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其他的感覺？”曼珠沙華愣了愣，不明白。

    塔耳塔洛斯無奈了，看來要讓曼珠沙華明白過來，自己還任重道遠(yuǎn)。然而，很快他便會發(fā)現(xiàn)，他這么做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是在做一種甜蜜的自我折磨。

    大地神殿

    科俄斯不明白，為什么父神從那天熱鬧之后就對自己再也沒有好臉色？看到自己時也不再抱自己，有的時候還會用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就好像是要將自己吃掉。小小的科俄斯很害怕，是的，他開始看到父神就不敢與他對視。每天母神蓋亞都會在父神睡著之后來看他，給他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將他抱在懷里沉默著。

    而今天，蓋亞母神抱著一個小女神來到了他的面前，有些悲傷地把那個在襁褓中的小女神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說道：“這是福柏，你的meimei，科俄斯，以后，你們要一起生活，你們的父神看起來還沒有想通，所以你們一定盡可能少在他面前晃?？贫硭梗饝?yīng)我，你會保護(hù)好她，養(yǎng)育她?！?/br>
    科俄斯答應(yīng)了母神蓋亞，他此時還天真地想著，如果自己照顧好福柏，不讓福柏去煩父神和母神，那么父神一定會因為他表現(xiàn)好而重新對他好，重新抱著他，重新溫柔地對待他。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父神從來就不是因為這些才厭棄他的。在漫長的時間以后，他也一直生活在父神的陰影中，他仍舊期翼著父神給予過的那過于短暫的暖意，并告訴他養(yǎng)大的十一個弟弟meimei們曾經(jīng)他所享受過的種種父神的好。

    然而，這樣的方式讓他們一直生活在父神的陰影中，而被他們的父神嘲諷為“提坦”。他們的另外一些被送去深淵的丑陋兄弟則不同，他們雖然因為丑陋而被送到父神和母神看不見的地方，甚至因為丑陋讓提坦們也不承認(rèn)他們是神明，但是他們卻在深淵的成長中得到了另外兩位神靈的教養(yǎng)。很久很久以后，當(dāng)提坦神們被以三代神們驅(qū)逐進(jìn)入了深淵的監(jiān)獄時，他們才明白，他們永遠(yuǎn)無法在天父烏拉諾斯得到愛護(hù)的真正原因。

    然而，那時他們本身也已經(jīng)犯下了錯誤。

    科俄斯此時看著福柏小小的女孩長著銀色的胎發(fā)，頭上有著一頂金冠，科俄斯可以察覺到金冠上有著父神烏拉諾斯的力量。這讓科俄斯非常驚喜，他想，父神既然對這個meimei這么看重，賜予她一頂金冠。那么，自己可要好好地照顧好她，這也許是一個讓父神另眼相待的好機會。

    “你真可愛，福柏，我會永遠(yuǎn)保護(hù)好你的。”科俄斯對金冠的福柏許下了承諾。

    而在大地神殿的另一個房間，烏拉諾斯正陰鷙地看著剛回到他身邊的蓋亞。蓋亞也有些對日益陰鷙的烏拉諾斯感到害怕，她覺得才短短的一段時間過去，烏拉諾斯就已經(jīng)改變得連她都有些不認(rèn)識了。蓋亞在某個瞬間非常后悔，那時為什么要幫助烏拉諾斯去向那三個莫伊萊討要一個答案呢？如果那時她不出手，那么烏拉諾斯一人是絕對抵不過尼克斯與厄瑞玻斯的那些子女的，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烏拉諾斯就不會要到答案，就不會對自己的孩子那么排斥？可是，蓋亞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烏拉諾斯被那些二代神明欺負(fù)？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啊。

    “蓋亞，你去了哪里？”烏拉諾斯對趁著自己睡覺就出去的蓋亞有些不滿。

    “我把福柏送去給科俄斯照料。”蓋亞解釋道，“我已經(jīng)交待科俄斯，讓他們不要沒事就來我們跟前晃。”

    “蓋亞，你居然未經(jīng)我同意就把我送你的金冠給了福柏？！”烏拉諾斯十分生氣地吼著。

    “烏拉諾斯，你聽我說，福柏是我們的第一個女兒啊，我不能親自照顧她，總要給她一些補償……求你了，烏拉諾斯，你就別生氣了，福柏只是個女神?！鄙w亞此時對烏拉諾斯請求道，她此時還深陷于烏拉諾斯為他編織的愛情網(wǎng)中，所以她還是竭盡全力地想要維護(hù)自己與烏拉諾斯的婚姻和感情。

