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我能讓她受謝景臣的欺負?”單羲衍在她身側坐下來,一把將人給抱起來放在腿上,“怎么不關心關心我呢?” “怎么關心?” “你說呢?” . 單曦微坐在樓梯間里,周圍靜謐寧靜,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還有無法控制的心跳一直在擾亂這份安寧。 她抱著膝,歪頭靠住墻壁,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失控了,不理智了。 也知道自己好像又犯蠢了,可她控制不住。 她完全無法左右那份感情。 人家只是說了句懷孕,又沒說是誰的,她都受不住,反應大的連她自己都意外。 單曦微終于知道,理智在情感這個大樹面前就如同一只蚍蜉,想要占據(jù)上風著實不自量力。 從醫(yī)院跑出來后,她不敢去見任何人,只能躲在這里。 喜歡怎么會讓人這么難過。 她垂下眼,有點疲累地心想,不然就這樣吧。 她不想再去喜歡他了,真的太傷心神。 可是,她能拿出來的喜歡,早就全都給了他。 要怎么收回來呢? 謝景臣順著樓梯爬上來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女孩子猛然抬了眼,兩個人對視上,她淚眼朦朧地望著站在低她幾個臺階處氣喘吁吁的男人,神情明顯地開始慌亂。 單曦微剛要站起來離開,謝景臣就率先逼了過來,她在她面前蹲下來,手握住她的,緊緊地不肯松。 男人緩了緩氣息,剛要張嘴說話,不想女孩子卻先開了口。 “你松開我。”她的話音輕細,帶著委屈還有一絲哭腔。 “不松,”謝景臣抓的更緊,幾乎要將她的手骨都捏碎,“松開你就跑了?!?/br> 單曦微耷拉著腦袋,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重逢后這幾個月,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這會兒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都控制不住。 也似乎是壓抑的久了,被今天林夕說的話給刺激到,徹底崩斷了身體里的那根弦,就直接崩潰了。 謝景臣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里,嗓音壓低,特別溫柔地輕喃著喚她:“微微……” 她哭的厲害,眼淚像是傾盆大雨落下來,甚至都忍不住不斷地往回抽氣。 謝景臣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到單曦微聲音很輕很輕地抽噎著說:“我的喜歡就這么多,這些年來全都給了你,對你來說可能微不足道,可我丟失了這些喜歡,就像是被偷走了心,沒有能力再去喜歡別人?!?/br> 她失控地哭著近乎請求:“謝景臣,我真的不要喜歡你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喜歡還給我?” 男人的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他話語認真而鄭重,一字一句地回她:“微微,你的喜歡我向來珍之重之,給了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可能還給你,也無法還給你?!?/br> 而后又放緩了語氣,柔聲低語:“我們禮尚往來,或者,你權當可憐我,就收下我的喜歡吧,好不好?” 單曦微不斷地搖頭,她在他懷里掙扎,“不要……” 她失態(tài)地嗚咽著,哽咽道:“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就當讓我死個明白,告訴我你為什么……” 單曦微說著就壓抑不住地啜泣出聲,格外難過地問:“為什么有未婚妻還要來撩撥我呢?為什么要讓我喜歡你呢?”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在他的衣襟上,染濕了一片。 什么尊嚴什么驕傲,單曦微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她只想要一個答案。 她想知道他到底為什么要那樣對她。 “我不知道,”他無力地低喃,看著她滿臉淚水,聽著她不斷抽泣,他心疼的要命,可是,“微微,我那時不知道我有一個未婚妻?!?/br> “我和她的婚約是家里人在我出生后就隨口定下的?!?/br> “我是在被要求出國時才知道林夕是家里給我指定的未婚妻?!彼麕退林鴾I,低聲道:“還記得我跟你哥喝酒說苦你給我檸檬糖吃的那次嗎?那是我剛知道未婚妻的事?!?/br> “我沒騙過你,微微,我喜歡的是你,一直都是你?!?/br> 單曦微輕怔,緋紅的眼角還有淚滴滑落。 她紅著眼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不斷地抽著氣,眼淚還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她訥訥地帶著哭腔問:“什么意思?” “你先別哭了好不好?”他輕抿唇,妥協(xié)道:“我告訴你。” 謝景臣在單曦微的身側坐下來,他摟著她,把她摁在自己懷里,緊緊地擁著不肯松手。 單曦微也沒有再掙扎,就靠在他的懷抱中。 只是因為剛才哭的時間太久,這會兒總是不斷地往回抽著氣。 她安安靜靜地沉默著,等他說。 “謝林兩家早些年有點交情,所以林家也有一點謝氏的股份,那年謝家的公司遇到了危機,林家手上的股份成了決定性的一部分,如果我不能說服林家把他們手里握的股份給我,我姥爺和我媽兩代人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事業(yè)就要落入別人手里。” “微微,”謝景臣的嗓音很低,有點啞,他說:“我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不想她守護的東西、她留給我的東西,就這么在我手里丟了?!?