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外太監(jiān)稟報：“貴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br>
    夏貴妃本在景仁宮等著。她想著皇上已死，夏氏位高權(quán)重，逼宮謀反，豈有不成的道理。因此將德妃請進景仁宮，將事情一一述說。

    德妃不信，嚷著夏貴妃欺騙她，可心里已經(jīng)信了一大半，皇上身子不適，她們這些嬪妃想服侍一二，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太后不管后宮之事，再有夏貴妃早就防著他們嬪妃告狀，若有人找太后告狀，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這宮中夏貴妃一手遮天，她們連太后的面也都見不到，更不用說告狀了，只能任由夏貴妃囂張。

    夏貴妃突然說皇上駕崩，梁王登基，這怎么行，若是梁王登基，以夏貴妃的手段，還有她們娘倆的活路，夏貴妃早已囑咐梁王，定要了譽王的命，這樣才能使德妃瘋狂。德妃那個女人照著皇上的寵愛，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多次挑釁。夏貴妃早想收拾德妃了，可皇上寵愛信任德妃，夏貴妃更是在德妃手中吃了幾次虧，焉能不恨。她恨不得德妃母子立刻死去。

    為了打擊德妃，夏貴妃故意請德妃去景仁宮，將梁王謀反的事告訴她，讓他內(nèi)心備煎熬，再看見兒子慘死，德妃不瘋才怪呢。

    想想多美好，現(xiàn)實有多殘酷。

    夏貴妃一腳踏進金鑾殿，回頭看著滿臉慘白的德妃，笑嘻嘻道：“一會兒見了譽王殿下的尸體，你可不能哭，誰讓譽王殿下不聽話呢，祁王不在了，梁王是年紀(jì)最大的兒子，皇上駕崩了，自然是梁王登基了，譽王非要跟梁王搶，這不是找死嗎？”說完，又咯咯地笑了一回。

    德妃跟在夏貴妃身后，邁進金鑾殿，仰頭望見了穿便服的皇上，忙跑過去，雙膝跪地，聲淚俱下，道：“皇上，夏貴妃說您去了，臣妾斷不會信，皇上是天命之子，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回去呢?！?/br>
    夏貴妃的臉蒼白如紙，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龍椅上的皇上，口內(nèi)喊著：“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皇上已經(jīng)死了?！蓖蝗化偰Я艘话?，跑到皇上身邊，端詳著皇上看了許久，咯咯地笑起來，自言自語道：“不是皇上，皇上已經(jīng)死了，本宮親自下的命令，皇上死了?！?/br>
    “蠢婦?！被噬掀鹕?，抬腳踹倒夏貴妃。夏貴妃側(cè)臉委屈地看著皇上，振振有詞道：“你是誰，竟敢踹本宮，本宮滅你們九族，本宮的兒子是皇上，本宮是太后?！?/br>
    夏貴妃看見梧桐站在皇上一旁，嚇得花容失色，抱頭道：“你不是皇后，皇后已經(jīng)死了，被我燒死了，呵呵呵，已經(jīng)死了，不可能在回來了?！睒幼盈偗偘d癲，話語顛三倒四的，看似瘋了一樣。

    皇上命人將夏貴妃拉出去，氣急敗壞說夏家不知好歹，梁王狼子野心，夏貴妃心思惡毒等語。

    聞晏上前進言，道：“皇上，有些人看似瘋了，其實沒有瘋，只是讓人認(rèn)為她瘋了。”目的不言而喻。

    第99章 祁王被認(rèn)出

    皇上沉思片刻, 道：“夏貴妃給朕下藥, 意圖殺朕。朕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賜她一杯鴆酒，也全了她對朕的一片心意?！?/br>
    捻髯沉吟片刻，抬眸看向聞晏, 出聲道：“你去執(zhí)行朕的命令，朕不信其他人?！甭勱填I(lǐng)命出了金鑾殿。

