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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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錦瑟聽到鄭安安這么說的時候,心里一咯噔,這姜老是老的辣啊。 蜀王這一招高明。 ———————— “君上這一招十分快狠準(zhǔn),若是隱王查清根源,掃出污穢,還了顏氏清白,自可立自身于清孤之地,穩(wěn)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至于被皇后卷入逆黨一流?!?/br> 鄭家,鄭安安回去后出于好奇跟擔(dān)憂,跟鄭御史問及此事。 若是尋常官家女子,當(dāng)官的父親一般不會與之商討,但鄭安安已是品級不低的女官,頗受看重,加上是獨女,又是御史的女兒,若是對朝堂政治一點也不清楚,將來必然吃虧,所以鄭御史也沒藏著掖著,品了一口小酒,說道:“不過前提是隱王得揮智劍斬根。” 鄭安安震驚,手里的饃饃都掉了。 “根,什么根?天呢!隱王還沒成親呢!長得又那般英俊如神仙,還有那清河郡主可是神女般的大美人!” 鄭御史夫妻懵了,緊接著氣壞了,恨不得抽死這吃貨女兒。 這沒出閣的貴女,腦子里一天天想的什么??! 被親娘輕輕扭了軟rou好幾下,鄭安安假哭求饒,這才被繞過。 鄭御史也管不住這獨女,只能翻著白眼說:“是讓隱王冷靜查案,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次鄭安安腦子沒想歪,“爹爹的意思是君上是在逼著隱王把淑妃給下罪了?雖說淑妃已病逝多年,可到底是親娘啊,若是隱王狠心,怕是又有孝道指摘了,這不能啊。” 鄭御史眼皮子略動,幽幽說:“哪里會這么直接,其中可有彎彎繞繞的。” “畢竟,隱王主理,下面卻還有個左東清輔助呢?!?/br> 反倒是是傅東離最近一直被冷落,大抵這也是帝王心術(shù)的一招吧。 —————— 隱王接了差事,聲勢浩大,嚴(yán)苛律己,事事躬親,果查出了一些貓膩,而另一邊左東清也以淑妃那邊開始調(diào)查,查著查著也查出了一些線索。 消息放出去后,天下震動。 “左大人查到淑妃娘娘那后,隱王殿下十分痛心,聽說病倒了好幾回,還曾以罪人之子牽扯嫌疑為由上請辭去調(diào)查權(quán),然君上不許,朝中也有官員反對,左大人便建議隱王殿下以國家利益為上,萬萬不可枉顧私情,此舉自也引來清流反駁,以孝道支持...如今朝野上下爭論不休,隱王殿下在中為難,十分痛苦?!?/br> 無疑,這是苦rou計。 沈焱在軍部當(dāng)值,對這些事兒即便不想知道也總有人讓他知道,因為自家jiejie就是未來的隱王妃,事實上,朝野上下都在等著嶺南王府幫隱王一把,奈何后者安靜無比,從頭到尾不曾出面,便是隱王跟清河郡主被賜婚時,嶺南王府也十分冷淡,并無鋪張。 因此在此時,面對軍中一些同伴的調(diào)侃跟刺探,沈焱也只是沉默以對,若是被逼急了就來一句。 “諸位,風(fēng)大,就算衣服穿得暖,也要擔(dān)心臉面冷不冷吧,最近被牽連下獄的人可不少?!?/br> 這些人這才安靜了。 回府后,沈焱問了門房,直接去了內(nèi)宅。 陡看到梅花林里坐著的清河郡主。 “姐...” 他剛要呼喚,卻看到自己jiejie在親手做風(fēng)箏,眉目清朗,做幾下,卻還偶爾會朝對面看一看,但因為只看到空落落的院子,那眉眼中的光明又迅疾淡了下去,像是隕落的星辰,讓人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他忽然哽咽住了。 原來,她一直都沒忘。 ———————— 隱王的苦rou計果然是有效果的,朝堂跟民間開始有人覺得隱王無辜,立身頗正,只是為母所連累,所以.... 正當(dāng)隱王府幕僚們松一口氣,覺得翻盤可待之時,永和省齊家忽鬧出軍械走私案,規(guī)模牽連巨大,最重要的是——它走私的方向并不在國內(nèi),而在外域諸國。 這個案子一爆,頓時引動所有人敏感的神經(jīng)。 齊家...那是淑妃的母族,也是隱王的外族。 朝堂所有偏袒的風(fēng)向立即如同被寒冰霜凍過一般。 宮內(nèi),崇德殿。 鏗!筆墨被一掃落地,盡摔碎! 蜀王面色紅燥,儼然已經(jīng)暴怒,怒斥:“跪下!” 隱王跪下了。 蜀王看著他那形似自己又神似淑妃的面容,既疼又恨。 “你母親手段極狠,心腸何其狠毒,做了那等事,如果孤早年,定不會容你們母子!如今..如今已是無奈,為護你已然費心頗多,本以為你是感恩的,沒想到啊...軍械走私,賣給誰?賣給那些狼子野心的外邦之人?讓他們助你得天下?是不是還要先殺了孤???!” 說完,蜀王怒意難消,抓了一方筆筒扔出去,砸在隱王額頭。 鮮血流淌下來。 隱王閉眼,“父王,兒臣沒有...” 蜀王冷笑,“你沒有,那就是你的那些舅舅們有,是想謀反嗎?” 隱王表情一僵,眼角下壓,想說些什么,卻最終無言以對。 因為當(dāng)年野王喊冤了,顏家喊冤了。 沒用。 當(dāng)年沒用,如今...亦沒用。 他忽明白當(dāng)日野王的那句他“護不住你”。 