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果不其然,剛剛還埋著頭的文寧瞬間把頭抬起來,他的眼里寫滿了高興,里面像是有無數(shù)閃耀的小星星,要不是空間太小不夠他施展,說不定能跳起來蹦兩下。 文寧謙虛道:“也就一般,一般好看?!?/br> 陸煥生沒忍住,終于笑出了聲。 文寧也被自己謙虛的“大言不慚”和“厚顏無恥”驚呆了,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充當一朵不會說話的壁花。 火鍋店位于三環(huán)邊,陸煥生下車時戴上了口罩——好在此時地下停車場的人不多,兩人又都是長腿,步子邁的大,走的也快,一路上也有不少人看他們,拿著手機拍照,指指點點的也有,但鼓起勇氣想上前問的,都沒能追上陸煥生和文寧的腳步。 等成功進了火鍋店的包間,文寧才松了口氣。 這家店是圈內人開的,當演員或明星風險大,沒人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過氣,尤其是人到中年時更加憂慮,開店就成為一個不錯的退路,還沒過氣時請人打理,加上明星效應,說不定還能開成個連鎖店。 圈里開餐飲店的多,開服裝店的也不少,還有做微商的。 明星也是凡人,脫了那層皮都一樣,永遠為了吃喝拉撒奔波。 金字塔尖的人就那幾個,娛樂圈更新?lián)Q代速度之快,或許今年還當紅,明年就莫名其妙的過氣了。 “吃什么鍋?”陸煥生問文寧。 文寧:“鴛鴦鍋吧?!?/br> 陸煥生誤以為文寧不能吃辣,難得體貼地說:“他們家有番茄鍋?!?/br> 文寧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還是喜歡吃平常的火鍋。” 這個包廂有專門的服務生,送鍋端菜時都目不斜視,似乎完全看不出坐在桌邊的是陸煥生,只有文寧從服務生的眼中看出了悲痛欲絕的遺憾。 哎,明明陸煥生就在眼前,卻不能去要合照跟簽名,這也太慘了! 煮鴛鴦鍋總有一點奇怪,紅湯那邊總比清湯沸騰得快,清湯那邊平靜無波,紅湯這邊已經熱烈的翻騰了起來,表面的一層紅色浮油被沸騰的湯汁推到一邊。 那股霸道的香辣味在室內彌漫,刺激地文寧口齒生津。 文寧最喜歡吃毛肚,燙的恰到好處的毛肚又香又脆,但是他技術不過關,從沒有自己燙好過,經由他燙出來的毛肚,一定老的咬不動。 文寧很有求知精神的上網查過,得知了燙毛肚的口訣是“七上八下”。 但他不知道是因為時間把握的不準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從沒有燙出過完美的毛肚。 他有心燙張毛肚給陸煥生,但是燙完一塊就知道燙老了——他雖然燙的不怎么樣,但已經憑眼睛分辨燙的如何,估計這也算是一門天賦。 于是燙老了的毛肚就放進了他的碗里,堆了一座小山。 陸煥生喝了口茶,看文寧只燙不吃就問道:“燙那么多不吃?” 文寧忽然受了刺激,還用公筷夾著燙的毛肚瞬間就跟泥鰍如海一般滑落到了鍋里,再也撈不著了,他難免失望地說:“我燙不好,燙的都老了。” 那一碗“失敗品”估計他得囫圇吃下去了。 畢竟文寧不想讓陸煥生覺得他浪費。 陸煥生也換了公筷,他夾起盤子里最后一片毛肚,動作自然的放進鍋里,文寧看著陸煥生的手,像是被迷住了。 陸煥生的手腕并不算細,畢竟成年男人,骨架子就擺在那,但這個粗細要看跟誰比,至少文寧就覺得陸煥生的比例恰好,手腕處的骨節(jié)凸起,手背上有還未鼓起的青筋。 他的手看起來蒼勁有力,沒有一分多余的皮rou。 簡直像是石膏模型。 陸煥生夾起燙好的毛肚,對文寧說:“把碗遞過來?!?/br> 文寧吃了一驚:“哎,給我燙的嗎?” 陸煥生笑了笑,文寧受寵若驚,連忙把碗遞過去。 追星從來是幸福又孤獨的,因為但凡腦子正常的粉絲都知道,他們是“單相思”。 就連文寧,也只是想跟陸煥生成為朋友。 如果能成為親密的朋友,那很好。 如果只能成為偶爾聊兩句的普通朋友,那也不壞。 文寧把陸煥生給他燙的毛肚吃進嘴里,牙齒輕輕一咬,毛肚就在嘴里碎了,每一次咀嚼都是一種享受,文寧幸福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吃完之后用餐紙擦了擦嘴角,然后才真心實意的夸獎道:“陸叔叔真厲害?!?/br> 陸煥生:“會燙毛肚就厲害了?” 文寧早把“食不言飯不語”這條準則拋到了腦后,用一雙堪比少女漫畫男主角的眼睛盯著陸煥生,他理直氣壯地說:“陸叔叔干什么都厲害。” 陸煥生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是沒有接觸過狂熱粉絲,他出道早,見識的人和事都多,聲稱愛他的數(shù)不勝數(shù)。 但他們愛的只是一張皮。 至于內里的血rou,因為藏在那張皮下,所以也不重要了。 他想起自己接了原本要推拒的節(jié)目。 就像鬼迷心竅一般。 文寧吃的很過癮,他在家時很少吃火鍋,讀書的時候在外面吃的也都是西餐,只有偶爾回國時能由著自己的喜好吃幾頓,今天沒人管,文寧就吃撐了。 