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306.今朝我做殺劫主,可能使你開心
萬歲山山腳的城中。 擂臺邊。 觀戰(zhàn)的眾人只覺得夢幻無比,目瞪口呆地看著臺上那個少年。 那坐在王都擔(dān)了近十年大草包名頭的夏極。 曾經(jīng)的夏上將軍,如今的逍遙王... 他面容依舊,但此時,卻手掌漆黑劍匣,一言不合直接挾了天子,眾臣是真的被震住了。 挾天子的事不是這么容易做的。 不是說你武功高強,你能沖破重重防衛(wèi),然后把刀架在天子脖子上,就算你成功了。 很簡單... 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控制著天子么? 天子手下,包括各懷心思的權(quán)貴的小動作你能防范么? 你能挾天子,別人就不會挾你全家么? 只不過... 逍遙王的這家,卻是太后。 眾臣只覺得有些荒謬。 難不成他們要控制太后,把刀架在太后脖子上,去逼著逍遙王放了天子? 氣氛劍拔弩張,但卻無人動手,也動不了手。 西夷小國里顯然也有高人。 犬戎部落的使團中,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略作觀察,便是抬手掩口,微微側(cè)頭。 一個覆著關(guān)節(jié)甲的壯漢低頭跑了過來,湊而過去。 文士秘談了幾句。 那異族壯漢連連點頭,然后扛著一個柄刻粗糙狗頭標(biāo)志的狼牙棒,氣勢洶洶,往前沖跳上了擂臺,然后直接嘲諷道:“你們大周,算什么泱泱大國,這王爺是說反就反,說挾持天子就挾持天子,這算什么??” 他在擂臺上說著話的同時,十多個身形矮小的異族人披著黑皮甲,低著身子,手中反握奇形匕首,飛快向著王柒柒和夏寧方向而去了。 那文士看的很清楚。 大周眾人這是被突發(fā)的狀況弄懵了。 而不是逍遙王本身具備多強的勢力。 現(xiàn)在,只要讓逍遙王分心,露出破綻,那么...大周那五萬劍拔弩張的士兵是擺設(shè)么? 那坐在人群里蓄勢待發(fā)的眾將是擺設(shè)么? 只要破綻一生。 逍遙王一被除去。 那么,他也可以借機為王子阿術(shù)赤報仇,回去也才能交代,否則率先就要面對犬戎王的怒火。 犬戎風(fēng)俗,那是真正的強者為王,弱者遭殃。 強的肆無忌憚,弱的受人欺凌。 搶親搶寶,以力上位,這些事根本就是稀松平常。 你如果強大,你甚至可以通過挑戰(zhàn),直接贏了對方,然后去霸占對方的一切。 這樣的一個部落風(fēng)格,其中就幾乎沒有弱者。 而犬戎也不是大周人想象里,只有個數(shù)萬人的小部落。 西方大多地方都是荒蕪之地,但卻是極大... 以這文士觀之,西夷部落足有上百,其中大多崇拜犬圖騰。 而犬戎一部就有近千萬人。 雖然比不得大周人武器精良,兵道法家高深,但卻是自有一份自己的傳承。 其中... 犬戎王暴戾無比,以人頭為酒瓢,以眼珠為藏品,他尤其喜歡敵人在怨恨卻恐懼中死去時候的眸子,他對戰(zhàn)時喜歡生撕敵人,算是巨力無窮。 犬戎老祖鶴發(fā)童***猛虎神出鬼沒,在山中游歷,數(shù)十年前據(jù)說曾經(jīng)來過中土一次,當(dāng)年的中土他是橫行霸道,所向披靡,如今一過又是數(shù)十年,實力高深莫測。 剛剛擂臺上這些所謂強者的對戰(zhàn)比起那犬戎老祖來說,簡直就是兒戲。 這文士曾是大周人,名為范大,后來隨商入犬戎,因為有些本事,就被強留下來了。 他目光看著在擂臺上吸引注意力的壯漢,面帶微笑,頷首撫著長須,心里計算著那十多個犬戎刺客的進度。 如果能夠制住這逍遙王,那么對他來說,可是名傳青史的大功勞。 獲得大周友誼。 為犬戎太子報仇。 名留青史。 而如今局勢,尋常人看來是一邊倒,但以他這種謀士來看,卻不過都是“泡沫”。 真正的敵人,只不過是逍遙王加上那心腹的三千軍隊。 他們這些人,如果大周五萬軍隊出手,也是很快就能剿滅了。 唯一不敢動手的原因,就是天子被挾持。 那大周逍遙王之所以能成功,靠的就是出乎意料之外。 如何破? 這很簡單。 以人換人! 以挾持對挾持! 抓住那逍遙王的親人,就可以了。 擂臺上。 大雪紛飛。 那異族壯漢還在用蹩腳的大周語吼著:“你們這些大周人,難道如此無用么?你們的天子都被個小白臉挾持住了,你們有什么本事?你們這數(shù)萬的精兵都是擺設(shè)么?