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見他靦腆乖巧，又長得如此之好，心想應(yīng)該是哪家的小公子被聶臻拐來京城了，不是來歷不明之人，總算是放心許多。

    聶臻又勸了她幾句，看過諸茗的狀況，將回來復(fù)命的影七和隨行的影六影五留下來保護兩人，便帶著小落墨離開。

    眼看著兩人已跨出殿門，長樂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拎著裙擺快走幾步，急道：“王兄！諸茗知道玉妃的真實身份么？”

    聶臻頭也不回，只應(yīng)了一句“不知”便徑直出了門。

    小落墨邊走邊無辜地看向系統(tǒng)，眨了?！柏埻?。

    系統(tǒng)頭疼地轉(zhuǎn)了幾圈，有氣無力道：“本系統(tǒng)活了幾百年就是給你使喚的？為什么要我去跟蹤？”

    “因為我們好不容易借助聶臻的幫忙讓長樂公主知道了玉妃的身份，以長樂公主的性格，她知道了諸茗肯定也會知道，只有諸茗知道了，見到真正的顏玉，任務(wù)才能進行下去?！毙÷淠⑽Ⅴ局?，解釋道，“只有你能跟著長樂公主?！?/br>
    “行吧，看在你努力做任務(wù)的份上。等我好消息。不過，本系統(tǒng)不在的時候你可別‘做壞事’。”系統(tǒng)擺了擺手，飄回太醫(yī)院去了。

    小落墨忍不住狡黠地微微笑了笑，誰知剛笑完抬頭就對上聶臻探究的眼神，臉頰頓時漲得通紅。

    完了聶臻會不會覺得他有貓病……

    小落墨決定裝作若無其事蒙混過關(guān)。

    只是聶臻顯然不愿意這么輕易放過他，在抱著人上了馬后，他彎腰貼在小落墨耳邊問，“貓兒方才在笑什么？”

    “……我高興?！毙÷淠珰馊醯?，感覺耳朵有些癢，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低下頭躲避聶臻的唇。

    聶臻沒有往鬧市去，反倒拐道出了城。見小貓避而不答，他收緊手臂讓小落墨單薄的脊背緊貼著自己的胸膛，又貼近了些，低聲問，“何事值得高興？”

    小落墨避不開，只好蹙著眉忍著癢意，他心想自己不能說實話，得找個理由蒙混過去，但聶臻又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沒撒謊成功被拆穿了……

    懷中人忽然顫抖了一下，聶臻直起身摸了摸小落墨發(fā)燙的耳朵，神情莫測。

    “就是那個東西，”小落墨思考了半晌，還是決定透露部分事實，反正系統(tǒng)不在奈何不了他?！吧洗挝腋阏f過的，它剛剛摔了一跤，樣子很好笑?！?/br>
    “嗯？”聶臻勒住馬，在官道邊停了下來。

    小落墨一時有些緊張，揪住了馬背上的鬃毛。

    “那東西此刻也在這？”聶臻問，語氣聽不出喜怒。

    “不在。它有事走了?！毙÷淠鼗卮穑霸趺戳寺?？”

    “平日里，貓兒與本王在一起做的所有事，它都能看到？”聶臻神情已經(jīng)冷了下來，狹長的黑眸中已然有了怒意。

    “它也不是一直在，晚上它會去自己的空間里睡覺，就看不到我們了。”小落墨直覺形勢不太對，忙拍了拍男人的手，“我想去那邊看看，不要在這?！?/br>
    聶臻依言照做，卻并不打算被轉(zhuǎn)移話題，“如此，只要它有窺探之意，便能知曉你的一切，那么，貓兒今早時不時走神，也是在看它？”

    聶臻的聲音很低，聽起來甚至有些沙啞，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小落墨咬緊唇瓣，不知該如何回答。正百般糾結(jié)時聶臻又補了一句。

    “看來它對貓兒的吸引力非同一般，以致于連本王在你面前，都及不上一二?！?/br>
    “……”小落墨聞言木著臉地拍了下馬背，一時間只想把系統(tǒng)拖回來揍一頓。

    他很想說，你聽我解釋，系統(tǒng)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可怕的對手，它只是個喜歡偷看姑娘洗澡的老年孤寡天工匣而已。