坐著的時候不覺得撐,一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腰都打不直,走路也成了折磨。 最后還是陸煥生看不下去,扶住了文寧的胳膊。 文寧矜持地打了個嗝,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陸叔叔,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走?!?/br> 陸煥生沒說什么。 陸煥生只覺得自己還沒結婚,竟然提早體會到了帶兒子的感覺。 這感覺十分復雜,但卻不差。 作者有話要說: 文寧:“我把你當偶像,你竟然把我當兒砸!” 第7章 “嘶——”文寧扶著墻走,他昨天拉筋拉狠了,當天還不覺得如何,就是腿酸了點,今天起床才覺得嚴重,腿根酸脹的一痛就疼,走起路來也很難維持身形。 他走路的時候像只小鴨子,一搖一擺,雖然努力維持著平常的表情,但身體十分誠實。 陸煥生正巧坐在客廳里看劇本,轉頭就瞧見了文寧這奇怪姿勢。 文寧坐到沙發(fā)上,他兩條腿打直,終于舒服了一些,他長舒一口氣,像是跋涉了萬水千山,終于脫離苦海。 他看著茶幾上擺著的劇本,好奇地轉過頭問:“陸叔叔,你要拍新戲了?” 陸煥生:“還沒定,只是先看看劇本?!?/br> 文寧:“不是定好就可以拍了嗎?” 陸煥生難得有耐心的解釋道:“導演籌拍的項目,投資還沒拉好,先過來問我有沒有興趣?!?/br> 還沒立項,不過要是陸煥生接了,投資馬上就能到位。 投資商不傻,一個冷暖不定的項目罷了,只有有回本保障時,他們才會下手。 陸煥生去年才拿下雙料影帝,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就是票房保障。 文寧不懂這些,他更關心陸煥生的想法:“叔叔想接嗎?” 陸煥生笑了笑:“劇本還行,今天去跟陳導聊聊,電影好不好不能光看劇本,服設武指都很重要,劇本可以成就一部電影,但細節(jié)也能毀掉它?!?/br> 文寧迷迷糊糊,但他還是認真地吹著彩虹屁:“陸叔叔特別認真!” 我陸哥這么敬業(yè),他不紅誰紅? 但文寧還是有些憂心:“你去年拍了三部電影,要不要休息一下?。俊?/br> 陸煥生的手動了動,有那么一秒,他想摸摸文寧的頭,但他最終還是沒把手抬起來。 文寧正睜大了眼睛等陸煥生繼續(xù)說。 陸煥生微笑著,眼里有難以察覺的戲謔:“我不拍戲,觀眾把我忘了怎么辦?” 文寧:“那不可能!” 陸煥生反問:“怎么不可能?” 文寧斬釘截鐵地說:“華人影壇,就沒有比陸叔叔你更厲害的,觀眾的胃口都被你養(yǎng)刁了,怎么可能把你忘了?你是最厲害的!” 文寧說得太快,沒收住,還加了一句:“不接受任何反駁!” 陸煥生笑起來,他難得在大熒幕外露出這么大幅度的笑,他說:“再紅的演員,只要一年沒有作品就會慢慢淡出觀眾的視野,沒人能保證自己長紅不衰,說不定我今年就過氣了?!?/br> 文寧急切地說:“怎么能這么說?陸叔叔出道就紅,哪部電影口碑不好?” 文寧警惕地看著陸煥生:“陸叔叔,你不要再說了?!?/br> 陸煥生逗得起勁,無奈道:“不是你先問的嗎?” 文寧愣了一秒,他無言以對,只能祭出“聽不見大法”,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松口氣般地迅速站起來,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立馬收斂了表情,一臉嚴肅地說:“陸叔叔,我去公司。” 開門的時候,文寧還轉過頭對陸煥生說:“陸叔叔,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再說那種話了,什么紅不紅,過不過氣的,你在我們眼里就是最好,最紅的?!?/br> 文寧轉過頭,聲音很?。骸澳氵@樣說,我很難受?!?/br> 然后文寧關上了門,邁著自己的鴨子腿坐上了電梯。 公司派來的專車已經等在樓下了。 文寧坐上車,他現(xiàn)在頭腦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剛剛太過分。 陸哥又不是黑子,人家是謙虛,又不像黑子攻擊陸哥過氣,文寧拿著手機編輯短信,刪刪減減,不知道該發(fā)什么過去。 最后文寧還是把自己打得一長串消息刪掉了。 他發(fā)去的消息很短—— 【陸叔叔,剛剛我態(tài)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但我不為我說的話道歉,陸叔叔就是長紅不衰?!?/br> 雖然語氣還是有些生硬,但文寧自己很滿意。 對,就是這樣,誰也不能說我陸哥過氣,陸哥本人也不可以。 文寧今天還得去公司跟其他練習生們一起訓練,既然約好了今天去,那就不能食言,君子一諾重千金,文寧雖然自認還不能算是君子,但怎么也不能當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