哈哈哈...” 他一邊狂笑著,卻也是笑的有些慌。 不過在他看來,那逍遙王的劍匣肯定是個寶物。 否則哪有這種高精準(zhǔn)度的定點打擊功能? 夏極倒是沒動。 祝融,白王,你們在這里只是看著么? 果然... 那十多名摸向王柒柒,夏寧的犬戎刺客根本沒有能達(dá)到兩人周身,在半路就被人或是從后捅了一刀,或是直接點了xue道悄悄拉開了。 夏極看著臺上那還在放聲嘲諷的壯漢,右手揚起,簡單捏了個手印。 右手單陽,就是一道小鬼流。 小鬼流被他真實力量控制,直接化作一道雪白的箭刺向那犬戎壯漢。 犬戎壯漢急忙抬起狼牙棒去抵擋。 但是夏極手掌一分,鬼流便是順著那黝黑的鋼鐵狼牙棒中分了,如同撕裂的雙頭之蛇,從那壯漢的太陽xue貫入。 “?。。?!” 嘲諷的犬戎壯漢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頭顱就被貫通了,腦漿血流從兩邊太陽xue“咕嚕?!绷髁顺鰜怼?/br> 夏極側(cè)頭看向姬長樂,淡淡道:“皇上,這群人竟然當(dāng)眾嘲笑我們大周,挑撥我們君臣關(guān)系,其謀不軌,其心可誅,本王建議...” 他目光冷冷掃了一眼那群人,以平靜的聲音道:“殺無赦?!?/br> 犬戎文士被他目光盯上,幾乎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很費解為什么那十多名犬戎刺客還沒有抵達(dá)。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也許沒那么簡單。 但已經(jīng)遲了。 他急忙出聲道:“我們乃是西方諸國派遣的使臣,我們是來恭賀陛下登基的...陛下,我們沒有無視大周軍威,我們誠心建交?!?/br> 姬長樂剛剛那么一怒的氣頭過去了,他就如一個被吹氣吹得膨脹起來的“泡泡龍”,如今被夏極這么輕輕一刺,又長時間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援手,這泡泡龍里的氣就全部消了、癟了,他覺得自己又變回了原本那卑躬屈膝、需要跪在紅樓、只求能在奪嫡之戰(zhàn)里茍留一命的小人物。 他顫聲道:“聽逍遙王的...” 夏極奇道:“為什么要聽我的?本王只是建議而已,一切該由陛下做主才是?!?/br> 姬長樂:... 他揚聲道:“朕,朕...現(xiàn)在下旨,將這群異域賊人,全部格殺!” 一旁... 人群里的江靈月看的簡直悚然。 這夜帝的手段也太強了吧? 翻云覆雨就在一瞬之間。 從前他嘻嘻哈哈,坐在逍遙號上,百事不沾,只是喝酒聽曲兒,舞文弄墨在天闕青樓之上。 被人嘲諷是王都大草包,也毫無怒意,甚至出門還會戴著帽兜,悄悄遮蔽臉龐,藏著身形,只為安靜地去吃一碗面條。 被人調(diào)侃說是風(fēng)流成性,卻沒有什么本事,也是無所謂,甚至還沒心沒肺地跟著被人一起笑,該拈花惹草時,一個都少不了。 成為逍遙侯,逍遙王,也沒有拉幫結(jié)派,沒有結(jié)交世家,甚至被諸多權(quán)貴默默嘲笑,說是大周三大異姓王里最廢的一個,是純粹靠著他jiejie的裙帶與肚皮才能上位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 卻是被證明了是太乙青華帝君的轉(zhuǎn)世。 就是這樣一個人。 如今...以一種覺醒的姿態(tài)站在了高臺上,露出了藏在微笑后的獠牙。 他一定是為了促成新時代的到來吧? 如果他不這樣,那么白王一統(tǒng)天下的時機肯定會推遲數(shù)年,甚至十多年,數(shù)十年都有可能。 大周不亂,何以謀國? 祝融默默感慨一聲: 逍遙王,真是對仙界忠心耿耿,明明上頭有人,卻還是如此的一馬當(dāng)先,真是仙人楷模啊。圣會欠了他了。 王朝更替,肯定會血流成河。 殺劫定然生出。 逍遙王,是要當(dāng)劫主么? 如此...不僅圣會欠了他,甚至還會有運勢加身。 這種運勢都是大功德,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另一邊,王柒柒早已淚流滿面,甚至覺得血液都沸騰了,她難以想象...夏極怎么忽然就變了? 夏極當(dāng)然該變。 天地人間若是一方大棋。 