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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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不要放箭!” 謝檀嚇得閉了眼,舉手大叫道:“我知道沐太尉和安西王的驚天密謀!我有第一手的情報可以透露!殺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口氣喊完了,四周頃然沉寂了下來。 謝檀半睜開一只眼,瞄了瞄橋上,見弓箭手們依舊保持著搭箭拉弓的姿勢,卻沒有放箭。 顧仲遙立在橋中央,俯視謝檀片刻。 “把她撈起來。” 很快,有府中仆婢幾人劃著內(nèi)湖上的小舟過來,七手八腳撈起謝檀,又拿著氈毯把她裹住,送回到了寒霜居里。 寒霜居內(nèi),依舊是冷宮氛圍,泥地草席,黃豆大的一盞油燈。小虹領(lǐng)著幾個婢女過來,幫謝檀擦干凈頭發(fā),換了套青布衣裙。 “相國大人要你馬上去見他?!?/br> 或許是預(yù)見到了謝檀即將面臨的下場,小虹跟她說話的語氣、連僅有的幾分恭敬都免了。 謝檀想著自己今天這一出失敗的鬧劇,也覺得甚是汗顏。 “是去憑風(fēng)閣嗎?” 小虹搖了搖頭,沒有答話,領(lǐng)著謝檀出了寒霜居,一路穿庭過院,到了院墻處的一道偏門。 門外停著輛馬車,車前整齊地列站著兩隊(duì)重甲士兵,一個個神情嚴(yán)肅,兵刃锃亮。 謝檀有些發(fā)怵。 難道顧仲遙準(zhǔn)備直接把她帶去行刑場問話,問完了就直接原地咔嚓砍頭? 謝檀獨(dú)自上了馬車,靠著車廂壁,咬著手指,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 她情急之下,喊出自己有機(jī)密情報可以透露,是看中了顧仲遙權(quán)欲熏心的特質(zhì)。 作為原著里一生致力權(quán)謀爭斗的大反派,他唯一能感興趣的東西只可能跟政治有關(guān)。宮斗戲里的那些慣用技巧對他毫無用處。裝傻、伏低做小什么的,在和平時期用來保命或許有用,但要放到臺面上來跟他博弈,基本就一點(diǎn)效果都不會有。 眼下既然他篤定了自己跟趙子偃有牽連,那她不如就大方認(rèn)下,以此為籌碼來換取自己的機(jī)會。 只不過…… 謝檀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腦門,自己當(dāng)初看政斗謀略的時候?yàn)樯兑荒渴邪??為啥在?nèi)心腹誹人家作者寫副線浪費(fèi)時間?。楷F(xiàn)在再回想沐太尉和安西王的密謀細(xì)節(jié),早就記不太清楚了。一會兒見到了顧仲遙,只能靠現(xiàn)場發(fā)揮了…… 馬車咯咯吱吱地在夜晚的街道上徐行,噠噠清脆的馬蹄聲伴隨著士兵們井然有序踏步聲,一路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士兵軍長上前挑開車簾,讓謝檀自己下了車。 隊(duì)伍和馬車,停在了一座高墻之下。 謝檀借著稀疏的星月之光,抬頭瞧見面前的高墻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高墻正中一道巨大的鐵門敞開著,猶如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要將所有人吞噬。鐵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門匾,上書“鄞川刑獄”四個大字。 謝檀打了個哆嗦,很想扒著車轅賴著不走。 但帶路的軍長一手扶著腰間兵刀,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這邊走?!?nbsp;半請半威脅地把謝檀帶進(jìn)了鐵門內(nèi),沿著入口處的石階往下走。 石階兩側(cè)的墻壁上,有油燈火把,氣味熏人。再往下,只見光影陰森,猶如鬼境。慘叫與哭泣聲,夾雜在一股帶著血腥氣的腐朽臭味之中,回蕩在陰暗潮濕的地牢里。 謝檀活了這么大,何曾見過此種景象?她攥著袖口,低垂著眼,緊緊盯著帶路軍長的腳步,怵然而行。 連著下了兩層石階,燈火的光線漸漸明亮了些。 謝檀氣息不穩(wěn)地打量四下,見甬道兩側(cè)的牢房里,關(guān)滿了衣衫襤褸之人,其中一些似乎還曾受過刑傷。衣不遮體的婦人們,蜷縮在角落里。幼小的孩童緊緊攥著母親,簌簌發(fā)抖。 一行人路過一間靠里的牢房前時,忽然聽到一陣響動。 緊接著有人撲向了牢房欄柵,呼喊出聲:“阿檀?是你嗎?阿檀!” 謝檀停住腳步,移過視線,見一個頭發(fā)凌亂、面容憔悴的年輕男子,抓著他牢房的欄柵,竭力向她張望。 “是我,是你阿兄,看清了嗎?” 男子拂開額前的亂發(fā),語氣焦灼,“阿檀你為何也來了此處?顧仲遙不是說過會娶你嗎?” 謝檀僵立原地,動了動唇,目光落到那自稱是兄長的男子身后。只見骯臟的麥秸上,擠坐著十來號人,個個血污滿身、不堪睹目。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也摸著欄柵湊了過來,小小的腦袋從欄桿間費(fèi)勁地擠出來些,大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沖著謝檀喚了聲:“小姑姑?小姑姑!小姑姑是來看洵兒的嗎?” 謝檀怔然片刻,猛地扭過頭,快步地往前走去。先前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那些斗志,一瞬間竟有些坍塌。 