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林酒酒抓緊機會,“師兄我喜……” 渡以舟眸中結霜,“太玄門人只有給太初弟子打工的命,哪有太初弟子給太玄門人打工的份,而且還是干的白工?;厝チP抄門規(guī)三百遍,抄不完給我?guī)У胶炇蹠铣??!?/br> 完事補刀一句,“傳出去我都替你羞愧。” 林酒酒,“……”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且不談林酒酒和渡以舟的發(fā)展,下過雨后,草木濕潤,大多不能當柴用。雪螢尋了半圈打算無功而返,遠處一道人影映入雪螢眼中,瞧著像溫安,“師兄?!?/br> 一步千變?nèi)f化,周圍植被如流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建筑和身影。 山門口幾個太玄門人而立,其下是一群凡人叫罵。為首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被扶著走出,對中央跪著的少年哭喊。 “妄兒,你真的要舍為娘而去嗎?” 她身后幾個中年男人附和,“仙師,你我仙凡各不侵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日你擄我岑家嫡子是何意?” 邊上一個藍衣青年嘀咕,“誰擄了,明明是他自己要來。好端端的公子哥不當,寧愿跑來當?shù)朗?,也不知道其中受了多少委屈?!?/br> “你!” 此時諦聽之聲緩緩響起,【數(shù)百年前,有一大族名為岑族,他們上可與天子共座,下不與寒士同席。時逢盛世,岑家如日中天。十八年前,岑家第八代子孫岑無妄出世,岑無妄天資聰穎,三歲吟詩,七歲作文,比起族中同齡人,岑無妄自小就看透世態(tài)炎涼,他無心為官,更不愿沾染權力,時有放浪形骸之舉。十八歲那年,他遇上太玄門,從此結下了一生孽緣?!?/br> “咔嚓,咔嚓?!?/br> 念完背景設定的諦聽之聲沉默片刻,試圖拉回苦情戲,【你在干嗎?】 雪螢抿著嘴角,“磕瓜子看戲啊,岑無妄的黑歷史哎,不看白不看?!?/br> 【……難道你沒有一絲同情心嗎?】 雪螢一臉無辜,“為什么要同情,他要是迷失在幻境里,走火入魔了,回頭劍仙之位就是我的了,我做夢都能笑醒?!?/br> 諦聽之聲忍不住了,【他是你的師尊,引導你入劍道的那個人?!?/br> “哦。” 諦聽之聲激情全無,干巴巴解釋設定,【當年岑無妄入太玄門后,岑母一病不起,不久后撒手人寰,此事成了岑無妄的心病。琢光山得天地靈氣,山氣成精,喜窺探人心。此地葬有岑家百余口人,岑無妄時常祭奠,山氣便盯上了他。你現(xiàn)在所處的,就是山氣編織的幻境?!?/br> 講到此處諦聽之聲拼命蠱惑雪螢,【這是上天賜給你的良機,要助你和岑無妄合好。只要幫他破了心魔,你與他師徒感情更近一步。】 回答他的是雪螢的嗑瓜子之聲。 【……劍仙之徒,你究竟有沒有心!】 遠處的人又爭吵起來,那青年喊道,“你沖我叫干嘛,又不是我逼他入門的。有本事你擄他回去啊?!?/br> 中年男人氣得不輕,“心都被你們勾走了,我?guī)厝ビ泻斡?。?/br> 雪螢聽了個大概,岑無妄鐵了心要入太玄門,岑家不讓,太玄門這邊是愛咋咋地,隨你們便。說到底就是岑無妄和岑家的糾葛。 