他在人間布局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無論是明面的,還是暗中的,都已完成。 雖然都未曾填實宮子,但他卻已經(jīng)可以抬手脫先了。 他即便真是妖皇轉(zhuǎn)世,也很稱職了。 明面身份,是太乙青華帝君轉(zhuǎn)世,超凡境實力,如今為圣會先驅(qū)。 地藏元神,則被誤會為佛國大能涅槃,孤身一人,行大勇猛大智慧之事,橫空出世,鎮(zhèn)壓龍脈,為佛國直接占領(lǐng)了人間氣運,使得西方佛土上的圣僧來朝,甚至讓苦海外的虛空藏都對他鞠躬。 使得仙界的業(yè)火玄都降神夸父,與他對峙,逼得原本仙界穩(wěn)穩(wěn)吃定的凡塵中土讓出一半給了佛國。 直接點說...被“儲存”在龍脈里的地藏,就是這人間最強。 除此之外... 各種布局隨手拈來。 朝堂江湖,道宗佛門,西夏異國。 只不過... 夏寧越來越虛弱。 即便壽元顯示還有30年。 但活著,和健康的活著,完全是兩碼事。 植物人也是活著,躺在病床也是活著... 夏極已經(jīng)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他獨闖龍脈,將其中的仙花仙草幾乎一采而空,使得夏寧可以續(xù)命,但卻續(xù)不了她的健康。 唯一的辦法,似乎就是送她回海外,返回妖族。 但是... 海外妖族他完全不熟悉,也沒辦法跟過去,沒辦法確認(rèn)這樣是否有用。 夏寧自己似乎也不想回去,更不想他過去。 所以,夏極只想對她好。 只想著她能好。 否則... 失去了親人的世界,又有什么值得在乎? 布局的框架已經(jīng)定了。 他如今就算是屠戮天下,也是暗合大勢,是積蓄功德運勢的殺劫劫主,他就算殺的血流成河,也是天要如此,是時代更替當(dāng)如此。 所以... 夏極是真的不在乎了。 他有點難受。 他布局天下,卻不知道如何拯救夏寧。 那么... 誰嘲諷到夏寧,誰讓夏寧不開心了,那就統(tǒng)統(tǒng)都死了吧。 夏寧喜歡王柒柒。 那么,王柒柒也不可以被嘲諷。 但他還是很難受。 尤其是聽到夏寧咳嗽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 就如同那無能的妖皇一樣,只能聽著部下們告訴他“我去了”,卻無能為力。 ... ... 姬長樂屠滅了幾乎所有的西夷部落的使臣,西夏,還有少數(shù)幾個自然沒有遭殃。 隨后,這一行也是順利無比。 雪停。 登山。 祭天。 登基。 夏極算是全程陪同。 甚至看著天子跪在地藏面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說“地藏保佑,地藏保佑,讓本皇能夠中興大周”。 天子的意思他明白,自然是恨不得地藏顯圣,抬手打死他。 然而,夏極是完全無視。 如果天子知道他如今叩拜的、乞求的三頭六臂鎮(zhèn)壓氣運的大佛,就是身邊這忽然謀逆的反賊逍遙王,不知道會不會當(dāng)場暈過去。 其余世家、權(quán)貴也是心底震驚。 萬泰山他們不少人都來過,甚至他們的父輩爺爺輩也都來過,這里從來都是一條數(shù)十丈的金龍。 如今這金龍卻是在地藏佛蓮臺上纏繞著,成為那威嚴(yán)無比、端坐紅蓮臺上大佛的襯托。 傳聞?wù)f是“一夜金龍融化,地藏佛身始顯”。 權(quán)貴們就算懷疑,但是,這數(shù)百米高的金身大佛是人力能建的么? 這是真正的神跡。 權(quán)貴們紛紛低頭叩首。 夏極的地藏元神安然地接受著他們的叩拜。 另一側(cè),粗麻布的灰袍僧人諦聽,白袍僧人天音則是坐在角落里,如同常伴佛前的兩尊雕塑。 兩人即便身為圣僧,心境早已超凡脫俗,古井無波,但如今也是激動無比。 畢竟能夠成就傳道中土的無上大功德... 這事兒,真的是不能不讓人激動。 待今后經(jīng)文上記載,定然是先說地藏,然后則會提起他們兩人。 他們不在乎名聲,不在乎凡俗地位,但這種功德,卻是和他們修行息息相關(guān),怎會不在乎? 兩人隸屬圣僧,各掌特殊玄氣一道。 這玄氣乃是苦海與人間,與輪回臺支流外延所生,是各自前世的大福報,今世的大福緣。 諦聽超越傳奇境,掌一絲“地獄氣”,手戴靈寶【罪業(yè)鐐銬】。 天音傳奇境未滿,掌一絲“人間氣”,袖藏靈寶【一炁人間】。 這兩人自然非同尋常。 所以,在看到逍遙王身側(cè)的太后時,都是愣了愣。 