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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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墻壁上竟然是被人涂了糖水。 村正被當眾駁了面子,此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看向林雨時的目光中竟然透出了幾分兇狠。林雨時看著張淼離開,再回頭時正巧就看到了村正那一雙透著怨恨的眼睛。 她一愣,心中忍不住一個激靈,下意識往謝瑜揚身邊挪了下。正在于眾人解釋字跡形成原因的謝瑜揚一愣,朝著她看了一眼。 “怎么?” “沒事?!绷钟陼r咬著下唇,再看過去村正的眼中就只有憤怒和不滿了。 村正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而看向謝瑜揚。 “好好的,這墻上怎么會有糖水?”林雨時抓住機會開口,“偏巧之前李大夫早上起床隨意走動的時候,在這附近看到了有人鬼鬼祟祟?!?/br> 她說著轉(zhuǎn)頭看向李相執(zhí),“李大夫?” 李相執(zhí)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臉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最初見到墻壁上的螞蟻字時,他確實也震驚了下。然而聽到謝瑜揚三言兩語揭露糖水的真相,他又覺得啼笑皆非。 只是,連他一時間都被那些螞蟻所組成的字所震撼,更何況這些村民。 于鎮(zhèn)海這一手,可真的是狠辣了。 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林雨時的身上。那些字,是要徹底毀掉林雨時啊。 因為之前痢疾差點在柏楊村橫行的緣故,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認得當時開了藥方,并且叮囑他們?nèi)绾伪苊饬〖矀魅镜睦钕鄨?zhí)。 此時他一站出來,不少低聲議論的人都停了下來。 李相執(zhí)沖著所有人點了下頭,“我先看看墻壁上究竟是不是被人涂了糖水?!彼f著上前,學著之前謝瑜揚的模樣抹掉了墻壁上的螞蟻,然后唱了下手指上沾染的東西。 所有人都盯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李相執(zhí)眉頭微微皺著,又嘗了下手上的東西。 “這不是糖水?!彼f,在場所有人一片嘩然,村正更是得意地往前走了兩步,“我說什么來著,這定然是你爹娘的意愿!瑜哥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難不成我還會害你不成?這女人留不得……” “村正說話太急了?!崩钕鄨?zhí)拱手,“我話還沒說完。” 村正轉(zhuǎn)頭看向李相執(zhí),神色好了不少。他笑著道:“那李大夫先說。” 李相執(zhí)笑了下,上前兩步,“這墻上被人所涂的,確實不是普通的湯水。依著我所見……”他說到這里頓了下,沉聲道:“這應當是女子用來補身子用的羹湯。嘗味道,里面應當是放了銀耳,紅棗,甚至還有補身子用的各種藥材。這些東西,一般人家是不會用的?!?/br> 他說著看向謝瑜揚,微微揚眉。 “能用上這里面所用的材料和藥材的,非富即貴。想來,謝先生和林姑娘是得罪了什么有權(quán)有勢的人了?!崩钕鄨?zhí)緩聲道:“謝家的變化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這兩年里謝家在縣城里置辦了房子,又置辦了這么一個莊子,加上之前朝廷派來的官員還夸贊謝先生前途無量……” 他說著笑了下,“謝先生之所以能夠名聲傳入京城,這其中林姑娘的功勞不可抹掉。此時,如果讓謝先生毀掉了跟林姑娘的毀約,失去了林姑娘的助力,他自然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如魚得水。而就算明年秋試他能夠中舉,來年春日入京參加京中的大考。到時候,再讓人扒出謝瑜揚曾經(jīng)毀掉了與他一起守孝,又與他同甘共苦的未婚妻,他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村正嚇了一跳,“這怎么就毀了呢,瑜哥兒明明按照父母遺愿毀掉婚約的!” “這哪里是父母遺愿,不過是人為涂上去的東西,吸引了螞蟻過來。這樣的手段就如同林姑娘所說,三歲的孩童都會玩?!崩钕鄨?zhí)笑了聲:“村正莫不是把朝中上下的文武大臣都當做……傻子了?這些小孩子把戲,他們會看不出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謝瑜揚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到時候我辨無可辨,只怕就會被當做用盡心機擺脫糟糠之妻之人。有了這樣一個名聲,我這輩子只怕都與功名無緣了。” 