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肖騎在莫勻肚子上，一邊試圖按住他的雙手，一邊倒沒忘了辯解，“才不是你想的那種禮物，之前她跟我借了習(xí)題集一直忘了還，正好在路上碰見了她覺得不好意思了才把剛買的糖給了我一盒。你當(dāng)我跟你一樣啊，我才上初中，怎么可能早、早戀！”

    莫勻滿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吳肖急了，莫勻長得本來就比同齡人高大，力氣自然也比他大很多，他怕一會兒自己就堅持不住被莫勻撕開，干脆整個人趴到莫勻身上，手也繞過莫勻的脖子緊緊的圈住。

    “真的！我不想收的，剛才還想著開學(xué)時再拿去還了，結(jié)果嘴饞沒忍住才吃了一塊······”

    莫勻差點繃不住笑場，吳肖愛吃甜食這個他最知道，瞧吳肖現(xiàn)在急著解釋的小模樣，保不準(zhǔn)還真是這樣。

    嘴上卻說：“你忘了以前吃過的虧了，還敢隨便吃女生的東西。我看你就是想糊弄我，怕我跟阿姨告狀?？旆砰_我，不然我不客氣了?！?/br>
    “我媽本來就憂心我在學(xué)校的情況，她要是再聽見這個，估計晚上都睡不好了?！?/br>
    莫勻沒想到吳肖會想這么多，怔了一怔，抬手搓了搓吳肖的頭發(fā)，“既然知道阿姨擔(dān)心，那就跟我保證，在學(xué)校專心學(xué)習(xí)跟女生保持距離，不準(zhǔn)早戀?！?/br>
    吳肖聽了這話才松手坐了起來，一根手指戳著莫勻的心口，說：“學(xué)習(xí)都夠費腦子了，我才沒那閑心呢，而且我才多大啊······倒是你，我聽說高中的學(xué)生幾乎個個都早戀，你雖然成績好，可也不能犯錯！”

    莫勻瞇了瞇眼睛，“放心，我眼光高著呢?！?/br>
    “你、你的意思是要是遇到符合你眼光的就戀了？”

    莫勻就這么盯著他，不說話。

    吳肖氣急敗壞的又連戳了幾下，“不行！就是天仙也不準(zhǔn)你戀，不然我也跟莫叔告你的狀！”

    莫勻笑了起來，使勁掐了把吳肖的腰，“那你得把我盯緊點了，別給我犯錯的機會?！?/br>
    吳肖的學(xué)校跟莫勻離的不近，平時放了學(xué)肯定是能隨時隨地盯著，可在學(xué)校里就沒辦法了。但吳肖想著高中里管的嚴(yán)，那些早戀的學(xué)生大多都是放學(xué)后偷偷在外面見面，那他只要在莫勻放了學(xué)后做好監(jiān)視工作就沒問題了。大不了以后放學(xué)不去游戲廳了，回來就拉著莫勻給他補課。

    吳肖自覺高明的咧嘴一笑，從莫勻身上翻下來，躺到旁邊，說：“莫同學(xué)，我會一直盯著你的，你要做好覺悟?！?/br>
    青春期正盛的少年，走個路都能被褲子磨出反應(yīng)來，雖然莫勻沒有過這種奇葩的經(jīng)歷，方才被吳肖這么前前后后一陣磨蹭，也經(jīng)不住刺激，某些地方有了控制不住的變化。

    好在現(xiàn)在是冬天，即使屋里有暖氣，衣服也穿的比較厚，不留心并看不出來。莫勻扭頭看了眼仍在那兒蹙眉沉思的吳肖，起身下床。

    “我先去洗漱，明天逛街會很累，今天就早點睡?！?/br>
    “一塊洗！”吳肖跟著從床上爬起來。

    “排隊！”莫勻指指掛在椅子后面的書包，“你先把這次期末考的試卷拿出來重審一遍，一會兒給我說說都是怎么出錯的。”