諦聽之聲興奮不已,【快去啊,美救英雄,岑無妄肯定對你印象深刻?!?/br> 半包瓜子吃完了,雪螢又摸出果汁,在那咕嚕咕嚕。 【……】 等吃飽喝足,雪螢才動身救人,跳到兩撥人中央,腳踢太玄門,拳打岑家人,完事拎走岑無妄,停下來一看,喲,臉還挺嫩的。 她來了興趣,挑起岑無妄下巴,“叫聲爸爸我就送你去太玄門,不然……” 雪螢冷笑幾聲,“我把你送回岑家做種馬?!?/br> 還指望著春風一度的諦聽之聲瞬間裝死。他媽的,言情劇本送你手上你都能演成這副德性。下半輩子和劍一起過吧你! 第30章 一個良機,完美的良機,天賜良機。 雪螢硬給它玩成了家庭倫理劇。 震驚,不孝逆徒欲下黑手,謀殺師長。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按照一般故事發(fā)展,不該是雪螢挺身而出,力爭玉衡子清白。經(jīng)過這樣那樣的誤會,雪螢不小心做了玉衡子的新娘子。兩人在幻境中互證心意,再進行點負距離接觸。感情那是蹭蹭升溫。 大家都不這樣演的嗎? 就你丫離譜! 岑無妄沒理雪螢,十八歲的岑無妄沒日后的絕情冷淡,臉還是那張臉,膚白貌美,只不過多了幾分少年意氣,漂亮的瞳孔注視雪螢,語氣里有往后的冷傲。 “放手?!?/br> 是玉衡子,但又不是。 雪螢和他對視了會,問道,“你覺得我多管閑事?” 岑無妄嘴上沒說,言行舉止已經(jīng)表露出來,他就是覺得雪螢多管閑事。 雪螢的手還在岑無妄臉上,說這話時她順手摸了摸岑無妄的下巴,細膩溫潤,什么都好,就是比不上還回去的雪貂。 雖然可惜雪貂沒了,雪螢還是就事論事,“我知道了。” 她拎起對方后襟,又把人送回了太玄門,見方才兩撥人還未離去,高聲道,“等一下?!?/br> 剛被雪螢暴打過的太玄門齊刷刷抽出劍,岑家也是抱頭瑟瑟發(fā)抖?;腥缡異翰簧獾呐ь^到來,即將為非作歹。 此情此景,雪螢非常上道,她提溜著岑無妄,表情誠懇,“你們還要嗎?” “新鮮的,還沒失元陽的那種?!?/br> 【……】 他媽的來回才多久,你是罵自己饑不擇食,還是黑玉衡子秒射。 場面一度安靜了很久,被雪螢痛毆的藍衣青年出聲,“你是何人?” 大約和印象中羅里吧嗦的糟老頭子差太遠,雪螢盯了一段時間,認出這位小蠻腰就是玉虛子,即自家掌門,她斟酌了會,本著欺負掌門沒搞頭,態(tài)度良好,積極認親,“我是您侄女?!?/br> 師侄的侄,性別女的女。 玉虛子一口反駁,“不可能,我弟弟十歲就去世了?!?/br> 雪螢,“我是他遺腹子?!?/br> 玉虛子,“……” 作為一個太玄門弟子,一個熱愛門派的太玄弟子,就算在幻境,她也要做太玄門的種。 玉虛子氣的想拔劍,被長老攔下,“她用的確實是本門劍法。不過……” 雪螢,“長老好?!?/br> 白胡子長老頭一回知道什么是打蛇隨棍上,方才被雪螢打的臉還在隱隱作痛,對方面色古怪,“不知羞恥?!?/br> 雪螢摸了摸腦殼,亮出手里的白露,很上道的,“那我們手底下見真招?!?/br> 她可守太玄門的規(guī)矩了,強者為尊,輸了嘴上還逼逼的,直接送去見黃泉引路人不解釋。 太玄門一派再次沉默。 有人失落就有人得意,趁此機會岑夫人再次哭喊起來,“我兒,這道人兇神惡煞,你何苦蹚這趟渾水呢?” 岑無妄側面相對,長長的睫毛掩蓋他心中所想。 【岑無妄掙扎在親情和問道之間,岑夫人的哭泣聲敲擊在他心中。他是如此痛苦,進退兩難,猶如困獸之斗,不得解脫?!?