    “哦，蓋亞，你也知道，那頂金冠是我做給你的禮物，你這樣隨便送予別的神明，讓我很難過啊。”烏拉諾斯聽到蓋亞的請求，也覺得自我的心理得到了滿足，也就放弱了語氣。他知道對付蓋亞不能一味的強硬。

    “烏拉諾斯……對不起?！鄙w亞以為烏拉諾斯真的因此而難過。

    “那么，你要如何補償我呢？”烏拉諾斯帶著挑逗對蓋亞說道。

    “嗯……”蓋亞看著烏拉諾斯勾人的似笑非笑，不由臉都紅了。

    ……

    很快地，神殿的這個房間響起了造神的樂章。

    曼珠沙華跟著塔耳塔洛斯離開了那片花海，繼續(xù)在大地上游逛著。在他們離開花海的前夕，知道他們倆要離開，那些花海的寧芙們送了他們許多花蜜，這令曼珠沙華非常感謝那些寧芙。他不知道塔耳塔洛斯接下來要帶他去什么地方，不過，他總有種直覺，他會遇到一個特別的生靈。

    “曼曼，你怎么都不問我要帶你去什么地方?。俊彼逅拱霌碇木`，對精靈這一路的表現(xiàn)有些奇怪。自從和曼曼言明了心意之后，塔耳塔洛斯就不再滿足于能夠牽著精靈的手了。而是喜歡上了可以攬著精靈的腰，半擁著他。

    “因為我相信塔爾啊，塔爾一定會帶我去一個非常美的地方的，就好像那片繁花似錦的花海。”曼珠沙華對塔耳塔洛斯交托所有的信任，“而且，我也相信，如果有必要，塔爾也一定會告訴我的啊。”

    塔耳塔洛斯對曼珠沙華的話十分受用，而且自家伴神的那種純?nèi)坏男湃胃亲屗X得一切都非常美好。

    “我接下來要帶你去的地方是一片十分廣袤的森林，那是我上一次來大地時發(fā)現(xiàn)的，那里有一些十分古老的大樹。我想，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天與地的距離日益接近，那些大樹也很快就會被天壓斷了，到時候，或許就再也看不到這些令我也感到震撼的景象了?！彼逅拐f道，“曼曼，我曾經(jīng)在那個地方感到父神是那樣值得尊敬，他創(chuàng)造了那么多東西。在那片森林中，就算是我，也會覺得十分渺小?！?/br>
    “看來，那應(yīng)該是個十分神奇的地方?！甭樯橙A非常期待。

    接著他們眼前出現(xiàn)了一點點綠色，然后隨著他們慢慢靠近，那綠色變成了一大片。曼珠沙華任由塔耳塔洛斯帶著，開始了旅行的第二站。

    第27章 初識烏瑞亞

    第一次走在一棵棵高大的古木之間，對于曼珠沙華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他知道塔耳塔洛斯對他極其縱容，所以他也就開始有恃無恐了起來。在林木間穿梭著，興奮極了。而塔耳塔洛斯看著自家精靈在這個地方那么高興，也是神色柔和。塔耳塔洛斯從一棵樹的樹梢上取下了一枚果實，雖說身為神靈向來不知餓為何物，不過，他曾經(jīng)在這座森林的深處住著的山林仙女那里看到過她們吃著這個果實的滿足感，然后他也曾在那次嘗試過，他發(fā)現(xiàn)，這些果實有的非常好吃，有的則非常難以入口。顏色鮮艷的或者軟一些的，就非常好吃，而其他的就是難以入口的存在了。

    “咦，塔爾，你手里的是什么啊？”曼珠沙華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塔耳塔洛斯手上的果實。

    “這是果實，你嘗嘗，這個味道應(yīng)該不錯。”塔耳塔洛斯將手上的果子遞了過去，這只果子是剛才那棵樹上最鮮艷的一顆。

    曼珠沙華果然好奇地接了過來，他在冥域時從未吃到過任何東西，直到到了深淵，塔耳塔洛斯會給他喝一些生命之水。這次到了大地旅行，在剛剛離開的花海里，他在塔耳塔洛斯的提示下跟著那些花海的寧芙喝了露水和花蜜，那真的是最好吃的東西；而現(xiàn)在，塔耳塔洛斯給他摘取的這個叫做“果實”的東西一定也非常好吃的。于是，曼珠沙華咬了一口，這個果實特有的甜美和果rou的不凡口感都讓曼珠沙華有了一種非常非常新奇的感受。

