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寧無帶著冥司眾人趕來的時候,寧折已經(jīng)控制了全部的妖獸,但是沈暄并不在其中。 在聽說兒子吞噬了倉后,寧無的神色也十分凝重,因為這意味著寧折如今除了冥司的神力,還擁有了侵天秘境的能力,且妖獸如今全部臣服與寧折,即便冥司再怎么想低調都不可能了。 而寧折,在吞噬倉之后,又身子一歪倒地睡去,他似乎很累,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 孟如意將他搬到床上,探了探他的靈力,強悍、混亂、殺氣騰騰,若不是有寧折的身體約束著它們,恐怕它們早就為禍世間了。 但是,睡夢中的他眉頭卻不由自主的擰著,像是很辛苦,估計這就是封印那些力量產(chǎn)生的后遺癥。 如果最后他能成功控制這股力量為己用也還好,若是被力量反噬,那后果不堪想象。 過了許久,寧無和寧鈞也走了進來,兩人在檢查一番寧折后,示意孟如意跟著他們出來一下,有話要說。 “阿折如今不能回冥司?!睂庘x凝重的說道。 寧無亦是如此。 “為什么?怕他給冥司惹禍事么?”她問道。 “冥司從不怕禍事,但冥司不能制造禍事?!睂庘x堅定又仁慈的說道。 寧無也道:“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留在這里,我也會留下,如意,你先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已經(jīng)明白了寧無的意思,他留下來,恐怕就是為了防止寧折出現(xiàn)別的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還是我留下來吧,父君你是冥司之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您處理。”她不忍的說道。 “不行,你在這里太危險?!睂師o也是不愿她冒險。 “就讓如意留下。”寧鈞做出決定:“既然如意你在萬花鏡中看到了阿折是死于你之手,想來這就是他最后的結局,也是最好的結局?!?/br> 他這樣的話,聽起來無情,但細想之下,的確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無法控制和扭轉眼前的局面,如果他注定要死去,那死在愛人的懷里也算是無憾了。 三人都沉默著,好一會兒寧無才說道:“那就如意你先留下,我再想想辦法,一定可以找到解決方法的。” 雖然這樣的事情從未有人遇到過,但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事態(tài)像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 寧鈞寧無離開后,她又回到房中,寧折竟然已經(jīng)醒了,他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怔怔的看著頭頂紅色的帷帳。 她沒想到他這么快就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他們的談話,于是輕聲問道:“睡好了么?” 他搖了搖頭,眼中懵懵懂懂:“總是做噩夢,可醒來又記不得夢見什么了?!?/br>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還好,沒什么大礙,倒是有些餓了,弄點吃的來給我吧,我想吃你做的酥rou了?!彼炝藗€懶腰從床上坐起,一頭烏黑的發(fā)散在肩上,又有了當年那清冷少君的模樣。 她見他精神還不錯,稍稍松了口氣:“好,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做,還想吃什么,我一并給你做來?!?/br> 他搖了搖頭:“不用別的,就想吃酥rou?!?/br> 她起身離去,他坐在床上聽著她的腳步遠去后,立刻打開乾坤袋,張口哇的一聲吐出幾口黑血,若是她再遲走一分,他便是瞞不住了。 剛才他們?nèi)说恼勗捤悸犚娏?,但是他們想的太樂觀了,以他對自己身體的了解,恐怕是撐不了太久。 倉和兀本就不是能夠吃的東西,偏偏他將兩人都困在了身體里,而且剛才他也并不是忘記了夢中的情形,只是若是告訴夢如意倉和兀在他的身體里現(xiàn)在相互想要吞噬對方,也只是給她徒增煩惱。 不過,因為他們二人力量的相斗,倒讓他現(xiàn)在恢復了本性,不再似這一年來的灑脫不拘,豪無牽掛。 吐完血后,他將嘴角的血都擦干凈,也將帶血的帕子放進乾坤袋里好好收著,不讓人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吐血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從床上爬起,掀開帷帳準備下床走走。 可是,當他掀開帷帳看著眼前偌大的宮殿和無數(shù)燃燒的鯨燈以及那些高高垂落的暗紅色帷帳時,他意識道這就是在孟如意眼中看到的場景,他又回頭看向剛才躺過的床,不就和幻象里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么。 原來,這里就是自己的死地。 