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八零海鮮大王、成為神器后我穿回來了、一夜甜蜜:總裁寵妻入骨、醫(yī)攬嬌艷、重生之都市狂帝、雙重生后愛人逼我學(xué)習(xí)、妙偶、出西域記、愛豆什么的再也不當(dāng)了、誰說姐弟戀不靠譜?
“是,僥幸活著。” “除了你老婆,你家其他人呢?” “都在成都,沒事,”陳煙橋頓了頓,還是糾正了她“是女朋友?!?/br> 倪芝聞言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番,他面容不老,五官還算俊朗,但蓄著胡子,胡子造型雖好,他修的不勤,周圍胡茬長出來破壞了造型,容易顯得凌亂又不修邊幅。 而鬢角的斑駁給他添了一身滄桑落拓氣,還打扮老氣沉沉,黑色的外套灰色的里衣,腳脖子是松緊腿兒的運動褲,一雙黑色的運動鞋。 “貴庚?” “34?!?/br> 十年前,不過與倪芝同齡罷了。 難以想象是如何從這樣血氣方剛的年齡一直單了十年。 她想起來自己剛才看到的頗有姿色的女人同陳煙橋一番告白。 “干嘛拒絕她?” 陳煙橋半叼著煙,瞇著眼睛看她。 “不關(guān)你事吧,”他粗聲粗氣,語氣不滿,“問你該問的?!?/br> 倪芝就自顧自地說,“前段時間微博上瘋傳了一封信,一個男人寫給汶川地震喪生的女朋友,《對不起,我要去跟別人結(jié)婚了》,他為去世的女朋友守了七年。沒想到還有更情深意重,你這是現(xiàn)代版的十年生死兩茫茫?!?/br> 陳煙橋也沒什么反應(yīng)。 “真為她守了十年?” 見陳煙橋不說話她鍥而不舍,“追你的女人挺多的吧,這十年間都沒談過?是想以后還單下去?” “沒遇上合適的罷了。”陳煙橋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你再問這些有的沒的,就別聊了?!?/br> “你一四川人為什么跑哈爾濱來?” 陳煙橋還笑了一聲,覺得她問題無聊至極。 “喲,那你是哪兒人?” “石家莊?!?/br> 倪芝的口音,東北味兒不重,像是染上的口音。 他等倪芝回答完,也不說話。倪芝知道,他這個問題是算回答完了,又避過去了。 “那你開火鍋店有什么說法?為什么懸憑吊牌匾,這家店有懷故人之意嗎?” “開火鍋店是祖?zhèn)魇炙?,靠這個吃飯而已?!?/br> 原本在她想象中大有來頭的故事,居然這么簡單,倪芝難以說服自己的猜測。 “真的?就這么簡單?” “電視劇看多了吧。我十歲就跟著在自家火鍋店打雜幫忙了?!标悷煒蛩坪跏怯X得她的問題可笑,難得多解釋了一句。 他說了這么多句,唯有這句,讓人覺得真實度最高。 直到陳煙橋一支煙燃盡了,倪芝問了不少問題,又覺得什么也沒問出來。 眼見他要走,倪芝又轉(zhuǎn)了口風(fēng),“你真不考慮做個訪談?” “你還想知道什么?你剛才說的,”陳煙橋語氣充滿著警告的意味,“只是數(shù)據(jù),我才同意的。別的想都別想?!?/br> 他眼神也透著危險,看著倪芝,上下肆意打量。 訪談的意義和數(shù)據(jù)調(diào)查完全不同,比如經(jīng)歷了地震,答案不是是和否,而是一個口述史,記錄當(dāng)時的感受,遠不是這樣簡單的選項能代替的。 不過對倪芝而言,都差不多,她不過是想撥開他不能說的沉痛。 陳煙橋的眼神危險而不尋常,他見倪芝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忽然就一身煞氣,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摁住她,“你錄音了?” “沒有。”倪芝下意識答了,同他對視幾秒,見他還是虎視眈眈的模樣。 她拿起手包,底朝天一股腦兒倒在長凳上,她包里東西不多,錢包、粉餅、紙巾、口紅、手機之類的,有支眉筆順著縫隙掉了下去,又有支口紅咕嚕嚕從長凳邊緣滾了下去。 倪芝也不管,從里面把學(xué)生證用指尖夾出來,把手機鎖屏開了一同遞給他。 沒好氣地說,“你自己看?!?/br> 她學(xué)生證里還用的是幾年前的照片,那時候剛同沈柯分了手,為了剪一本書,看著剪刀,不知哪兒來的怒氣,對著鏡子胡亂剪了個狗啃一樣的短發(fā)。等后悔了,只能剪了個剛過耳的短發(fā)彌補,沒有現(xiàn)在卷發(fā)的柔和,顯得冷面而瘦削。 但五官是不變的,尤其是她標(biāo)志性的丹鳳眼。 寫得一清二楚,濱大社會學(xué),學(xué)制貳年,入學(xué)時間二零一七年九月。 陳煙橋連手機一并還了她,一個學(xué)生證只讓他信了一半,又查了一遍手機。 