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他千辛萬苦成功削出一個完全脫了蘋果形的蘋果，還要拿滿臉的愧色面對他的母上時，方祈徹底忍不住了。

    直接將人從沙發(fā)上拽了起來，對把不滿寫了整張臉的母上直言道：“媽，我們上去了。”

    兩人一路無話，方祈還沒將人帶回房間就發(fā)現(xiàn)陶免這次是真的自閉了，先前在飛機上的自閉跟現(xiàn)在比起來就是鬧著玩。

    他屁股朝上，癱在方祈的大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對外界開了屏蔽儀，要就這么睡過去。

    方祈原以為按照他媽的個性，頂多就是對陶免態(tài)度高冷疏離點，卻沒想到會這樣苛刻。

    “其實我媽平時不這樣。”方祈坐在陶免床邊無奈道。

    雖然他說的是大實話，但他覺得自己此刻解釋什么都是蒼白的。

    陶免也不應(yīng)聲，就擱床上趴著，眼皮都不抬一下。

    方祈知道小孩是委屈了，在家肯定從來沒干過這樣的活兒，現(xiàn)在好了，到了別人家還得聽人使喚。

    “陶陶？你想睡就起來把衣服脫了再睡?！狈狡硪娝麑嵲诓幌胝f話，只得退而求其次。

    室內(nèi)有地暖，陶免的外套早在進(jìn)門的時候就脫了，現(xiàn)在上身一件套頭毛衫，下身還穿著他一整個期末周都沒洗過的加絨牛仔褲。

    方祈也不指望他給出反應(yīng)，說完便自己動手去剝他的衣服。

    翻咸魚一樣將人從床上翻過來，先幫他把毛衣脫了。

    陶免全程閉眼挺尸，像是力氣被抽干，任憑方祈擺布。

    可等方祈摸到他褲鏈準(zhǔn)備幫他把外褲也脫掉時，卻聽他合著眼蚊子哼哼一樣小聲呢喃了一句：“我想回家……”

    當(dāng)時方祈心里就是一疼，一顆心全因為陶免這一句話給揪起來了，自責(zé)讓他完全說不出話，只能繼續(xù)默默的幫人脫衣服。

    他從衣柜里拿出了自己的睡衣給陶免換上，也不在乎他滿路風(fēng)塵仆仆，沒有洗漱就直接睡在了自己床上，動作輕柔的幫人把被子掖好。

    關(guān)燈離開前，方祈傾身在他眼皮上親了一下，有些嘆息：“睡吧，睡醒了送你回家。”

    陶免給出的回應(yīng)只是翻了個身子，背對著方祈將大半張臉埋進(jìn)了被子里，只露一個毛腦袋在外面。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這么軟的床了，一躺上來，陶免感覺自己是真的困了。

    他累了，他想睡了……

    方祈一出門便碰上了守在門口的母上，他皺起的眉頭還未消散在眉間。

    方mama一直被兒子拉著走到了樓下才聽他開口說話。

    “媽。”

    只這一聲就足以傳遞出許多，她看出了自己兒子眼中的不悅。

    “覺得我過分？我就讓他削了個蘋果?！狈絤ama臉上沒什么表情，道。

    方祈扶著額頭搖了搖頭：“這不是蘋果不蘋果的問題媽……”

    方mama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那個小孩就這么把自己從小優(yōu)秀到大的親生兒子霸占了去，既無法為他生兒育女，還需要他兒子反過去關(guān)心照顧，讓他出去讀個研究生都七不愿意八不耐煩，要她怎么松的下這口氣。

    “媽你也看得出來他是富養(yǎng)長大的孩子，別為難他?！狈狡戆櫭?，“他一個人在外地讀書難得回來一次。”

    “那你呢，你自己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讓你找個女孩子，就是希望能有個人多體貼體貼你?！闭f到這個方mama氣，“男孩子那么多，你起碼挑個持家的，他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鬧你都算好的了，還要你累死累活的賺錢養(yǎng)他?！?/br>
    “我……他不需要我賺錢養(yǎng)他?！狈狡砩罡凶约赫Z言能力的匱乏，無法對自己的家人表述出陶免的好，“我不知道怎么說，但他真的很好?！?/br>
    “就是皮相好，會說話，把你哄得找不著北，等你們生活在一起時間久了就知道他這樣的靠不住。”方mama堅持自己對陶免花瓶論的裁決書。

    方祈的面部表情也有些失控了，他很少跟人發(fā)生爭執(zhí)，就是跟陶免吵架他都只是說兩句就沉默了。

    可面對這個問題，他就是很幼稚的停不下來。

    “他專業(yè)很好，不用讀研究生也能找到很不錯的工作?！狈狡砻加铋g始終豎著幾條紋路，“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規(guī)劃，你們只是不了解他?！?/br>
    環(huán)境使然，方mama很少冷笑，她望著方祈點了點頭：“行，我聽明白了，兒子大了，你是想說你自己有你自己的想法和規(guī)劃吧?！?/br>
    方祈保持了沉默，默認(rèn)的意味很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