別人也許根本無法感知太后的妖氣了,可是他們能。 這太后是妖!! 然而... 兩僧謹(jǐn)記地藏法旨:不碰皇權(quán)。 所以... 兩僧很默契的誰都沒有動。 這事兒讓道宗自己去解決吧。 兩僧又瞥了一眼在攙扶著太后的蟒袍少年。 只見那少年眉宇之間暗藏殺氣,一舉一動可謂是仙風(fēng)道骨,暗合天道,當(dāng)真應(yīng)了那句“逍遙王是太乙青華帝君轉(zhuǎn)世”的傳聞。 兩僧同時道了聲“南無地藏”,心中都知這人間大劫將至,而逍遙王怕是應(yīng)了這大劫之人了,至少也會如七殺貪狼,挑起這亂世的真正開端。 但這逍遙王和太后的關(guān)系,卻又是奇怪無比,兩僧看不出個道道來。 一個太乙帝君的轉(zhuǎn)世,順應(yīng)天道的大劫劫主,怎么會和這虛弱無比的小妖精扯上因果的? 真是... 讓人難以明白。 兩僧思緒開始飄了。 諦聽想著,這小妖魔怕是前世隨同青華帝君征戰(zhàn)八方,所以落下了因果,畢竟秘傳這太乙青華帝君最初出生乃是妖族,所以也不稀奇。 天音想著,怕是青華帝君前世入凡塵歷練時,在重傷時候,這小白狐救了他一名,兩人從此結(jié)下因果。 狐貍癡情,這事兒很常見。 兩僧的想法很多... 腦補越飄越遠(yuǎn)。 但... 兩僧如果知道他們心中暗暗評點的逍遙王,就是他們天天侍奉叩拜的地藏佛...不知道會不會誦讀一聲mmp。 ... ... 萬泰山祭天,來時深秋落葉飄零,歸時卻是大雪紛揚。 姬長樂返回宮中,夏極并沒有跟來。 這一下,天子只覺得爽了,心中甚至開始暗罵逍遙王是個蠢貨,然后就翻出虎符,準(zhǔn)備默默遣將。 然后... 他就看到自己御書房角落的陰影動了起來,化作一團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直接抬手將弓弩對準(zhǔn)了他的額頭。 這是無名人中的王。 天子:... 另一邊。 逍遙畫舫上。 王柒柒正在責(zé)怪夏極:“其實我受點委屈是正常的,天子的面子不該落,之后有太后斡旋,再讓天子收回旨意,也不是不可能啊,你何必為我出頭,而讓自己陷入如此的困境呢?” 她是真的擔(dān)驚受怕。 她本以為逍遙王需要搬到皇宮,掌控姬長樂。 沒想到,夏極拍拍屁股,就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就回來了。 這讓王柒柒簡直毛骨悚然,她甚至可以想象接下來逍遙王會面臨什么樣的危險。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逍遙王如何擋? 就靠那親近他的護龍七大將中的趙骨么? “夏極,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要不...我們逃吧。我...我大不了仇也不報了,我跟你逃?!?/br> 王柒柒心底生出了一種浪漫主義的心情。 原本她就向往刺客生活。 如今,逍遙王為她強行出頭,真的是讓她感動無比,甚至她心底那一道閻羅天子的影子都慢慢被這少年所覆蓋,何況,這種局勢下,她能承受天子的報復(fù)就已是不容易了,哪里還想著報仇。 然而夏極根本無動于衷,他甚至揉了揉王柒柒的腦袋,微笑著說了句:“沒事的。” 王柒柒炸毛了:“沒事?!你有什么后手...你靠著本事一時掌控了局勢,但卻沒辦法一世掌控局勢。你...你這是逆天而行。” 夏極笑道:“我若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順天而行呢?” 王柒柒愣了,“逍遙王,我不是開玩笑,我們快逃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姬長樂雖然無能,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他就像一個充氣的老虎,如果你沒有控制住他,他就會越來越膨脹。” 夏極站起身,拍了拍這位雪衣鈴蘭的肩膀,“中午我想吃紅燒魚,湯汁做粘稠點我好泡飯,會做吧?對了,太后昨天說想喝魚湯,你挑一條肥點的,加點山參,多燉一會?!?/br> 王柒柒:... “都什么時候了,夏極??!” 她是急死了,急的都要哭了。 