    吳肖頓時垮了臉，生無可戀的倒回床上。

    莫勻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把桌上那盒糖塞進抽屜里，扭頭給了吳肖一個警告的眼神。

    吳肖對莫勻霸道的沒收之舉敢怒不敢言，撇了撇嘴，索性翻過身去。

    莫勻洗完出來的時候，吳肖還躺在床上，臉上多了一張試卷，呼吸吹的試卷一下一下的翹著邊兒。莫勻走過去掀開試卷一看，無語的嘆了口氣。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也能看的睡著了，是有多么不喜歡學(xué)習(xí)，難為平時撓耳抓腮的還能堅持跟著他補習(xí)功課了。

    莫勻迅速的掃了一遍手里的試卷，瞧著吳肖這次出錯的地方還不算太離譜，就把試卷放回桌上。抬起腳尖踢了踢吳肖的屁股，“去洗洗再睡。”

    “困······不洗了······”吳肖迷迷瞪瞪的嘟噥了一聲，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臟不死你！”莫勻又踢了一腳，這一腳卻輕了很多。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把吳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拉起堆在床腳的被子把人給塞了進去。

    有些睡不著。

    原地站了一會兒，莫勻坐回書桌前，把吳肖包里的試卷翻出來，一處一處全都改好后才躺到床上。

    吳肖的床不大，兩個人一起睡的時候都是蓋一床被子。吳肖睡覺雖然不鬧騰，但是總愛貼著人，冬天還好，倆人貼一塊正好取暖了，夏天就著實要命了，睡一晚起來倆人都跟剛洗過澡似的，出門前不沖一沖一整天都黏糊糊的。

    現(xiàn)在不是夏天，但因為剛才的窘迫，莫勻躺下后還是刻意留出了些距離。也不知是因為被子里透風(fēng)，還是因為什么，莫勻總感覺心里不上不下的，越發(fā)的難以入睡。

    心情莫名的煩躁。

    沒多大一會兒，吳肖就尋著溫暖蹭了過來。

    脖子旁邊的熱氣吹的莫勻手腳微僵，察覺到危險，慌忙背過身往床里側(cè)挪了挪。

    吳肖又跟著貼了過來。

    這樣貼貼挪挪幾次，莫勻的肚子就靠到了冰涼的墻壁上，再無處可躲。這樣睡一晚，明早鐵定拉肚子還是其次，而身后一點一點清晰起來的體溫和觸感，和某處再次的蘇醒，終是令莫勻失了最后僅剩的自在。反手一把推了出去。

    吳肖骨碌碌滾了出去，摔到地板上砰的一聲，人立馬就疼醒了。迷迷瞪瞪坐起來扒著床沿往床里頭看去，莫勻果然睡的雷打不動。吳肖對此習(xí)以為常，打了個哈欠，胡亂揉了幾下屁股又爬回了床上。

    避免再被踹下床，吳肖一鉆進被窩就兩手抱住莫勻的腰，雙腿也跟著纏了上去。

    莫勻不想被發(fā)現(xiàn)在裝睡，強忍著立刻再次將人撕開的沖動，只不著痕跡的挪開被壓住的肚子，直到聽見胸前響起均勻的輕鼾，方忍不住抬手拽住吳肖的頭發(fā)往后扯。

    早晨醒來的時候，吳肖覺得頭皮有點麻，摸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朝旁邊看去，莫勻正瞪著一雙無神的眼望天花板，察覺他醒了，很慢的轉(zhuǎn)動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又毫無起伏的轉(zhuǎn)了回去。

    吳肖總覺得那一眼好像自己做錯了什么，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了陰晴不定的莫勻，扭頭看看桌上的表，已經(jīng)八點多了，吃了飯出門剛好。

    “醒了怎么不起來？”吳肖從被窩里鉆出來，冷的乍然一個哆嗦，又忙鉆回去，從旁邊扯了衣服在被窩里窸窸窣窣的往身上套。

    莫勻一巴掌呼過去，“有完沒完了！”

