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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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也蹲下來撫摸著薛凡清的臉,聲音輕柔,聽在薛凡清耳中卻惡心得要命:“乖乖聽我的話,好好想想怎么將元神丹換成火冥珠。你若做得好,我說不定心情好就放了你,放你去與你師尊團聚了?!?/br> 薛凡清抬起頭看著帝君,眼中藏著隱忍,明知這么些年來帝君對自己都是欺騙,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相信一次。 他真的太想解除溶血咒了,再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了,再也不想當(dāng)?shù)劬目芰恕?/br> 帝君見他目光閃爍的模樣,便知他心中已經(jīng)動搖,便牽著他的手將他輕輕扶起,聲音變得更加輕柔:“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了,雖然我有哄騙你,讓你做了一些違心之事,但許諾你的東西,我也從未食言?!?/br> 薛凡清雙手顫抖著,他當(dāng)時為了復(fù)活風(fēng)不同,設(shè)計了那九轉(zhuǎn)化魂血陣。但當(dāng)時的天界,甘愿去當(dāng)主陣眼樞、且元神丹足夠強大的人根本沒有,于是薛尋芳便主動提出與帝君一起當(dāng)主陣眼樞,使用溶血咒成為帝君的傀儡,讓帝君的元神丹溶了自己的元神丹,兩人的元神丹融在一起威力會增大數(shù)倍,這樣才能抗住九轉(zhuǎn)化魂血陣的壓力。 溶血咒是一種失傳已久、卻被薛凡清掌握的邪術(shù)。只要用了這個咒,兩人便達成了靈魂控制與元神丹融合的協(xié)議。其中,被溶血之人的靈魂寄生在宿主身上,靈魂受宿主控制,寄生者的元神丹也會被宿主溶掉。 用了溶血咒后,薛凡清與帝君的關(guān)系變得微妙起來,他的身體雖然是獨立的,但是卻要受到帝君的cao控。他的靈魂平日寄生于帝君身上,帝君將其中一魂一魄交還給他的身體,以便他身體可以行動自如。 帝君高興時便將元神丹給薛凡清使用,不高興時,他便一點法力也沒有,這也就是為什么兩千年來,他的法力時有時無,時強時弱,也幾乎不在人前顯露身手,導(dǎo)致天界諸神都不滿意他,不明白帝君為什么要許他如此高的榮譽。 薛凡清與帝君在九尊山仙府內(nèi)閉關(guān)兩日未出,薛凡清喜歡研究各種奇異的東西,他身居仙天師之職,自然可以接觸到很多現(xiàn)存的獨門秘術(shù)。 帝君知道他喜歡研究這些,平日也注意刻意為他留意各種奇異之術(shù),一千多萬年來竟然被他搜羅了不少早已絕跡之術(shù)。 帝君讓守衛(wèi)這兩日不得來打擾他們,就在密室之內(nèi)與薛凡清研究如何讓火冥珠重新認(rèn)主,同時還能不傷害帝君的身體。 突然,一聲震天巨響,將天界地面都震動了一下,帝君站在九尊山俯瞰著戮神陣所在方向,那座清光大陣已經(jīng)破碎了,一條巨大的霜龍噴著讓人膽寒的水汽,沖天而去。 “師妹的千世血咒最終還是破了?!毖Ψ睬宸畔率种械臅ь^看著遠(yuǎn)處騰空而起的霜龍,嘆息了一聲。 “如今水冥珠徹底打破封印,只怕會來復(fù)仇,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钡劬裆仄饋怼?/br> 薛凡清也是面色凝重,不知道曲靈霜是如何能解除千世血咒的,他知道曲靈霜與薛尋芳并不精通咒法,若是在短時間要強行破了千世血咒這等厲咒,怕是只能用蠻力沖破。 這世上能用蠻力沖破千世血咒的,屈指可數(shù),除了風(fēng)不同,也只有火冥珠被挖走的薛尋芳有這個能力。 而以薛尋芳此刻的狀態(tài)想要沖破千世血咒,只怕會賠上性命。薛尋芳深愛曲靈霜,一定會力保曲靈霜不被人所害,最好的辦法就是解除他身上的封印。 若薛尋芳真的死了,那么天地自愈必定升級。 想通了此節(jié),薛凡清臉色巨變,卻并不想提醒帝君,他即將面對的不僅有曲靈霜的瘋狂復(fù)仇,只怕還有即將到來的天地自愈帶來的災(zāi)難。 薛凡清看著霜龍離去,面帶詭異的微笑,心中甚至有一絲報復(fù)感的竊喜,帝君千萬年來從未遇到這么嚴(yán)重的危機,而自己也從未像如今這般希望他倒霉。 帝君見他不說話,面色怪異,便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趕快想辦法,若我被曲靈霜殺了,你也活不成?!?/br> 說實話,薛凡清還真的害怕曲靈霜一怒之下將自己殺了,他心知對不起這個徒弟,害死了徒弟心愛之人,若是曲靈霜要來殺自己,自己也沒什么可說的。 若是從前,他薛凡清死了也就死了,但現(xiàn)在知道風(fēng)不同還活著,他不愿意就這么輕易死去。 為了風(fēng)不同,不管如何不要臉,他都要活著。 他沉著臉道:“倉促之間,我倒是查到了一個方法,不過這個方法甚是冒險……” 他話還未說完,帝君便打斷他道:“有辦法就行,現(xiàn)在生死關(guān)頭,還管什么冒不冒險。我在這天帝之位千萬年,什么險沒冒過。” 薛凡清本來還想繼續(xù)說這個方法的危害性,聽帝君如此著急,而自己也正好存著讓他吃一點苦頭的想法,便閉口不再提那危害,道:“好,那我們便開始吧!” 