/br> 雪螢看著岑無妄,岑無妄也看著雪螢,諦聽之聲在抑揚頓挫念劇本,【他握緊拳頭,雙眼發(fā)紅,他受夠了這些虛偽,華麗典雅的衣袍下是一具具行尸走rou,所謂的岑家,不過是權力的奴隸,他們甚至不配稱為人。岑無妄對上岑夫人的雙眸,心如刀割,他忍不住質問岑夫人,語氣失控,“在你心里,這個所謂的家主之位比你兒子的快樂更重要?!薄?/br> 兩人沉默了會,岑無妄轉過頭去,對著岑夫人念臺詞,“在你心里,這個所謂的家主之位比你兒子的快樂更重要?!?/br> 從頭到尾沒什么表情變化,雪螢聽完后提了一條寶貴的建議。 “恕我直言,您的演技好像不太行?!?/br> 高興悲傷憤怒全一個表情。 雪螢漸漸回想起來,記憶里玉衡子似乎一直沒什么表情。從前她以為是玉衡子愛擺架子,現(xiàn)在十八歲的岑無妄也是一個表情。 雪螢明白了,“面癱?!?/br> 都說修仙包治百病,沒想到玉衡子的面癱沒得治。聯(lián)想到太素谷那群醫(yī)修。雪螢懂了,面癱和禿頭一樣,不屬于太素谷治療范圍內(nèi)。 這四界怎么不再開個美容院,修仙的強身健體,病少,臭美倒是一個比一個多。 窮瘋了的雪螢打算著下回和蒼梧商量這事,蒼梧出錢出力出場地,她就技術入股,要求不多,分紅能頓頓點外賣就行。至于這會的岑無妄,雪螢安慰十八歲的岑無妄,“面癱沒事,你還有臉,可以靠它吃飯。” 連著兩度打擊他的演技,岑無妄轉向雪螢,“把頭伸過來。” 雪螢,“干嘛?” 岑無妄,“你尊師重道學不太好,需要重新上課?!?/br> 周圍一切景物如潮水般退去,岑無妄就站在雪螢對面,他背后幾座孤墳零立,幾張紙錢從雪螢身邊飛過,岑無妄同她四目相對。半晌,兩人動手了。 這次岑無妄下手輕多了,打完后岑無妄收了劍重回墳前。荒郊野外的,沒地方坐下,雪螢想了想跟著坐到岑無妄身邊,師徒兩排排坐,齊齊對著墳頭。 見岑無妄對著墳頭撒幣,雪螢有學有樣,跟著岑無妄一起燒紙錢,岑無妄停下動作,“做什么?” 雪螢,“我謝謝岑jiejie全家,岑jiejie沒把我往死里打?!?/br> 岑無妄很冷靜,“不必,岑家集體投胎了。”雪螢驚呆了,只聽過集體吃飯的,沒聽過投胎還可以手拉手。這樣搞兒子怎么爬到祖宗頭上做爹,一點期待感都沒了。 岑無妄似乎知道雪螢要說什么,撫平手里的紙錢,“前朝廢帝昏庸無道,天下起義,岑家投機取巧,惹上大禍,被滿門抄斬。” 押寶押錯了怪不得別人,只是岑家被滅族,岑無妄居然能無動于衷,不愧是無情無義的劍仙。 “當時我去尋人,道可以救他們出去,護其一生無憂。被他們拒絕?!贬療o妄手下動作不停,很快有了雛形,“家主不要岑家百年香火?!?/br> 雪螢聽八卦上癮,忍不住問,“他要什么?” “他要報復新帝。” 非?,F(xiàn)實,深宮權謀大戲,你搞了我全家,我搞你江山。 岑無妄凝視墓碑上的字,似乎在回想過去,“當年我放棄岑家嫡子身份,入道學劍,岑家遭受了不小動蕩,深覺自己有愧岑家。因而家主提出要求時,我答應了?!?/br> “我讓他做了新帝之子,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享盡榮華富貴?!?/br> “那挺好?!毖┪灢挥X得岑無妄無情無義啊。上輩子是大家主,這輩子做太子爺,雖然認仇人當?shù)?。不知道要耗岑無妄多少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