    “外頭冷······”吳肖沒聽出這話哪里不對，迅速穿好衣服，跳下床，“我去樓下買包子回來，你吃什么餡的？”

    “吃個屁！”莫勻道。

    吳肖震驚的瞪大眼，“你居然說臟話·····”

    “快滾?！蹦獎蚝莸梢谎郏碜鸨蛔訉⒆约汗似饋?。

    別看吳肖平時在莫勻跟前張牙舞爪的，實際上骨子里就是個紙老虎，見莫勻正鬧起床氣，立馬識趣的收了叫板的心思，乖乖的“哦”了一聲，便出門去買包子。

    莫勻聽著腳步聲，被子底下眼中情緒一陣變幻。

    從早上醒來，吳肖就明顯的察覺到莫勻心情不好，吃飯時他故意在旁邊抱怨夜里被踹下床的委屈，本以為莫勻會像平時一樣毒舌的反駁他，結(jié)果也沒有，莫勻只是聽他說完，面無表情的“唔”了一聲，讓他頗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這樣莫名的低氣壓一直持續(xù)到進了商場。

    還有幾天就是年，商場里處處披紅掛綠，在萬年不換的“恭喜發(fā)財”音樂聲里，喜氣洋洋的人們仿佛商品不要錢似的接踵瘋搶。他們兩個生疏的少年就被夾在人堆里，從這頭推到那頭，再從那頭搡到這頭，幾次碰到要買的東西都差點來不及伸手。

    莫勻一手拿著清單，一手推車，沖想要往前擠的吳肖喊，“你抓著購物車，別亂跑，一會兒該沖散了?！?/br>
    莫勻雖然有一只他爸打下來的手機，但這年份，手機對于還是初中生的吳肖來說，還是無法想象的奢侈品。商場里人擠人，若是走散了找起來會很麻煩。

    吳肖老老實實的慢下腳，單手抓住購物車的前端。他對于要買什么，買哪種好完全沒有概念，全憑莫勻指什么他就順手拿起來扔進身后的購物車?yán)?，嘴里不停的問這是什么，那又是干嘛的。

    莫勻也不理他，只用購物車推著吳肖繼續(xù)往前挪。

    吳肖有點不高興了。

    一早上都拉著個臉，這是在鬧哪般？

    好不容易轉(zhuǎn)過食材區(qū)的貨架，得了空隙，吳肖把住購物車轉(zhuǎn)過身來，正要開口問個明白，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哎呦，這不是莫家的小子嘛！來幫你爸媽買年貨?。俊?/br>
    莫勻抬起頭來，看見說話的是住在他家隔壁的李大媽，點頭“嗯”了一聲。

    李大媽神采飛揚的說，“我聽我孫女說，你這次又考了年紀(jì)第一，真行啊！大家伙兒都說明年咱們這片肯定要出個狀元咯！小勻有空也帶一帶我家孫女，我們是不指望她那成績能考個名牌了，女孩子家家的，弄個三流大學(xué)上上，畢業(yè)了能找個踏實工作我們也心滿意足了?！?/br>
    吳肖方才的一口悶氣被打斷，這會兒聽了李大媽的話就更不痛快了，從購物車一側(cè)擠過去，說：“莫哥自己的功課就夠多了，哪有空給別人補課，您還是多給倩倩姐找?guī)讉€補習(xí)班吧，可別把希望寄托在莫哥身上?！?/br>
    李大媽這才看見吳肖也在，怔了一下，笑說，“我也就隨口說說，這不是羨慕嘛，要真耽誤了小勻的功課，小勻爸媽可得找我算賬了?！?/br>
    莫勻偏頭瞅了吳肖一眼，吳肖心虛的別開臉。

    莫勻回過頭對李大媽說：“其實我也就是死記硬背，倩倩很聰明，要超過我很輕松，到時說不定還得她來教我呢。”