    “好棒，塔爾，這個果實真的好好吃?！甭樯橙A咽下一口立即說道，“塔爾，你也吃?！彼麑⒊粤艘豢诘墓舆f到了塔耳塔洛斯嘴邊，他覺得塔耳塔洛斯把好東西送到自己面前，自己要和他分享才對。

    塔耳塔洛斯笑了笑，對精靈有好東西就想要和他分享的行為十分受用，但也舍不得從精靈口中搶奪美味。于是笑著抱了抱曼珠沙華，指了指樹上的果子道：“你看，上面還有那么多呢，我再摘個吃就好了。”

    曼珠沙華看著塔耳塔洛斯從樹上又摘下了一個，自己吃著。也就不急于同他分享了，不過他卻是記下了這種果子很好吃的常識，并且塔耳塔洛斯很喜歡。于是，從這以后，塔耳塔洛斯又開始了另一種甜蜜的折磨——每當(dāng)他們看到一棵樹上有果實，塔耳塔洛斯都會摘一個給曼珠沙華，而為了回報塔耳塔洛斯，曼珠沙華也會去摘一個和塔耳塔洛斯換，塔耳塔洛斯每回自然是摘最好的那個，而曼珠沙華此時對此還沒有什么經(jīng)驗，采摘自然也全憑心情，他覺得既然是同一棵樹，那上面的果實一定也都是一樣的，所以若是摘到好的，塔耳塔洛斯自然吃掉，而若是摘到不好的，那他還是得面不改色地吃掉。因為，塔耳塔洛斯舍不得拒絕自家精靈的好意，也無法忍受精靈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們在這片有果實的森林里玩了一段日子，塔耳塔洛斯也并不急于帶著精靈深入。這片林子很大，足以讓他們玩上很久，而且，塔耳塔洛斯之所以帶著曼珠沙華來到這里，除了這片森林讓他記憶猶新，這里高大的樹木令他震撼之外，他帶著曼珠沙華來這里，是因為阿特洛波斯說過，住在這里的那位受到這里的山林仙女供奉的神明——那位即將消亡的山神烏瑞亞對曼珠沙華有一定的幫助。塔耳塔洛斯雖然對于阿特洛波斯的話語有些質(zhì)疑，但是，既然能夠讓阿特洛波斯出言提醒，那么塔耳塔洛斯覺得為心愛的精靈結(jié)一段善緣也并非不可。即便在塔耳塔洛斯的觀察下，山神烏瑞亞已經(jīng)瀕臨消亡了。當(dāng)然，這么令人傷心的事，塔耳塔洛斯是不會告知此時還沒有什么生死觀念的曼珠沙華的。

    突然，這片林間傳來了一種令人快樂的旋律，在風(fēng)中，乘著林間無處不在的微風(fēng)，溫柔地?fù)徇^樹梢上的每一片葉子和果實。這美妙而清靈的旋律，由遠(yuǎn)及近，鉆進(jìn)塔耳塔洛斯與曼珠沙華的耳中。令一貫好奇的精靈想要循著這旋律找到是什么生靈發(fā)出的美妙，于是他看向塔耳塔洛斯，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好吧，我們?nèi)タ纯??！彼逅箍粗樯橙A那一臉的好奇與渴望，牽起了他的手，兩人一起向林子深處走去。

    大約行過了幾十棵古木，來到了這處樹林中心的一個石臺，石臺上坐著一位和蓋亞十分相似的男神，蓋亞所分裂的三個神明之中，外貌最像蓋亞的當(dāng)屬山神烏瑞亞。這位男神此時正手持一片樹葉放在唇邊輕輕地吹奏著，他的周圍正坐著二十幾位山林仙女，她們有些正在認(rèn)真聆聽淚流滿面，有的則一邊哭一邊用自己的聲音就著那旋律輕輕地和著。這樣的場面讓從未感受過音樂的曼珠沙華感到神奇，因為，那旋律讓他覺得鼻子發(fā)酸，然后眼淚便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