村正嚇了一跳,半響才道:“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官場之上的爭斗原本就是不能留半分破綻的,一旦被有些人抓住私德有虧,在關(guān)鍵的時候被人一擊致命……”謝瑜揚垂下眼簾,“那就是再無翻身之地了。” “竟然有人這么……那話怎么說呢?心狠手辣?瑜哥兒平日里多好啊,林姑娘更是自己賺錢不說,還照顧?quán)l(xiāng)鄰……” 立刻有人在一旁叫了起來,“這是想要害死瑜哥兒和林姑娘啊,咱們柏楊村這么多年才出了瑜哥兒這么一個天才,上一年大旱也是多虧了林姑娘才能安然度過的……” “就是……林姑娘人多好??!” “哪里好了,還不是趁著災年占大家的便宜,不然她哪里置辦得下這么一個莊子……” “就算是這樣,林姑娘給的價錢也是比旁人多的。不然按照那誰給的價格,你能不能過冬熬到現(xiàn)在還是一回事呢!” “假仁義罷了!” “不知好歹!” “拍馬屁!” 一群人不等林雨時說什么就自己吵了起來。 李相執(zhí)看了看神色難看的村正,又看了眼謝瑜揚和林雨時,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村正身邊。 “村正不要嫌我話多,只是柏楊村多少年才出了謝瑜揚一個有望科舉的稟生。如今他在皇上跟前都是掛了明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他不是浪得虛名,日后金榜題名總歸是有他一席之地的?!?/br> 村正看了一眼正在跟林雨時說話的謝瑜揚,眉頭皺得緊緊的。 “謝瑜揚未來有出息,對柏楊村上下來說都是有利的。這道理村正應該知道才對,而旁人,再富貴滔天,再位高權(quán)重,也不會真心真意為柏楊村考慮?!崩钕鄨?zhí)輕聲細語一般,“只有謝瑜揚好了,柏楊村才會越來越好。” 村正臉色變幻了幾次,最后強笑著道:“李大夫這話說得,我自然是希望瑜哥兒未來越來越好的。這不是猛然看到那墻上的字,以為那林丫頭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錯處,這才驚擾了長眠的人,鬧出這般異象……” 他說著看了一眼那墻面,“誰會想到竟然有人用糖水做出這樣的事情來?!?/br> “村正真的沒想到嗎?那可不是一般的糖水,柏楊村里的人怕是用不起……”李相執(zhí)說著朝于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大早的帶著糖水過來寫下這些字,又不可能離得太遠……這是有人怕有后起之秀這才要斷他錢財,毀他根基啊?!?/br> 村正猛然順著他的目光往于府看去,“你是說……” 有了村正的幫忙,加上張淼端來的湯水,他們換了個地方現(xiàn)場試驗,吸引來了不少螞蟻。那些村民很快就散了去,雖然口中還在議論紛紛可討論的更多是到底是誰要對付謝瑜揚,誰想毀了柏楊村的希望。 而此時,于府之中于鎮(zhèn)海一把掃翻了于夫人桌子上的甜湯,“荒唐!” 精致的瓷碗碎了一地,甜湯散發(fā)出香甜的味道。于夫人臉色發(fā)白,一手捂著心口。她被沖進來就發(fā)火的于鎮(zhèn)海嚇得不輕,半響才哆嗦著雙唇問道:“一大早的,老爺這是做什么……” 她說著舒了一口氣,示意一旁碧落帶著伺候的小丫鬟們都退出去,這才看向于鎮(zhèn)海。 “難道我做錯了什么嗎?” “你沒做錯嗎?”于鎮(zhèn)海被于夫人輕描淡寫的反問氣得怒火又氣,伸手指著于夫人沉聲道:“我只問你,林雨時那莊子墻壁上的字,可是你派人去寫的?” “怎么?”于夫人瞥了于鎮(zhèn)海一眼,“難道這般不是如了老爺?shù)囊庠竼??那丫頭沒了夫家撐腰,就是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小丫頭片子,就算是會賺錢也只能任人魚rou?!?/br> 見于鎮(zhèn)海想要說話,于夫人張口就打斷了他。 “老爺是想說榮縣令夫婦?依著我看,那不過是看重謝瑜揚的未來,提前示好罷了。難不成林雨時被休棄了,他們還能為一個不相干的什么義女出頭?” 于夫人冷笑了聲,“老爺總不會以為你能騙我過吧?你對那丫頭有心思,不然那一天也不會親自送謝瑜揚出門了。為的,就是再看那丫頭一眼?!?/br>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都不看于鎮(zhèn)海一眼。 “說起來,那丫頭都十四歲多了,可是看模樣還是如同豆蔻少女一般,雖然身量拉長了些,人卻也更好看了。也難怪這么兩年過去了,老爺還對她念念不忘。我這么做,不也是成全了老爺么?” “閉嘴!”于鎮(zhèn)海忍無可忍,“你個蠢貨,就算你想做什么,也不該用那么簡單的手段,你以為那謝瑜揚和林雨時是沒見過世面的泥腿子嗎?就這么容易讓你糊弄了過去?” “難道不是嗎?一個黃毛丫頭,只腦子機靈了點,一個從小到大最遠的地方也只去過縣城的書生,突然見到了那樣一副場面,怎么可能很快就反應過來。而等他們真的想明白了,那些愚民也已經(jīng)把這樁事情架起來了。到時候,不光老爺能得到林雨時,等到一年后謝瑜揚參加秋試,還可以以他拋棄糟糠妻為由,奪去了他秀才的功名……” “我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一下子幫老爺解決了兩樁心頭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