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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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推算一邊往深山老林里鉆,幾個來回總算逃脫了人家追蹤。找了個僻靜的林子,我把阿玉的腰帶給他系好,準備砍砍樹搭個小樓,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我手剛一放到樹干上,阿玉就開口:“你要做什么?” 他黑瞳時是清淡的仙人之姿,這五個字出來凜然正氣,仿佛我要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左右顧盼,不明白他為何這么滿臉苦大仇深,認慫哄他:“玉郎,就算你把地為席穹為被當意趣,可這林間難免有野獸,要是睡一覺起來我缺了個鼻子耳朵,我還怎么討玉郎的喜歡?” 這話又纏綿又有道理,說出來我頗為自得。誰知道我話音一落,阿玉眼睛都紅了。不就是棵樹,我道侶他至于嗎?難不成,他其實是樹木精靈,極度不喜歡我殘戮他同族? 阿玉又散起了黑霧,黑霧蔓延之處,樹木枯朽成塵,四下瞬間多了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他初時散黑霧我也碰到過,此時我忍不住手欠,指尖往周身稀薄的黑霧里點了點,皮rou無礙,指甲都沒見短的。 我看著他,他張口:“我們……” 他怕是口是心非,說著不要了,心里總還惦記著沒到手的魔宮。我接上他的話:“……打聽清楚了就去搶魔宮。” 左右他不會告訴我為何執(zhí)著于魔宮,我索性不再言語,悶頭蓋我自己的小木屋。阿玉紅著眼睛散著黑霧,像是隨時要上來破壞我的建筑。阿玉沒做出我邊蓋他邊拆這樣的蠢事兒。他不言語,我靜著卻難受,唇齒噙著無由來的調(diào)子,沒想到又惹了這位祖宗不開心。 他湊近了不說,板著臉只盯著我,若不是知道他是以命護我的道侶,我都有些怵。 “玉郎不喜歡我這怪調(diào)兒?”我訕笑,“別一副被磋磨的樣子,你說一聲我就閉嘴了?!?/br> 他頓了頓,卻道:“我想聽清你唱什么?!?/br> 我只是隨口哼唱,沒詞沒譜不著調(diào)兒,他事事非要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也怪有趣,我心里起了促狹之意,逗弄他:“黑霧收一收,你站好了,我給你唱個好聽的?!?/br> 讓他往我搭了一半的屋子遠一些,規(guī)規(guī)矩矩站定。我一邊削木頭定屋梁,一邊開口臊他:“眼兒嬌,春水半盈意迢迢;臉兒嬌,白玉多姿亂心潮;手兒嬌,幾弄我心竟欲逃;身兒嬌,且往庭前……” “你不許唱了?!?/br> 我現(xiàn)編出來的詞句著實孟浪,其實我到底沒想著光天化日屋無片瓦就勾他眼、親他臉、執(zhí)他手甚至于……弄他身子的。沒成想惹他這么大反應(yīng)。黑霧漫出來往他手里成型,凝了一把大刀,他拎著將將攻過來。 要打便打,都飛升一回了,哪還能怕打架?打是親罵是愛,左右他傷不到我,我也無意傷他,指不定他打到饜足行為還能正常些,多說幾句話。也許我們之前就是因為忙著打架才不怎么行親密事呢? 我隨便扯了樹枝,正準備等他到我身前把他抓進懷里逗兩下再開場,阿玉竟側(cè)著身子從我一旁踏了幾個滑步,來時黑霧往我樹枝上帶了一下,帶下去一片葉子就沒影兒了。 “他好不容易只唱給我,”阿玉的大刀舉著就要往樹叢中一個陰影砍過去,“你又憑什么……” 我嬌嬌嫩嫩一陣小風都能吹破臉的玉郎,竟是個一言不發(fā)就喊打喊殺的妒夫,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慢著,”樹叢中人現(xiàn)身,那小不點兒可不就是青陽。河?xùn)|水要淹了河?xùn)|廟,到底沒這個必要,我連聲想叫住阿玉,“停一停,那是我……” 我開口,抬手要接招的青陽也看向我。青陽飛升已久,身子顯然更硬朗,想著傷了青陽總比傷了阿玉好,我的話又想往青陽那邊遞了。 我靈識有缺,腦子一亂,該出口的“道侶”沒壓住“徒兒”,不過到底硬生生拐了彎。 “……那是我兒!” 這兩人顯然都是出面就要下死手的苦主,聽完我凄厲一吼,齊齊收招,一人吐了一口血。 阿玉的刀往地上一插,還抵著勁兒倒滑了幾步的距離。 黑衣小童看上去像是我剛殺了他全家:“您還和戴之霖搞出了個兒子?” 我連忙搖頭擺手,向青陽介紹:“……兒時便夢寐以求的道侶。” 青陽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臉上幾欲做出表情,卻似乎找不到合適的,一張小臉都猙獰了。還能吐血就是生龍活虎,我再不去管他,只看向阿玉。阿玉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穩(wěn),他定也有疑惑,終究未置一詞,只用籠著紅的眸子看我。 我咳一聲:“青陽是我……兒時便夢寐以求的徒弟?!?/br> 青陽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這次聲響更大。我確定了,他這不是在調(diào)息養(yǎng)傷,就是為了犯上啐我。青陽抱著胸抹掉了唇邊血跡,看著他我思及阿玉,連忙湊過去給我傻乎乎的玉郎擦擦嘴。 似乎是只啐我不過癮,青陽開口:“你莫不是還要說,你背后就是你兒時便夢寐以求的魔宮了?” 怎么不光阿玉,連青陽都是開口便和我提魔宮?我心念電轉(zhuǎn),有一絲明悟。與魔宮有執(zhí)的,莫不是飛升前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