    一句話讓下面的大臣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 無地自容,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梧桐在殿外等著聞晏, 見聞晏出來，迎上來道：“我都聽見了, 他讓你去景仁宮，可有什么目的？”

    聞晏見梧桐額前一縷頭發(fā)散落，抬手掖回耳后道：“能有什么目的，親生兒子都背叛他, 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我這個外人了吧?！币谎晕戳? 側(cè)臉看見楊帥帶人朝這邊來, 楊義也看到了聞晏, 不著痕跡朝聞晏點點頭，進入大殿, 單膝下跪, 高呼：“皇上，臣楊義救駕來遲，請皇上責(zé)罰?！?/br>
    一行人經(jīng)過聞晏和梧桐身邊時, 梧桐看見了祁王的身影，眸中一緊，抓住聞晏的手：“聞晏哥哥，表哥？”皇上不準(zhǔn)表哥進京，現(xiàn)在堂而皇之進金鑾殿，皇上此刻雷霆震怒尚未消除，萬一認(rèn)出表哥，并遷怒他，表哥豈不是危險。想著，梧桐想跟著進去。

    聞晏拉住梧桐，對她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且不說皇上認(rèn)不出，就算認(rèn)出，也不會將祁王如何?；噬蟿倓偸蓚€兒子，祁王此刻回京，必定觸動皇上愛子之情，只會更加疼惜祁王殿下，怎么先遷怒怪罪?！?/br>
    皇上雖是一國之君，也是一個父親，警惕皇子們，卻不會要他們的命，他剛才就看出來了。梁王和譽王對峙時，皇上本想最后出來，聽見譽王出事，連忙出來，看見梁王自刎，更是悲痛欲絕，自始至終，皇上都從未想要他們的命。

    “走吧，皇上交代的任務(wù)，不能不完成?！甭勱汤嗤┑氖?，一路行來，至景仁宮，剛到景仁宮門前，只聽夏貴妃吵吵嚷嚷，罵罵咧咧，被宮女太監(jiān)嚇唬一通，嚎啕大哭起來。

    聞晏和梧桐對視一眼，信步入殿內(nèi)，映入眼簾的是，古董花瓶碎片滿地，滿室狼藉，抬眸望去，夏貴妃抱著枕頭，蹲在角落里，驚恐地看著他們。

    太監(jiān)們用托盤端著一壺酒一個杯子進來，至聞晏跟前，先行禮問安，又說：“這是皇上賞賜的酒，命聞少爺請貴妃喝下去，奴才也好回去復(fù)命?！?/br>
    聞晏看向夏貴妃，暗道：這夏貴妃平日趾高氣昂，囂張跋扈，何曾將別人放在眼中，可曾想過有今日。

    梧桐見聞晏不語，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聞晏回神，道：“伺候貴妃娘娘用酒。”若不是夏貴妃，夏氏也不敢如此欺辱母親。他對夏家每個人的恨之入骨。

    兩個小太監(jiān)忙跑到夏貴妃身邊，抓住她的雙臂，摁她跪在地上。另外一個太監(jiān)倒了一杯酒，緩緩走到夏貴妃跟前，笑瞇瞇道：“貴妃娘娘，這是皇上的命令，您要怪就怪自己，不該弒君，皇上對您百般寵愛，您的心未免太惡毒，給皇上下毒，您不是壽星上吊找死嗎？”

    夏貴妃本就裝傻，掙扎一番，知自己逃不過，惡狠狠地看著聞晏，道：“都是你，若不是你，他早死了，我的皇兒就是皇上，我就是太后。到那時我要你們一家都死?！?/br>
    聞晏走至夏貴妃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夏貴妃：“你沒機會了，梁王自刎而死。你怕還不知呢？裝瘋賣傻，等著梁王來救你，做夢。夏家謀反，夏丞相是北戎國王爺，梁王身上流有韃子的血，皇上怎能讓梁王登基。”