    塔耳塔洛斯見自家精靈掉眼淚了，知道精靈受了那傷感的旋律的影響，饒是他在別人眼中那般鐵石心腸，此時也被這旋律惹出了幾分傷感，想起了厄洛斯的死亡。曼珠沙華不知道，但是，塔耳塔洛斯卻是知道的，這位山神恐怕是了解了自己即將消亡的命運。他也不因為曼珠沙華的眼淚而打斷山神的演奏，他想，他明白了為什么阿特洛波斯特意提醒他帶著曼珠沙華來與這位瀕死的山神結(jié)識。

    裁決之神本就權(quán)力巨大，審判諸神罪過，可弒神?？ǘ硭菇o了他這么大的權(quán)力，自然也要給予他一些掣肘，這些掣肘不能是一個比裁決之神更強的神靈，所以，他讓曼珠沙華從最低級的精靈開始，學(xué)會判斷最原始的善惡，學(xué)會愛、學(xué)會恨，學(xué)會對力量的渴望，學(xué)會對死亡或者神明的消逝的思考……卻又給了這個精靈一顆無比珍貴赤子之心。在塔耳塔洛斯眼中，的確，卡俄斯為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這個精靈是近乎完美的生靈，但是要他成為一個栽決之神還需要走很長的路，一個合格的裁決神需要的不是美貌、善良、能夠令人愉快的本能，也不僅僅是力量、判斷力，還有會以己度人，真正懂得一個神明消亡的義意與痛苦。

    塔耳塔洛斯明白或許在曼珠沙華認(rèn)識烏瑞亞，建立羈絆之后，再看著烏瑞亞消亡，恐怕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但是這對曼珠沙華來說蛻變的最重要的一環(huán)，塔耳塔洛斯對此雖然心疼，但不會制止。他沒有忘記除了愛著精靈之外，他還是一個教導(dǎo)者。他想，自己會一直一直看著自己的愛人，陪伴他走過即將到來的痛苦，看著他成為更好的他。然后，塔耳塔洛斯想，他會更愛他的。

    烏瑞亞的吹奏結(jié)束時，山林仙女們都還未從那悲傷的情緒中解脫出來，這時，烏瑞亞已經(jīng)看到了在外圍站著的那兩位不速之客。他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蓋亞的聚會結(jié)束之后，這兩位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深淵去了。卻沒有想到，他們倆還在這里逗留。更重要的是他們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在那里的？要不是看到了，認(rèn)出了，烏瑞亞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這兩位是什么時候進(jìn)入這片山林他看到塔耳塔洛斯正為他身邊的那個美麗的紅衣少年少年擦拭眼淚，然后溫柔地將那個少年攬進(jìn)懷里。那日，在蓋亞與烏拉諾斯為小科俄斯所舉辦的聚會上，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這位深淵冥土的化身、權(quán)柄巨大的神靈，當(dāng)時，他正在與黑暗之神厄瑞玻斯說話，那副冷硬的表情讓烏瑞亞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扇缃襁@位神靈卻是如此溫柔，又是讓烏瑞亞心中驚訝極了?？吹剿逅股磉呎诒话参康纳碇t衣、少年模樣的生靈，烏瑞亞想，那位就是目前被諸神傳說得沸沸揚揚的深淵伴神了吧？

    “烏瑞亞見過塔耳塔洛斯大神，晝安?！贝藭r大地之上只有晝夜，而此時，正值白晝。

    塔耳塔洛斯看了一眼烏瑞亞，眼神中透著極度不滿，雖然知道烏瑞亞對曼珠沙華的意義十分。但是烏瑞亞的曲子惹哭了曼珠沙華，對于塔耳塔洛斯來說就是不允許的事。所以塔耳塔洛斯還是有些不滿。而且，既然認(rèn)得出自己，那曼珠沙華是誰，塔耳塔洛斯覺得對烏瑞亞并不是秘密。可是，烏瑞亞卻只給塔耳塔洛斯打了招呼，這就造成了塔耳塔洛斯的極度不滿。

    “你就是烏瑞亞？”塔耳塔洛斯雖然有些不想搭理他，可是想到他對曼珠沙華的意義，還是開口問道。

    “是的，大神。”烏瑞亞看了一眼曼珠沙華，就立即移開了眼睛——這個深淵的伴神的確是非常美麗，他想如果一直盯著看的話，會被視為不禮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