    李大媽頓時樂得合不攏嘴了，“你這孩子就是謙虛！你爸媽有你這么個優(yōu)秀的兒子得驕傲壞了，腦子好用，長得也是越來越好，也不曉得以后要找個什么樣的媳婦兒才配得上咯！”

    吳肖忙說，“一般人當(dāng)然配不上我莫哥！”

    李大媽哈哈大笑，“你小子，將來還想替小勻當(dāng)家咋地？”

    “他本來就都聽我的！”吳肖說。

    “那你得好好給小勻把關(guān)了，小勻這么優(yōu)秀，以后追他的小姑娘估計要擠破頭?！崩畲髬尨蛄恐沼珠L開了些的吳肖，順嘴玩笑說，“你小子也是越長越好看了，跟你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美人兒。要是個小丫頭，長大了可不得了了，小勻也不用到處找媳婦兒，直接把你娶回家就行了！”

    吳肖沒想到李大媽會開這種玩笑，鬧了個大紅臉，偷眼瞅瞅莫勻，驚訝的發(fā)現(xiàn)一早上都拉長個臉的莫勻下巴居然圓上去了。他心想著莫勻大概是被李大媽的玩笑逗的開懷了，立馬將嘴邊要反駁的話咽了回去，附和的沖李大媽豎起大拇指，說，“您眼光真好，說到點子上了！”

    李大媽推著購物車擠出去好遠(yuǎn)還笑得停不下來。

    吳肖說完就覺得丟人了，尤其轉(zhuǎn)頭對上莫勻似笑非笑的眼神，臉上還沒淡去的顏色立時更深了些。

    “笑屁啊！”吳肖瞪了莫勻一眼，扭頭快步往前擠去。

    擠出去沒幾步又想起莫勻不準(zhǔn)他亂跑的警告，趕緊回頭。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中間就被擠擠挨挨的人頭給擋了住，踮腳望去好幾眼都沒能找到莫勻的影子。

    吳肖心慌了，開始拼命往回擠。

    “拿著?！?/br>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個漂亮的鐵盒子跟著被丟到了自己懷里。吳肖飛快的扭頭，發(fā)現(xiàn)莫勻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了自己身后，先是大松了口氣，這才低頭看向懷里。

    居然是不二家的禮盒裝奶糖，吳肖最喜歡吃的口味。

    “這一大盒挺貴的吧······我媽看見了得揍我?！眳切おq豫著想要放回去。

    莫勻眼疾手快的搶回來，直接扔進購物車?yán)?，“我買給你?！?/br>
    “那也是要花好多錢，不要了，我同學(xué)昨天不是剛送了我一盒嗎，那個還沒吃完呢?！?/br>
    莫勻沉下臉：“讓你拿著就拿著，我零花錢還剩好多，不差這一盒糖！你同學(xué)那盒不準(zhǔn)吃了，回頭我?guī)湍氵€回去?！?/br>
    吳肖愕然：“還回去？”

    “不然呢？回頭再搞出什么誤會來，別跟我哭。”

    “哦?！眳切び樣樀拿讼卤亲樱澳侵苯淤I一盒一樣的還回去，我回去再吃那一盒不就好了，反正都已經(jīng)吃了一塊了······”

    “不一樣?！蹦獎蛐毖鄢蛑α艘幌?，“這是聘禮?！?/br>
    “什么聘禮？”吳肖愣了愣，接茬兒想起來李大媽剛才說的話，臉又騰的紅了，“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又不是小丫頭！”

    莫勻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那就嫁妝好了?！?/br>
    吳肖還想跳腳，可細(xì)細(xì)琢磨這話，自己好像也不吃虧，又朝購物車?yán)锟戳艘谎?，舔舔嘴唇，憋出一句，“這還差不多！”

    莫勻忽然就覺得煩躁了一夜又一個早上的心情豁然開朗了。

    看著吳肖雀躍的后腦勺出神的想，如果，如果吳肖真的是個小丫頭就好了。

    不過，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不管是小丫頭，還是小小子，吳肖都是吳肖，是他喜歡的模樣。

    是的。

    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