    夏貴妃瞳孔微縮，驚恐地看著聞晏：“你胡說。”她的兒子怎么可能會死。

    “是不是胡說，等你們母子見了面，你自然知曉。動手吧?！甭勱桃宦暳钕拢√O(jiān)端著毒酒湊近夏貴妃，想也不想給夏貴妃灌下去。

    聞晏轉(zhuǎn)身捂住梧桐的眼睛，輕柔道：“咱們出去吧?！?/br>
    梧桐轉(zhuǎn)身，與聞晏肩并肩出來，出了景仁宮，回頭望去，只見滿園花草郁郁蔥蔥，幾處美人蕉花花開得正艷，蝴蝶翩翩起舞，當(dāng)日的夏貴妃盛裝站在游廊下，嬉笑高傲嘲笑皇后時，可想過有今日。果然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任你千嬌百媚，終抵不過權(quán)勢陰謀算計。

    梁王逼宮自刎，譽王被殺，皇上一下失去了兩個兒子，人仿佛蒼老了十多歲。楊義救駕來遲，進入大殿先請罪，又帶人將梁王和夏家的人清理了。蕭景祁一直跟在楊義身邊，見皇上蒼老，龍體破敗，內(nèi)心不忍。楊義離開時，他愣了一下神，幸虧楊義提醒，他才及時轉(zhuǎn)身。即使這樣也被皇上看到了。

    “祁兒？”皇上起身，看著蕭景祁的身影，情不自禁喊道，“是你嗎，祁兒我知道是你?！?/br>
    蕭景祁充耳不聞，信步離開，走至大殿外，又聽皇上大聲喊道：“蕭景祁，你回來了?！碧^用力，猛地咳嗽幾聲。蕭景祁回頭，轉(zhuǎn)身回來，單膝跪地：“臣，鄭燁，西北軍楊義主帥賬下參將，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闭Z氣冷漠疏離，不似先前的親昵。

    皇上眼眶通紅，指著蕭景祁，一字一頓道：“你連姓名都改了，父皇也不叫了嗎，這是打算與朕撇清干系？”說完，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幸好被內(nèi)侍太監(jiān)扶住。場面混作一團，有喊皇上的，有傳喚太醫(yī)的，還有命人拿水痰盂漱口的。

    蕭景祁看一眼龍椅上的人，想到母后受的委屈，吩咐眾人好生伺候，轉(zhuǎn)身離開。等皇上醒來，尋找祁王時，祁王已不見蹤影了。

    皇上傳喚楊義，聞他可知祁王殿下的事。楊義不敢如實相告，道：臣知他叫鄭燁，看著有些面熟，問他家住哪里，只說是京城人氏。上陣殺敵，沖鋒陷陣，每次都沖在最前面。臣見他識文斷字，熟讀兵法，陣法也略知道，委以重任，實在不知他竟是祁王殿下，若是知他是祁王殿下，臣如何敢讓他沖在最前面？

    楊義還說了祁王中毒，險些喪命的事，若不是高人相救，他可能一命嗚呼，再無機會踏足京城了。又說了幾次危險，差點兒喪命的事情。

    皇上越想心中越痛，他和佩兒的兒子，大圣朝的嫡長子，竟屢次險些喪命，若是佩兒知道了，該如何心疼。定不肯輕易原諒他。怪不得祁兒不原諒他，他危在旦夕時，身為父親的他，在何處？面對夏家陷害，他選擇站在夏家這邊，他在戰(zhàn)場殺敵，命在旦夕，他不在身邊，他惱恨也是正常的。

    楊義鎮(zhèn)守邊關(guān)多年，回京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上次回京還是幾年前，不認(rèn)識祁王殿下也是正常，且祁王如今絡(luò)腮胡滿臉，皮膚黝黑，眼若閃電，渾身煞氣，哪是以前的翩翩少年郎？