由于這里是在荒山野嶺并沒有豬rou可賣,雖然說可以直接變換出來,但她還是想用人間的豬rou來做,所以便讓一個妖獸替她去買,她自己則在廚房做一些準備工作。 她做酥rou喜歡在rou里加一些酸果,可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吃酸果的季節(jié),所以找來的幾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壞掉,她只能用刀將壞掉的地方挖掉。 “這么好的果子,你怎么還扔了?!睂幷鄄恢裁磿r候走了過來,他將那果子撿起郵放回灶臺。 “并不是好果子,你看起來是好的,是因為我已經(jīng)將壞的地方挖掉了,但剛才嘗了一下,還是已經(jīng)腐壞了,不過我手里的這個還行,挖了壞的果rou,其余的地方味道沒受影響,你嘗嘗,看酸不酸?!彼f完切了一塊喂到他嘴里。 他嘗了一下,立刻酸的皺起眉頭:“好酸。” “酸就對了?!彼α诵?,繼續(xù)挖去手里果子爛掉的部分。 只是,即便手里做著事,頭腦里還是忍不住想著他的身體,他身體里的兀和倉,如果也能像這壞掉的果子一樣被挖走就好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閃了一下,她突然就停下手里的刀,怔怔的看著寧折。 “怎么了?”寧折吐掉嘴里的酸果不解的看著她。 她腦海里飛速的閃過各種畫面,有為慕嬋阿夢療傷的,有萬花鏡中生剖寧折元丹的,有寧鈞從侵天秘境中救回玉煙的,如此種種讓她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剜了寧折的元丹并不是要殺他,而是要救他呢? 她將刀往案板上一放,第一時間就想告訴他自己所想,但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她又想起他現(xiàn)在不是完全的他自己,萬一倉和兀也能聽見,那絕對不是好事。 于是又硬生生忍下了要說的話,但聲音還有些激動:“還差了味調料,我出去找些來。” 他不明所以:“不用這么精細,我也不是計較之人,能吃就行了。” 她擦了擦手,指著剩下的酸果道:“那怎么行,少一味就不是我做的酥rou了,你幫我把這些果子處理好,我去去就回?!?/br> 說完,她瞬間消失在房中,急速向冥司飛去,她應該早點想明白的,否則就不讓寧鈞寧折先走了。 寧折見她離開的這么著急,心中也生了疑慮,但他還是沒有選擇跟上去,只是重新拾起果子拿起刀,仔細的收拾起爛掉的部分。 比起去了解孟如意現(xiàn)在去做什么,他覺得更重要的是思考要怎么讓大家沒有后顧之憂。 這西北大山中成千上萬的妖獸,是絕對不能留的,因為沒了控制的他們就是就可怕的殺器,尤其是那一部分可以不斷分裂的,即便是最強大的結界,最后可能都會敗于他們的不斷分裂之下。 所以,為了除后患,在自己死前,他會殺絕這些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妖獸,還三界以平衡。 至于倉和兀,既然他們現(xiàn)在還只是靈體,沒有rou身支撐就無法對別人造成大的傷害,那就讓他拖著他們一起下地獄好了,即便無法除掉他們,也即便將來有一天他們可能再次掙脫束縛重返三界,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給所有人爭取時間,也或者,給大家爭取一些安寧的日子。 孟如意回到冥司的時候,寧鈞寧無也剛回不久,見她急匆匆趕來,以為是寧折怎么了,但在聽到她對剜寧折元丹另一種看法的時候,他們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想一個辦法,將已經(jīng)被倉和兀占了了元丹移走,然后幫寧折再重生一個,而且我聽說離恨天宮的九轉金丹就可以重新凝結元丹,所以這個方法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彼龑⒆约旱南敕ㄕf出。 但寧無還是搖了搖頭:“若是換了旁人,再結元丹并無不可,但這三界內(nèi)有兩個族類是無法再次結丹的,一個是九重天應龍族,另一個就是我們寧家黑龍族。” 孟如意沒料到竟然會這樣,心情又低落下來。 “也不是沒有可能?!睂庘x突然說道。 寧無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對,既然如意能夠為母妃修補元丹和神識,那只要將倉和兀封印在元丹的一半再切除,或許就可以分離出來了,就像如意剛剛說的將果子壞掉的部分挖走,依舊可以保留好的部分?!?/br> 寧鈞點了點頭:“雖然這種事以前沒有人做過,但現(xiàn)在也只有這個辦法,如意,這個方法你沒有告訴阿折吧?!?/br> 她回道:“沒有,我擔心被倉和兀知道。” “做的好。”寧無夸贊道:“不過在我們做好完全準備前,還需要你回去照顧他,穩(wěn)住他,你要讓他對你不能起疑心,不能有任何防備,這樣才能完全騙過倉和兀?!?/br> “是。”她自然會回去,但現(xiàn)在還有一個極不穩(wěn)定因素,那就是沈暄,于是她將寧折騙沈暄之事也說了。 “冥司目前還未發(fā)現(xiàn)他前來,不過這件事的確會影響大局,他若來了,我們會將他困在冥司,但需要你朋友配合?!睂師o說道。 “靈犀那邊,我會去說明,但是我認為困住沈暄可能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他一直跟在倉的身邊,而且心思比倉更縝密,萬一他知道事情真相,恐怕適得其反?!彼龘鷳n的說道。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先讓他相信阿夢是他的孩子,然后告訴他如今阿夢和別人共生,只有冥司才能解除共生,同時冥司對他招安,讓他放下戒備從而自己主動留在冥司?!彼ㄗh道,在她看來,懷柔的方法絕對比強留要好。 “好,就先依你的法子,不過我們也會做好困住他的準備。”寧無對這件事更加的謹慎。 商議好之后,她又去找了靈犀,果然,在她說明意圖后,靈犀猶豫了一番還是答應了下來,然后輕輕的問了一句:“你說,如果后面他知道阿夢不是他的孩子,會怪我嗎?” “應該會吧,沒有人愿意被這樣欺騙,我聽說他本就是被家族拋棄之人,如果知道自己被我們用孩子騙了,肯定會難受吧?!彼鐚嵒氐?。 靈犀怔怔的看著手里的茶杯,良久才說道:“我知道了?!?/br> 孟如意不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但事情已經(jīng)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容侯那邊,我建議你也先不要告訴他事情,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表露真實感情,沈暄才更加不會懷疑。” 靈犀的手輕輕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嗯,為了阿夢,他會理解的?!?/br> 安排好一切后,她立刻趕回西北大山,為了不讓寧折等著,她連阿元阿芷都沒來得及去看一眼。 但回到山中的宮殿時,還是遲了一些,寧折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門檻上把玩著手里的刀,那些果子倒都被他收拾的干干凈凈,rou也切了,就連面粉都已經(jīng)和上了。 “怎么去了這么久?”他不滿的問道。 她揚了揚手中的椒粉:“舶來之物,本就難買,又是這個時候,不過你什么時候學會和面的?” 他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這不是看一遍就會的事情么?” 她笑了笑:“是了,你最聰明了,那生火你也一起做了吧?!?/br> “這有什么難的。”他直接拿出火珠,騰的一下將灶里的柴點燃。 小半個時辰后,飯菜終于做好,兩人坐在一處吃著,孟如意一邊吃著一邊用余光偷偷看著他,如果能成功將物和倉分離,那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吃飯的日子還很多,但如果失敗了,這可能就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了。 而寧折,也無心吃飯,并不是她做的不好吃,也不是他惦記著別的事,而是這時候兀和倉的力量又不安分起來,因為他們兩個現(xiàn)在都想掙個輸贏。 他強自將兩人壓制下去,但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他額上已經(jīng)是滿滿的汗水,就算想瞞也瞞不住了。 孟如意也知道他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于是放下碗筷握住他的手,將她的靈力補充給他,如此他才好受一些。 吃完飯后,天色已晚,寧折先去睡下,她梳洗一番也躺在他身邊,然后主動的貼近他,親吻他。 她也有自己的計劃,如果要萬無一失的將他元丹給剜出來,她必須這幾天就提前做好準備,多與他溫存,讓他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她可能要做的剜元丹的動作。 寧折也側著身子回應她,他知道自己會以什么樣的方法死去,也知道她借口拿椒粉回了冥司,可能,冥司已經(jīng)有了對他的處置方法,而她就是來實施的。 當帳中溫度漸漸升起的時候,她終于離開了他的唇一些,然后輕聲問道:“他們會不會知道?” 他們自然指的是倉和兀。 寧折本來心情沉重的,但看著她偷偷摸摸的表情,卻又忍不住輕笑起來:“他們兩個都在努力想要吞掉對方,無暇顧及我們?!?/br> “那就好。”她翻身坐在他身上,解了衣衫,雙手按在他的元丹處,自顧自的顛伏著。 她的手放在他元丹處的那一刻,他不是沒有聯(lián)想的,他在幻像里看到的,就是此時這樣的場景,大床、紅帳、美人……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你把眼睛閉著做什么,難道我很丑么?”她的手從他元丹不著痕跡的移開,甚至還伏下身子與他耳鬢廝磨,她知道剛才那樣的舉動是讓他疑心了,因為以前的時候,她很少這樣做。 預想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他睜開眼睛,只見她臉紅彤彤的,眼睛里也水濛濛的,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怎么不說話?”她學著他從前的模樣輕咬著他的耳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