看她一眼,語氣里的戒備放下了,“訪談也得尊重當(dāng)事人意愿吧?” “恩?!?/br> 倪芝低著頭收東西,俯身撿了滾落地上的口紅,她低頭時候頭發(fā)往兩邊散落,露出形狀優(yōu)美的后頸,一片雪白。 長凳上還散落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張護墊在包夾層里露了個尖兒,陳煙橋沒幫她撿東西,他之前眼神也沒刻意回避,看了個遍。 倪芝有些難堪,三兩下胡亂往包里塞完了。 她低著頭不吭聲,緩過勁來,開始憷他剛才的語氣和神態(tài)。 火鍋店里她問得咄咄逼人,是他開門待客,總不敢將她如何。 自打出了火鍋店,他不再是那個溫和的請客人吃紅油抄手的老板,人狠話不多的男人才是,而且人到中年的閱歷,絕不好糊弄,尤其是剛剛那個狠戾的眼神,倪芝幾乎頂不住。 “訪談不用想了,還是建議你去汶川周邊做課題,”陳煙橋語氣淡淡地,“那我上去了。” 俯下身拿手電照了照,地上確實沒有落下什么東西,倪芝這才起身。一抬眼就發(fā)現(xiàn)那邊有個小門,透過小門能看見閃爍的招待所招牌,是離宿舍不遠的,大學(xué)情侶開房常去的招待所。 她信步去了小門邊上。 摸了一手鐵銹,卻還拉不開。 低頭仔細看了眼,原來有道細細的門栓子是插著的。 原路返回時候又要經(jīng)過陳煙橋家的樓下。 倪芝剛走到他樓道門口的前面,就見樓道口黑不溜秋的走出來一個男人,手里拎著一大堆東西。 倪芝下意識看了一眼,高大勻稱,肩闊腰窄。 只不過他走路姿勢稍顯別扭,像個瘸子,他走到路燈下,同倪芝對視。 陳煙橋皺了眉,“你怎么還不走?” 她聳了聳肩,“迷路了?!?/br> 陳煙橋沒了剛才的戾氣,但看她的眼神又有些懷疑,還是說,“走吧,我送你出去?!?/br> 倪芝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東西。 他拎的原來是個中空的鐵桶,里面放了一根細鐵棍,也攥在手里。 質(zhì)量較差的塑料袋里,透出來里面裝的紙錢和元寶。 目的地顯而易見。 第7章 水晶鵝腸 紙張燃燒成灰燼飄散,被國人認為像紙錢進入陰間的方式,供親人在另一個世界里用度。 哪怕到今日,不提倡封建迷信,大部分人也保留了這樣傳統(tǒng)的祭拜亡人方式。 所以倪芝看見陳煙橋拎的東西,壓根沒問他要去哪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向,“我跟你一起去?!?/br> 陳煙橋擰著眉,當(dāng)然不同意,“不行?!?/br> “你不給我去我也跟著?!?/br> 陳煙橋有點不耐煩,“你就這么閑?” 倪芝給點兒顏色開染坊,開始給他講道理,“緬懷悼念和祭祀也是我研究范圍。你想想,你燒紙總要念叨什么吧,她總聽你一老男人念叨多沒意思,而我就不一樣了?!?/br> 陳煙橋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愣了愣,“你這是同意了?” 陳煙橋看她一眼,“不然呢,你非要跟著?!?/br> 他們出了小區(qū),沿著鐵道邊上一路走。鐵道地勢越來越矮,因為前面是公路,鐵道從公路底下穿過去,公路拱高了似架了一座橋。 橋上還有賣栗子的人,剩了不多,見到他們走過又趕緊吆喝兩嗓子。 過了橋不遠他們就在一個四通八達的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民俗學(xué)里認為,十字路口和街頭巷尾容易被想象是陰陽兩界交口,燒紙最佳地段。 附近沒什么行人。 陳煙橋把鐵桶放在地上,“就這兒吧?!?/br> 他先從袋子里拿了束花出來,倪芝這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向他表白的女人給的。 接著把紙錢一摞摞地拿出來。 每一摞紙錢都是捆好的,最上面放了紙,用毛筆寫了字。 倪芝有些驚訝地湊上去看。 這一手字著實讓人驚艷,書草書,隱有名家風(fēng)骨?;蛟S是因為知道他的名字,除了看出來寫了農(nóng)歷日子,她只辨認出“奉送人:陳煙橋”,后面隱約是考妣,其他的他寫得潦草她看不懂。 她這才想起來,想聽他親口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陳煙橋見她拿了一捆紙錢在看,“上面有?!?/br> 倪芝搖頭,“看不懂?!?/br> “陳煙橋?!?/br> “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