/br> “所以我去了林家,林夕和她的父母對我說,只要我承認并且履行我和林夕的婚約,就把股份給我?!?/br> “而他們嘴里所謂的婚約,其實只不過是我媽活著時,和林夕的母親隨口提了一嘴類似玩笑的話罷了?!?/br> 謝景臣的嘴角輕扯出一絲笑。 他們當時就是為了林夕對他的私念,逼迫著他答應這場婚約,讓他和林夕一起去國外,順便解決公司的事。 因為謝家的公司總部也恰好在那邊。 謝景臣單手抹了把臉,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對單曦微道歉:“對不起,我……” 他頓了頓,才說出來:“我為了謝家的公司,沒有其他選擇?!?/br> 謝景臣算是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始末緣由,至于再深一些,會牽扯到家里更多人,哪怕他說上幾個小時都可能無法完全解釋清楚。 “委屈了你,是我不好。”謝景臣垂了點頭,當初的那種無力感仿佛又涌了出來,“對不起,讓你這么難過?!?/br> 其實,不是的。 真正的原因他并沒有說。 他根本就不是因為想要爭回公司才被迫和林夕去了國外。 他之所以妥協(xié),必然是被威脅到了軟肋。 而他的軟肋,只能是微微。 林家拿股份威脅他不假,但謝景臣當時并沒有答應。 所以回了家后被顧延遠大罵一頓,然后又被顧延遠拉著扯著去了謝書蘭的墓地前,顧延遠把他踹倒,讓他跪在謝書蘭的墓碑前,逼他發(fā)誓會把謝家的公司守住。 謝景臣到現(xiàn)在都記得特別清楚自己說了什么。 他不卑不亢地跪在母親的墓前,脊背挺得筆直,冷笑著對顧延遠說:“你自己受一次被長輩逼婚的經歷心里不平衡是不是?就非要我媽在天上親眼看著我走和你一樣的路,你分明就是在控訴她執(zhí)意和你結婚犯了多大的錯,你就是在拿我報復她!” “如果我和你一樣妥協(xié)了,那你說,到時候林夕和我媽的下場會不會一樣?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自殺?!?/br> 顧延遠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往外擠字:“謝、景、臣!” 謝景臣斂起諷刺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堅定道:“我不會和林夕出國,也不可能讓她成為我未婚妻,林家盡管威脅,我寧可舍棄謝氏,也不會讓他們得逞。我媽肯定會理解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延遠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混賬!”顧延遠瞪著眼睛在暴怒的邊緣游離,幾乎失去理智地吼他:“再說一遍舍棄謝氏!” 謝景臣的嘴角滲出血,半邊臉迅速腫起來,耳朵嗡嗡的鳴叫,但他依舊不肯服軟,質問道:“公司不是我搞成這樣的,憑什么要我去收拾爛攤子!為什么不去找謝書松!” 謝書松就是謝景臣唯一的舅舅。 “因為它是你媽留給你的!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顧延遠怒眼圓睜。 謝景臣還是選擇堅持自己地立場:“既然是留給我的,那我就有權利決定要還是不要,我選擇放棄,我不要、也不救?,F(xiàn)在丟的,我以后會再奪回來,到時候謝氏還是謝氏,但要讓我跟林夕訂婚,除非我死!” “好,好,”顧延遠被他氣的怒極反笑,“就你骨頭硬是不是?真當我拿你沒辦法?” 顧延遠緩了口氣,稍微冷靜下來,說:“要么,你乖乖跟林夕訂婚,拿回股份守住謝氏;要么,你就繼續(xù)硬骨頭,但失業(yè)的辛素嫻再也找不到工作謀生養(yǎng)孩子,想要創(chuàng)業(yè)的單羲衍永遠拉不到資金支持,你名下的所有銀行卡凍結,一分也別想帶出家門,兩手空空給地我滾走?!?/br> “兩條路,你選一個?!?/br> 謝景臣沉默了。 當時的他確實沒有現(xiàn)在這么強大,經濟實力什么的,脫離了家庭其實一無所有。 他非要死磕著不妥協(xié),顧延遠有的是辦法不讓微微一家安寧。 “你要真想讓那個小丫頭好過,就給我滾去國外好好呆著!” “你以為你脫離了家算什么?想要守住你的人和東西,先拿出實力和手段來,什么都沒有你叫囂個屁!” …… 單曦微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從他懷里出來,在他的旁邊坐正,開口時鼻音濃重,輕聲問:“你是為了守住你去世的母親留下來的公司,被逼無奈迫不得已妥協(xié),和她訂婚。是這個意思么?” “嗯?!?/br> 謝景臣從一開始就不想告訴單曦微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所有男人都不會想讓自己心愛的女孩兒知道自己有過無能為力的時候。 男人的自尊心要求他們在女人面前足夠強大,尤其是在自己愛的姑娘面前。 誰愿意讓自己那么喜歡的女孩子知道自己居然有辦不妥的事情。 連和她在一起這么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這讓他太掉面兒了。 但比起讓她誤會難過,掉面兒就掉吧。 “守住了嗎?”她嗓音柔軟地問。 謝景臣有點詫異,他扭臉,看到單曦微垂著眼瞼,女孩子鴉羽般的長睫上還沾著淚珠,像一顆顆珍珠。 沒等到他的回答,單曦微便仰起臉來望向他,誰知他正瞅她看,兩個人的目光一剎那交匯在了一起。 單曦微有點不自然地撇開自己那雙通紅的雙眸,剛要扭回頭來,忽而被他捧住了臉頰。 男人的手掌溫暖干燥,舒適的溫度由掌心傳遞到她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慢慢的將她的臉捂熱,泛起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