然而,夏極卻是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出了艙門,順著搭岸的寬木板,一走一晃地下了逍遙號畫舫。 王柒柒咬著牙,喃喃道:“不行,得想辦法,怎么辦,怎么辦呢?要不...我去求求天子,他肯定還是饞我手上的錢的,我把所有錢都給他。我...” 再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但... 想到之前逍遙王為她沖冠一怒的模樣。 再想到兩人從前彼此間的糾葛,還有這逍遙王討厭的樣子。 她心底忽然就暖暖的了,然后坐到銅鏡前理了理發(fā)型、拍了拍水粉,準(zhǔn)備去皇宮面見天子求情。 夏極需要做什么嗎? 當(dāng)然不需要... 需要做的事,他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 今年秋天,他“儲存”了地藏元神在龍脈。 他讓夏寧去萬泰山誤導(dǎo)了祝融,進而誤導(dǎo)了整個圣會。 他與被關(guān)押在天牢的聞風(fēng)雷進行了一次秘談,談?wù)搩?nèi)容不得而知。 如今... 他更是讓天子下旨召回了北方駐守、抵御異人的洛孤寒。 他用禪碧影響著趙玄衣,進而整個趙家。 用趙骨以及圣會藏在朝堂,在兵道法道的臥底制衡各方。 用太后手上的風(fēng)廠熒惑反制山營林陣。 但他沒有用紅樓刺客控制核心權(quán)貴。 沒有用藏在各處的無名人控制各方。 因為他始終記得,他現(xiàn)在是夏極,是大周逍遙王,是圣會的夜帝,而不是陰司的閻羅天子。 他除了讓無名人中的那一位控制了天子外,再沒有多動用半點閻羅的力量。 至于這一點,即便掩飾不下來,難道還會有人覺得他堂堂太乙青華帝君是陰司的人?? 懷疑太乙青華帝君,就是懷疑他那位背景通天的老師,就是懷疑他前世在仙妖之戰(zhàn)中的大放異彩,這就是懷疑仙界本身。 誰會懷疑? 如今,夏極又來到了青樓外的那斜坡上,尋了塊石頭,撣掉其上的蒼白覆雪,悠悠坐下。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逍遙王沒有回頭。 來人還是紅云。 就如大周208年的秋天一樣,她靜靜站在自己身后的雪里。 “喝么?” “不會,娘娘讓我來看著你?!?/br> 紅云依然嚴(yán)格遵循著“是什么人就該說什么話,哪怕周圍沒有人也要如此”的態(tài)度。 但她又直接傳音道:“閻羅,我知道你想從殺劫里獲得好處,但這殺劫不是那么好過的。 你內(nèi)部勢力之中,地藏比你厲害吧?他雖是你同門,但卻站在佛門一方。 外部勢力之中,白王...心懷鬼胎?!?/br> 夏極飲了一口酒道:“白王倒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在萬泰山之行,他會活躍的很厲害吧?” 他這么說著,卻是沒有半點擔(dān)心白王活躍的厲害的模樣。 反倒是養(yǎng)靠在石頭上。 自喃著:“夏寧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紅云傳音道:“我看過她,她...” “她怎么?” 紅云沉聲道:“她大限已至。 軀體衰老,不過是元神去往六道輪回。 但元神若是大限至了,那是誰都無解,只能坦然接受。 我前世涉及過這些,所以知道。 如果我估算的不錯,她如今是被你以仙草強行續(xù)命,但是你可以續(xù)的命卻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你除非一直給她吃仙草仙丹,否則她便是會在下一秒死去...魂飛魄散?!?/br> 夏極垂首,沉默了良久,他真的有些茫然,良久,他點點頭:“知道了?!?/br> 紅云道:“閻羅,我勸你一句,這一局佛道相爭,上層的人物平分了人間,而你沒有必要強行出頭,去參與這殺劫。劫主而不死,雖然會給你帶來很大好處,但是真的沒有...” 她話還未說完,夏極淡淡問了句:“假如地藏是我的人呢?” 紅云道:“那你便是平分秋毫,不勝不敗。” 夏極看著天邊的云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了一句:“那假如白王也是我的人呢?” 紅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