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_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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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明少俠?!?/br> 洺祁仍是當年凌冽俊朗的模樣,而時霊卻變作了幼童的身軀。不過,在見到?jīng)称钔驎r霊的眼神時,祁瑛就明白,哪怕這一切對于她這個凡人來說是再如何的不可思議,能夠得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明少俠、明神君這樣毫不掩飾地關注的,只有她少年時曾經(jīng)仰慕過的那位先生。 再后來提及他們二神時,祁瑛都尊而重之地用了“神君”二字??芍钡秸嬲麄儍缮裨俣认嘁?,脫口而出的稱呼才讓她恍然回憶起當年在燕地朔風颯朗的歲月。 從當年的小臨安變成了而今的昭圣長公主,已經(jīng)很多年很多年不曾失態(tài)過的祁瑛以袖掩面,平靜了數(shù)息方才恢復一貫的冷靜。 “兩位神君,是我失禮了。” 待得幾人各自落座,茶換兩盞,祁晏終于將這其中的種種盡數(shù)說與了母親聽。 祁瑛到底不再是當初那個尚還帶著天真的少女了,聽完祁晏的講述,她并未對此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溫聲地問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如今四域皆定,軍中也不乏良才美質(zhì),母親,我想陪您回燕地?!?/br> 燕地作為他的大本營,以今上對他的忌憚,顯然不可能重新調(diào)他回燕地鎮(zhèn)守。但是……若是辭官返鄉(xiāng),那今上便也再無理由可以阻止他。 “母親,我曾經(jīng)以為,是大雍需要我,所以我才勉強留在軍中??墒?,如今的我卻發(fā)現(xiàn),我其實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偉大。 說到底,當年從軍入伍,不過是為了爭口氣而已。先……舅舅想要通過我補償您,可他虧欠的是您,我不能也不該就這樣理直氣壯地接受那一切。所以我才選擇了投入軍中,這樣,無論您是原諒也好,不諒解也罷,都不會因為我的關系受到什么鉗制。 可如今……母親,我記得您曾經(jīng)教導過我,‘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不如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最后半句既然我已經(jīng)做到了,那么‘以直報怨’又何妨?” 現(xiàn)在,此時此刻的這個祁晏,已經(jīng)不是他原本命軌中的那個母親早逝,妻兒不存,被來自身后的利箭逼入只出不進的絕地,然后為了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兄弟們的安危不得不一步步走下去,扛起來,在局勢的逼迫下與親舊刀劍相向,最后雖然黃袍加身,但仍被自小接受的教育和身邊人的言語兩相為難,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地問他一句“你打算怎么做”的那個祁晏了。 時霊和洺祁的插手并未改變太多的命運。 祁瑛和祁楠兩姐弟依舊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唯一不同的是,見過更多更美好的風景的祁瑛,并不會為著生不逢時,為著旁人的些許言語,而郁郁寡歡。原本的她便以足夠堅韌,所以才能在那樣的境遇下仍將祁晏教導成正人君子的模樣。而現(xiàn)在的她更是多了幾分灑脫和曠達,所以在做出選擇后,并未因結果而后悔自己的決定。 于是祁晏從一開始就知道,無論他怎么做,做些什么,身后總有一個人,會不處于旁的任何原因來關心他。 他沒有經(jīng)歷原本命運中該有的不得已,今時今日,哪怕他心知肚明宮中有人視他為眼中釘,卻仍然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全身而退,而不必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祁瑛看著祁晏,趙臨到底是她的親衛(wèi),哪怕有了祁晏的吩咐,對他來說,也是她的命令高過一切。她讓趙臨將途中發(fā)生的所有事都以密信傳回,本意是為了觀察祁靈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孫兒,卻不料重新得到了舜華的消息。 這個原本的兒媳她是喜歡的,但她也知道所托非人的痛苦。那祁晏同他父親相比自是辱沒了前者,但對于她們來說,或許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祁瑛注視著祁晏的眼睛,似要看出祁晏做出的這一決定到底有幾分是因為舜華。 不過…… 第139章 何以慰英靈(二六) 她無聲地笑了。自家兒子的脾氣,她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于是祁瑛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含笑開口:“既是如此,那你明日便進宮吧。” 往事舊怨皆可放下,但前時因著他們之間的那點破事而葬身猛華關的兵士們,總要有人去替他們討個公道回來。 ※※※ 次日,御書房。 祁晏并未選擇在朝會之時進宮,而是錯開了上朝的時間,提前在御書房中等待著皇帝的到來。 祁燁似乎也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出現(xiàn),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丘令此番并未隨他去上朝,而是守在了御書房外,等著祁晏的到來。 溫茶一盞,點心兩盤。 他并沒有要給祁晏下馬威的意思,提前留了命令設座,竟是就這樣讓祁晏優(yōu)哉游哉地等著他的到來。 此番不過是小朝會,大臣們的心思無不被昨日剛剛回京的祁晏所牽動,根本沒有什么大事要匯報的。再加上祁晏也并沒有早早地出門,茶還未涼,祁燁便已經(jīng)退朝,擺駕回了御書房。 “臣,參見陛下?!?/br> 依禮而行,無論是語氣亦或是姿態(tài),都無可指摘。 祁燁屏退了下人,定定地看了祁晏良久,終于開口。 “起身吧?!?/br> 于是祁晏從善如流地起身坐回椅子上,任由祁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只低眉不語。 他雖有了抽身而走的心思,但到底不能就這么毫無條件地將兵權拱手交出。 “祁晏,朕曾經(jīng),很討厭你?!?/br> 或許是膩了再繼續(xù)裝模作樣下去,祁燁將剛剛順手拿起的那本替祁晏求情的奏折輕輕拋在書案上,終于先開了口。 他當然知道,這樣一份奏折完全沒有必要放在心上。因為對于朝中那些極善于揣摩上意的臣子們來說,會站在祁晏立場上發(fā)言的終究是少數(shù),只要再往下翻幾本,絕對能夠看到猜度著他的意思,彈劾祁晏各種罪名的奏折。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些從小看著他們兩長大的老臣們,父皇留給他的肱股之臣們,半數(shù)或沉默或反對著他的做法,而余下的半數(shù),便是默許了,也不過是為了大雍的安定久遠,為著他身上皇族祁家的嫡傳血脈。 “阿英真麒麟兒也?!?/br> 他至今仍然記得,祁晏十四歲那年第一次隨父皇參加秋獵,明明自己的收獲并沒有遜色祁晏多少,可是父皇卻只是淡淡地點頭接受了自己親手獵給他的雄鹿,然后拍著祁晏的肩膀沖著所有大臣夸贊他的出色。 阿英……自他六歲隨太傅讀書開始,父皇就再也沒有喊過他的乳名了,可是,卻用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親切慈愛來對待一個外人! 那時的他對祁晏大抵也只是幾分嫉妒,他知道父皇對他賦予了眾望,所以才會對他嚴苛,他倒也還不至于因為這樣的事而討厭起祁晏這個父皇明顯準備留給他的得力戰(zhàn)將。可是,母后的態(tài)度卻漸漸讓他開始有些起疑。后宮不理朝政,照理說,哪怕父皇許了祁晏可以隨意出入宮禁,甚至時常留他宿于宮中,母后同一個外臣,也不該會有任何恩怨才是。 他甚至想歪過父皇和祁晏真正的關系,卻在一日“恍然大悟”。 “英兒肖吾甚?!?/br> 父皇一句無心之語卻令他驟如雷劈。他仔細觀察過父皇同祁晏的相處,確實只是待之如子侄,可是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待之如子侄在有些時候,并不是可以用“只是”來形容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