因為君王有逆鱗。 蜀王到底還是一介帝王,很快控制了情緒,坐穩(wěn)了龍椅,沉沉看著下面跪著的隱王,很久很久,久到他幾乎把他跟其余幾個兒子的身影重疊起來。 一時胸腔涌上一層熱意,他閉眼,淡淡道:“出去?!?/br> 隱王退了,大門一關(guān),蜀王這才用手帕壓了嘴角,上面鮮血醒目,他吐出一口氣,面色蒼白,仿佛枯槁。 “這...大抵是報應(yīng)吧?!?/br> ———————— 傅東離被外派到永和調(diào)查軍械走私案,與此同時,隱王被圈禁,朝內(nèi)與之相關(guān)的官僚一并被羈押調(diào)查,一時朝野上下再次人心惶惶。 而這時...年關(guān)將近了。 趙錦瑟穿著溫暖柔順的外襖,看著遠(yuǎn)方城中萬家燈火。 傅東離已走了有十天半個月,這城中卻風(fēng)波不聽,接連折了兩個皇子,最后竟只剩下一個了。 野王。 這一盤棋下得真是步步驚心,處處見血。 朝堂風(fēng)向變得很快,野王如今又在朝中得了臣子們親眼,只是他很冷漠,不管政事也不問其他,反而日日規(guī)避在那偏僻不起眼的小王府內(nèi)。 惹得別人不明他之心意。 “心意~誒~”趙錦瑟對野王有諸多揣度的時候,忽眼前一閃,嗖!一根箭矢在夜色下破空而來,穿刺在她身邊的門板上。 刺殺?不是,是傳信! 趙錦瑟狐疑,也沒有驚動他人,自行取下箭上密紙。 一看,上面就一行字。 ——永和見血。 趙錦瑟只一瞬就明了了。 有人要殺傅東離?。。?/br> 是誰?隱王?因為只要傅東離徹查了軍械案,隱王就回天乏術(shù),而且性命不保,所以他要殺傅東離,以絕后患! 但~~其中又有些古怪。 因為太明顯了。 一旦傅東離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隱王,而殺了一個傅東離,還有別人去查,其實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如今隱王勢力可大不如前,怒意鼎沸,少有臣子敢明面上再支持他,誰還會冒著大險去插手軍械案? 所以不是隱王,那會是誰? 不過還未可知,傅東離沒有被刺殺也有可能。 但這件事到底也讓趙錦瑟心中不安起來。 第106章 .暗示 到底沒有派人去問在外辦公機密的道理,也怕被蜀王的秘密機要探查到她這個女官手伸太長, 畢竟趙錦瑟已經(jīng)從前面兩回見君王的事兒品出幾分蜀王對傅東離的忌憚跟冷淡, 她怎還好送把柄, 因此也只能私自走家書,以家事的理由去問個平安。 但遠(yuǎn)隔數(shù)千里,這書信來回還是太慢了, 趙錦瑟幾乎覺得書信還沒到,傅東離那邊可能就已經(jīng)遇上事兒了。 因為這事兒,趙錦瑟好一段時間吃喝都不痛快,活生生熬瘦好幾天, 但也沒耽誤手頭案子,因她知道一進了刑獄這一行當(dāng), 當(dāng)官的多消遣一天, 真兇就多痛快一點, 倒霉被冤枉的就離死更近了一步, 所以但凡手頭有案子, 家里的事兒再急,她也把兩邊拆分開,不影響, 久而久之已成習(xí)慣,但她不知道便是自己這樣的作風(fēng),讓滿朝清流對她甚至對傅東離觀感好了許多。 媳婦都如此中正清明, 當(dāng)相公的怎會壞到哪里去? “本來我聽外面?zhèn)餮哉f最近幾個親王出事多是你相公作妖, 額, 那啥,你也知道的,你家那位能耐通天,當(dāng)年十幾歲就名滿邯煬,多少政壇老饕都算計不過他,后來離開邯煬時,據(jù)我爹說不少老官都在家里燒了高香...” 鄭安安也是跟趙錦瑟太熟了,也不拘泥,但說起這事兒也是覺得好笑,但并不是開玩笑,因為都是真的。 “當(dāng)年還有傳言說若是他肯相助那個皇子,哪個皇子必登頂呢,后來隱王穩(wěn)居上位,你家那位又主管太子案,別人都以為他是隱王一派的,那知道這風(fēng)云轉(zhuǎn)變?nèi)绱丝?,如今野王撥開云日,見了光,別人又換了一個說法。” 這說法不太好聽,好吧,兩個說法其實都不好聽,左右都是她家相公不是個好東西,陰謀權(quán)術(shù)把把抓,把幾個親王都給算死了。 趙錦瑟不樂意了,她知道傅東離不是個好人,可這天底下就她能躺他懷里罵他壞東西是流氓,別人好意思? 傅東離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掘你家祖墳了! 她的不樂意一眼就看出來,鄭安安也是笑了,“得了,那是之前,如今有你這好娘子罪案一把抓,什么賄賂都不收,都說娘子都這么正派,當(dāng)夫君的也壞不到哪里去?!?/br> 趙錦瑟一愣,脫口而出,“我就不缺那點小錢,他們送的那點破玩意兒我看不上?!?/br> 鄭安安:“...” 她忘記了,趙家本來就是巨富,如今趙富貴更是總理漕運鹽商,那財富真的是嚇人得很,不說趙富貴,就是趙錦瑟在當(dāng)值時候其實也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按沈輕羽的話說就是趙家這兩父女都是jian商,自己腦子隨便動一動就財富流油滾滾來,何須冒險觸犯律法。 所以那些個送禮的人一概被拒,被拒就算了,還時常被兩父女私底下嘲諷送的禮太寒磣或者假貨居多,一點誠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