可這些人,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他們只是炮灰原主的家人,她連他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憑什么要圣母心泛濫地去在意這些人的死活?等她做完了任務(wù),離開這里,這里的種種、都會成為虛幻的不能再虛幻的夢境罷了! 她越走越快,似想要立即逃離身后的一切。 但剛剛那男子焦灼關(guān)切的語氣、孩子明亮單純的眼神,偏偏太過真實(shí),太過真切,反反復(fù)復(fù)地在她腦海中重現(xiàn)著,揮之不去。 她依稀明白過來,顧仲遙為什么要把她帶到這個地方問話了。 狗日的反派!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刑訊室模樣的房間,從里到外皆是重兵把守。 謝檀被帶進(jìn)室內(nèi),見顧仲遙依舊穿著一身官袍,垂目聆聽著幾名官員的奏報,神情看不出喜怒。 聽到動靜,他抬起眼來,視線掃過立在門口的謝檀,吩咐部屬:“你們先下去?!?/br> 眾人行禮躬身退出。 顧仲遙眉目疏朗,把玩著案上的一枚倒鉤箭頭,視線判研地審視著謝檀,緩緩開口道: “說吧,你知道什么驚天密謀?” 謝檀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抬眼回視著顧仲遙,“我說了的話,能有什么好處?” 顧仲遙打量著面前女子,見她一身簡單的青布衣裙,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妝點(diǎn)首飾,反倒愈加顯得膚色勝雪、五官嬌妍。單看其容貌,似乎和從前并與區(qū)別,但那雙眼睛里多了種慧黠倔強(qiáng)的意味,卻是以往從未見過的。 “你想要什么好處?” 他好整以暇地問道。 謝檀說:“第一,在保證我安全的前提下,放我自由。第二,放過謝家的人?!鳖D了頓,“至少,放過那些無辜的婦孺。” 顧仲遙勾了下唇角,眼睛里卻沒有笑意,“你父親私通敵國,證據(jù)確鑿,罪無可恕,你讓我如何放過他?” “證據(jù)也有可能是偽造的。顧相浸yin朝堂多年,怎能不明白這點(diǎn)?以顧相的權(quán)勢,想要為謝家洗脫罪名,或者減輕懲罰,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不是嗎?” 謝家的事情,書里一筆帶過,所以她也不清楚具體原由,只能從上下文推斷出是顧仲遙故意陷害,意在除掉政敵。所以說,他既然有法子陷害,自然也有法子翻案。 “我也明白,站在顧相的位置上,是需要恩威并施、刑罰有道。但顧相位極人臣,他日宏途不可限量,更須知為政者,想要憑借鐵血手腕、強(qiáng)迫旁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并不難。但這只是傷人傷己的最下下之策。能夠博弈人心,讓有才能的人心甘情愿地為自己效力,才是最明智的御下之道。顧相今日放過我、放過謝家,只會多一份助力,少一份憂患,絕對利大于弊?!?/br> 顧仲遙盯著謝檀,半晌,沒有說話。 謝家失勢之后,他把謝檀安排住進(jìn)了京郊的一處寺院之中,等候出嫁。中途他也曾去看過她一次,而謝檀就只是一直抽抽噎噎地哭泣,不敢看他、更不敢求情,一副深閨中長大孱弱無助的孤女模樣。 而眼前的女子,先是來了一出金蟬脫殼的水遁,眼下又眸光熠熠、言辭鑿鑿地跟他論起政來,像是驟然間換了個人似的。從前種種,莫非竟是故意以弱示人、麻痹對手? 謝檀被顧仲遙盯得有些心虛。 “怎么樣,顧相要考慮一下嗎?” 顧仲遙不置可否,將手里的倒鉤箭頭扔到案上,“先說說你是如何知曉了沐太尉和安西王的密謀的?!?/br> 謝檀開啟編書模式。 “這些事,都是安西王告訴我的?!?/br> 反正因?yàn)槟莻€琉璃瓶,顧仲遙就已經(jīng)判定了她認(rèn)識趙子偃,她索性將錯就錯。 “我與安西王自幼就已相識,后來他去了梁衛(wèi)邊境執(zhí)掌軍務(wù),也會偶爾與我通通書信,告知彼此的近況。” 這安西王趙子偃的身世,頗不平常。 他的父親原本應(yīng)是大梁的帝位繼承人,卻因?yàn)榱簢c北方諸國的戰(zhàn)亂英年早逝,留下了他這個當(dāng)時尚在襁褓之中的獨(dú)生子。后來朝中幾經(jīng)政權(quán)爭斗,最終由趙子偃的一個堂伯父繼承了帝位,然后又傳到了當(dāng)今圣上的手中。 原文里趙子偃與如今的沐貴妃青梅竹馬,卻為顧全大局而將這份感情深藏心底,一心一意地助她與皇帝治國理政,看得一眾女讀者心疼不已、忿忿不平,以至于產(chǎn)生出一股強(qiáng)大的怨念,致使系統(tǒng)綁定住謝檀,要讓她去撫慰趙子偃受傷的心靈。 不過,也正因?yàn)橼w子偃心系沐貴妃,一直未曾婚配,更沒傳過什么緋聞,謝檀眼下胡扯亂編才沒有顯得有失邏輯。 “后來謝家出了事,我心里害怕,就寫信向安西王傾訴,他便回信讓我不要擔(dān)心,還說他已經(jīng)在和沐太尉想辦法扳倒顧相你了……” 顧仲遙冷笑了下,“趙子偃若如此看重你、以至于愿意將機(jī)要之事相告,那他為何不趁你在般若寺待嫁的時候就遣人來救?為何又要一直滯留邊境大營、遲遲不返京城?” 他頓了頓,目光冷銳地盯著謝檀,“你說謊之前,需要清楚兩點(diǎn),一,這鄞川大牢里關(guān)著你謝家上百口人,我隨時都可提審刑訊。二,我生平最恨之事,就是被人欺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