    然而他并不能說。都怪系統(tǒng)！

    第72章 王爺?shù)恼浦袑?/br>
    【窺伺珍寶】

    這幾日天總是陰陰的, 沒那么悶熱，午后城外日光并不如何猛烈，小落墨久未見陽光, 乍然這么被聶臻帶出來坐在馬上悠閑漫步，沿路風(fēng)景又極美, 實在是挺新奇美好的經(jīng)歷。

    然而聶臻一提到系統(tǒng)就動怒，說完那句話后便一路沉默, 小落墨也不知如何解釋, 只好坐在男人懷里看風(fēng)景。

    他被聶臻帶回睿王府后就基本沒曬過太陽了，一來夏日炎炎，男人怕他中暑，二來他還是貓的時候，毛色漆黑，在日光底下待一會兒就覺得渾身guntang難受得很，自己也不敢多曬，以至于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地出來曬太陽。

    小落墨伸出手放在日光下, 翻轉(zhuǎn)手背又慢慢握緊, 瓷白的膚色甚至能看見底下淡青的血管。他收回手看向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 緩緩打了個呵欠, 心里有些發(fā)愁, 慢慢抿緊了薄薄的唇瓣。

    他和聶臻到底是不一樣的, 聶臻是這個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容忍系統(tǒng)的存在，他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這里。如果有一天任務(wù)完成, 他要死了，聶臻的雙重人格該怎么辦呢？

    小落墨無法想象男人神智錯亂甚至自殺的樣子。聶臻是那么理智的人?？墒撬裁靼兹蝿?wù)拖不了多久，諸茗和上個世界的封茗不一樣，能為了長樂公主改過自新，那么成為第一國師也不遠了。

    聶臻一直密切注意著懷中人的動靜，見小貓似乎犯困，心中的不愉雖未減緩，神色卻也沒那么冷硬了。

    腮幫子被捏住揉了揉，小落墨回過神，伸手握住那只肆虐的大手，軟軟道：“你不生氣了呀？”

    聶臻由著他握著，低聲道：“本王何時生氣了？橫豎貓兒所想非我能左右?！?/br>
    小落墨蹙起眉，抓起聶臻的手指咬了一口，不滿道：“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這根本不是事實?！?/br>
    “那么何為事實？”聶臻聲音低沉，眸色幽深，“貓兒身上的秘密本王可以不探究，然而這不意味著我不介意。問而不答，若非有難言之隱，貓兒便等同于默認了本王說的話。”

    小落墨沮喪地低頭，忽然努力扭過身子環(huán)抱聶臻，他只覺得眼睛有些發(fā)熱，便閉上眼，聲音極小極軟地說，“不是故意要騙你，只是說了你會有危險。聶臻，他們都沒有你重要，我不想你出事。”

    感覺到男人伸手回抱他，小落墨蹙著眉蹭了蹭額頭，嘟囔道，“那個東西就算你看不見，它也沒有什么威脅，又不是人，也很怕你，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生氣。如果你是不喜歡它，那我天天看著更不喜歡呢?！?/br>
    小落墨說系統(tǒng)壞話說得毫無壓力，他心里委屈，擔(dān)憂的事情又太多，被聶臻抱著就想哭了，可又記得自己現(xiàn)在是成年人，不能像孩子一樣隨意哭泣，只好忍著。

    聶臻聽他前言不搭后語地解釋，竟悉數(shù)聽懂了，沉吟片刻，他安撫地側(cè)頭親了一口小貓的耳朵，低聲哄道：“本王明白，貓兒莫哭。我不生你氣便是?！?/br>
    小落墨慢慢點了點頭，往男人懷里鉆了鉆，偷偷擦掉眼角滲出的淚珠，撒嬌道：“我想睡覺了。”

    聶臻一看日頭，確實是午睡時分了，便把人攬緊，抱起來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一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走一邊拍撫著小貓的背，口中還低聲答應(yīng)道：“貓兒睡，這就帶你回府。”

    小落墨這才安心了些，他想到之前的擔(dān)憂和顧慮，本是非常無助沒什么信心，畢竟沒誰能真正坦然面對死亡和離別，然而聶臻這樣輕易消了氣只因為在乎他，反倒讓他覺得沒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