復(fù)雜。 明晚的宮宴之后,她就會離開這座相府,開啟一段新的人生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或許,還能很快地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徹底脫離苦海! 可一想到那個狗血的系統(tǒng)任務(wù),謝檀就忍不住頭疼。 趙子偃除了會在皮膚功能開啟的時候、對她怔然凝視片刻,平時看她的眼神里面,根本就看不出半點的愛意??? 而且人家很明顯是心有所屬,她厚著顏主動出擊的話,總覺得好像有點不道德什么的…… 為什么系統(tǒng)就不能安排給她一個純情小奶狗之類的攻略對象??? 說起純情小奶狗的話…… 謝檀不禁想到了那個長著一雙桃花眼的少年蕭孚,繼而馬上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也不對吧? 憧憬之中,愛人的眼神,肯定不是趙子偃那樣略帶欣賞的坦坦蕩蕩,也不會是蕭孚那種單純可愛的含笑清澈…… 而應(yīng)該……是更深沉、更熱烈的,更讓人覺得安心的那種吧? 就像…… 嗯……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雙墨色的眼眸,時而復(fù)雜深邃,時而熠著篤定,時而浮泛著淡淡的揶揄…… 謝檀回過神來,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把思緒拂亂開來。 就在這時,有婢女進來稟告,說顧仲遙讓她去一趟書房。 謝檀嫁入相府這么長日子,還沒有去過顧仲遙的書房。到了連接前后兩院的回廊,再略往東拐進,只見綠竹猗猗、清流徊繞,頗具意境。 等候在外的侍從,沒有把謝檀領(lǐng)進書房的正屋,而是進到旁邊的一間小跨院里。 謝檀一入月門,便抬眼望見穿著一身官袍的顧仲遙,肅肅然立在對面的廊下。 他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眉眼間隱隱蘊著冷戾與疲憊交織的神色。 謝檀不覺心頭一緊。 所謂做賊心虛。 一看到這種造型加這種表情的顧仲遙,謝檀腦中竄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不成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趙子偃的密謀,打算要把她就地處決? 思量間,人已經(jīng)走到了廊下。 顧仲遙卻沒有看她,姿態(tài)中似有一絲緊繃,轉(zhuǎn)身推開了身后的房門,低聲道:“跟我進來。” 謝檀攥了攥拳,一咬牙,抬腿跟著進了屋子。 屋內(nèi)光線昏暗,陳設(shè)簡陋,青石地板上倒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發(fā)髻凌亂,衣浸血跡。 那人聽見聲響,掙扎著坐了起來。 黃皮齙牙、小眼猥瑣。 竟然是寺互獄的那個惡心獄卒,黑二! 謝檀驚訝之際,扭頭望向顧仲遙,“你怎么……” 當(dāng)初把她裝進棺材一樣的木箱、送入地獄般地牢的人,雖然不是顧仲遙本人,卻終歸是他手下的人。而那些人選擇以此種方式來處理她,必然也是出于為顧仲遙考慮的結(jié)果。 具體是誰親自動的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并無差別。 謝檀也曾盤算過,等顧仲遙失勢之后,她或許能有機會把黑二和那個老頭兒給揪出來,報仇雪恨一番。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顧仲遙現(xiàn)在竟然,親自把黑二給綁來了…… 黑二顯然也認出了謝檀,嚇得滿臉驚恐,趴地磕頭不斷,“神女饒命!神女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神女,神女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小的后來供奉衣食、悉心伺候的份上,饒了小的吧!” 他昨晚好端端在牢里吃完飯、剔好牙,正尋思著選個相貌不錯的女囚來睡一睡,就莫名其妙地被相府府衛(wèi)給拖了出來,押回相府,連夜受審。 最恐怖的是,親審他的人,竟然是猶如九天之上遙不可及的相國大人,顧仲遙。 黑二混跡官場多年,雖然只是個底層,但基本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很快,他就大致弄明白了自己惹出的禍事,眼下一見到謝檀,便果斷磕頭求饒不止。 謝檀依舊望著顧仲遙,滿腹疑惑。 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把黑二綁過來?把自己叫過來,又是為了什么? 顧仲遙立于一旁,卻不看她,只緩緩問道:“你想如何處置?” 黑二聞言哭喊起來,艱難地朝謝檀的方向撲了過去,“神女饒命??!當(dāng)初小人是喝多了酒,才會垂涎神女姿容,做出那等沒皮沒臉的下流事!小人知錯了,求神女饒命!” 他這么一喊,反倒讓謝檀愈加清晰地想起了當(dāng)時惡心的一幕幕:黑二身上令人作嘔的酸臭氣息,自己瀕臨絕望、悲憤交加的心情。她積壓于心底的怒火瞬時爆發(fā),也不再去糾結(jié)其他,側(cè)身避開黑二,一腳踢在了他的頭上,然后從旁邊的架子上拔出一柄鐵劍,徑直劈了過去。 “饒你狗屁的命!你他娘的死不足惜!” 謝檀手中的劍亂劈一通,劃破了黑二的衣服和臉。黑二被捆綁住了手腳,只能在地上翻滾躲避著,撞向謝檀。謝檀震怒揮劍之下,腳步有些踉蹌,一扭身,跌靠到了顧仲遙的胸前。 顧仲遙扶住她,伸手握住她持劍的手腕,語氣中有深深壓抑的隱忍,“我來吧?!?/br> 謝檀殺氣上頭,撇開他的手,“我自己來!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親手宰了他!” 黑二見狀,自知恐是難逃一死,索性也豁出去了,對著顧仲遙嚷道:“我是寺互獄的官差!是吏曹的人!你昨晚帶走我,整個寺互獄的人都看見了!我告訴你,我官長待我不薄,他可是沐太尉的心腹!就算你是相國,但動用私刑、濫殺官差,也是犯了大梁律法,必然逃不過議罪和彈劾!” 顧仲遙冷冷一笑,“我之所以當(dāng)這個相國,就是為了能隨心所欲,殺該殺之人。若是連你這樣的人都殺不了,我要那權(quán)勢又有何意義?” 他一腳踩上黑二肋間麻xue,疼得黑二殺豬般大叫一聲,身體抽搐著無法動彈。 謝檀舉劍上前,劍尖直抵黑二胸口。 可真要往血rou里面噗噗地扎進去,又有些害怕起來,畢竟這人還活著,而且還在抽搐扭動著…… 謝檀的手有些發(fā)抖,進進退退了幾次,劍尖一直戳不下去。 顧仲遙幽微地嘆喟一息,從身后擁住了謝檀,一手繞至她的眼前,帶著盈袖的香氣和掌心的溫度,輕輕捂住了她的雙眼。 另一只手,指間充滿著力度,緊緊握住了她持劍的右手,往前狠狠刺了下去。 謝檀感覺得鐵器扎入黑二的胸口、又極快地拔了出來,拉扯出鮮血涌濺的聲響。 她手腕一顫,意識有些發(fā)白,身體不自覺的軟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