半日之后,九尊山仙府起火了,火勢最先從帝君吩咐不讓靠近的小樓密室處起,瞬間濃煙滾滾將整座小樓籠罩起來,守衛(wèi)們一邊想要去滅火,一邊想著帝君的命令,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而帝君也不曾現(xiàn)身。 正當(dāng)守衛(wèi)們不知道怎么辦時,一道沖天的火光從樓頂射出,那沖天的火焰將整片天穹都燒得通紅,熊熊火焰從天而降,大大小小如同滿天流星般砸向九尊山的地面,不少守衛(wèi)被火焰砸中,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滿地亂滾,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 火焰燒盡,尸身連一點灰燼都不曾留下,變成滿天星星點點的元氣彌漫著整座九尊山。 這火焰正是火冥珠的炎陽烈焰。 九尊山有強大的護山結(jié)界,陣內(nèi)的一切異動都不會傳到陣外,所以天界諸神此刻并不知道九尊山發(fā)生的異變。 薛凡清看著雙眼通紅,臉上布滿駭人的紅色火焰紋的帝君步步向他逼來,只得慢慢后退。 薛凡清成功將帝君體內(nèi)的元神丹換成了火冥珠,慶幸的是帝君并沒有被那火冥珠撐得爆體而亡。 但是火冥珠匯聚天地間火元素的能量,帝君的身體畢竟只是神軀,承受不住火冥珠極度的灼熱,變得癲狂起來,情緒波動非常大。 薛凡清知道倉促間尋找到的異術(shù)是不安全的,但是帝君沒有給他時間去尋找彌補的辦法,他也正好想要看帝君遭點罪,但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嚴(yán)重。 帝君沒有像薛尋芳那樣幻化出火焰紋法袍,身形也沒有暴漲,只是雙眼變成紅瞳,而且癲狂不已,體內(nèi)極度的燥熱,使得他整個人暴躁不堪。 “帝君,你冷靜一點,待我再想想辦法……”薛凡清看到帝君紅色眼瞳,朝著自己逼來,心中恐懼不已。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燒死本座嗎?”帝君的表情也變化莫測,一會兒痛苦不堪,一會兒狂暴不已,控制不住的時候便渾身法力暴走,將整個九尊山毀得不像樣子。 “薛凡清,你滿意了吧?我現(xiàn)在好痛苦?。 钡劬粗Ψ睬蹇謶痔岵粩嗪笸?,忽然蹲下身來瘋狂地捶打自己的頭。 薛凡清看著他的癲狂模樣冷汗狂流,此刻整個仙府內(nèi)只有他面對帝君,他生怕哪一句話沒說對,刺激到帝君,自己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帝君你別急……可能是你的身體與火冥珠出現(xiàn)了排斥……但火冥珠這等極品法寶……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認(rèn)主的……”薛凡清一邊后退,一邊安撫他,還想著如何能擺脫這要命的局面,先撿回自己的命再說。 帝君忽然站起來,臉上一掃之前痛苦的表情,似乎憤怒不已,面目猙獰,身法詭異地飄到薛凡清面前,單手扯著薛凡清的衣領(lǐng),將他提到自己面前,怒道:“你是不是很想我死?是不是覺得我變成了怪物?” 薛凡清見他那雙血紅的眼睛就在自己面前,眼里似真的又熊熊燃燒的火焰,冷汗瞬間打濕了脊背,掙扎著道:“帝君……我……” 他話還未說完,帝君似乎恢復(fù)了一點理智,將薛凡清放下,輕輕撫摸著他煞白的臉,表情痛苦地道:“你在害怕我……你不要害怕……” 薛凡清見他如此,惡心不已,又不敢過分刺激他,只得微微側(cè)頭,避過了帝君想要撫摸自己臉的手。 帝君見他似乎很嫌棄自己一般,瞬間勾起了怒火,一把捏住薛尋芳的脖子,怒道:“你躲什么?我再怎樣也是帝君,難道還有你師尊那種血妖池里爬出來的怪物可怕嗎?” 他在極度失控中還不忘薛凡清屢次想要離開自己,就是因為風(fēng)不同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心中開始嫉妒風(fēng)不同,嫉妒他有如此忠心于自己的人。 哪怕那個人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傀儡,還惦記著要回到他身邊。 而自己無論對薛凡清多好,他都想逃離自己。 這千萬年來,帝君是孤獨的,眾叛親離,只有薛凡清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而此刻這個人也想離開自己了。 瘋狂的嫉妒加上對薛凡清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月重華體內(nèi)火冥珠的刺激下達到了巔峰。 但他不提風(fēng)不同還好,薛凡清可能還不會還嘴,但風(fēng)不同就是薛凡清的底線。 薛凡清聽帝君說風(fēng)不同是怪物,瞬間生出了膽量,攀著帝君捏著自己脖子的手,盡量為自己爭取呼吸的空間,怒道:“我?guī)熥鸩皇枪治?!”他知道這樣刺激帝君很愚蠢,但是他不能允許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侮辱風(fēng)不同,即使是帝君也不行。 他早已忘記親生父母的模樣,卻從未忘記風(fēng)不同出現(xiàn)在沙妖巢xue,將自己救出時的樣子,一襲白衣如謫仙。 從那以后,只有四五歲的薛凡清眼里就只有風(fēng)不同的一襲白衣,再也容不下其他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