    皇上擺擺手，讓楊義出來，命人喚聞晏來。不多時，傳喚的小太監(jiān)回來了，說聞晏和梧桐出宮去了，不在皇宮，已經(jīng)命人去傳喚了，相信很快就回來。

    蕭景祁難得回宮，先去了仁壽宮，里面一塵不染，處處煥然一新。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蕭景祁站了一會兒，遂出來，出了仁壽宮，正好遇見了伺候皇上的小太監(jiān)，名叫東平的，說皇上要見他。蕭景祁跟著太監(jiān)東平來至龍泉殿。

    剛踏進殿內(nèi)，就聽見皇上猛烈的咳嗽聲。蕭景祁一身盔甲，站著沒動，小太監(jiān)小跑到內(nèi)室說：“皇上，祁王殿下來了?！?/br>
    皇上又咳嗽幾聲，喊道：“祁兒既然來了，就進來吧?！?/br>
    蕭景祁跨步進來，皇上躺在龍床上，雖是夏天了，卻蓋著錦被，蕭景祁站在離皇上幾步遠(yuǎn)的地方，道：“你讓我來有事嗎？”

    “梁王和譽王都不在了，四皇子性格懦弱，不堪重用，小五也不知道去向，為今之計，只有你能幫朕了，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我不僅是君臣關(guān)系，更是父子?！被噬险f完又劇烈咳嗽幾聲。

    蕭景祁面無表情，神色淡然，見皇上看向他，冷冷道：“那個位置我沒興趣，出了皇宮，我才知道世界比我想象中的大，我寧愿在邊關(guān)做一個粗魯?shù)膶⑹?，也不愿意回京城，和那些人勾心斗角。母后也不愿意看到滿心算計的我?！?/br>
    皇上聽了這話，急了，掙扎著坐起來。小太監(jiān)忙扶他起來，又遞上一杯茶水，關(guān)心囑咐幾句?；噬蠑[擺手讓東平出去。等東平出去了，皇上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氣，你我雖是父子，也是君臣，先君臣，后父子。經(jīng)歷這次逼宮，朕知道錯了?！闭f道此處，皇上掉下淚來，哽咽道：“若非朕疑心重，梁王和譽王也不會喪命?！?/br>
    他們有千般不是，也是他的兒子。

    “你皇子眾多，隨便選一個做太子，將來繼承您的江山便是，至于我，更喜歡瀟灑自由的生活，邊關(guān)更合適我?！笔捑捌钭谲浰?，悠悠說道。

    “就算不為你自己，你也應(yīng)該考慮你母后吧，還有瀾兒。”皇上捂著唇，又咳嗽一陣。

    蕭景祁猛地起身，直直地看著皇上：“你什么意思，用他們來威脅我，讓我繼承你的江山？”他太明白皇上了，越是想要的東西，他越不給你，你不在乎了，不想要了，反而要強加給你。

    第100章 還生育之恩

    “你若接受太子之位, 你母后便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若執(zhí)意反抗, 我只能把人接回宮了?！被噬峡吭邶堈砩希]著眼睛道。

    蕭景祁冷冷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走了幾步后回頭，道：“你愿意接回來就接回來, 只要母后愿意跟你回來, 京城的事情有楊帥在, 邊關(guān)不可無主，我要回去了?！闭f完, 大步流星離去，頭也不回。

    皇上氣得又咳嗽幾聲，東平見蕭景祁走了，忙進來伺候?；噬掀届o好思緒后, 問：“你說他真不愿意要這皇位？”寧愿在戰(zhàn)場上拼命, 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江山？祁兒到底傷心了, 若不是傷心到了極點, 他何至于如此呢？

    東平忙跪在地上，低頭道：“奴才不知, 奴才只想伺候皇上, 別的事情不歸奴才管，奴才也不敢問?！?/br>
    皇上嘆息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抿唇笑了, 道：“你啊，和小許子一個樣，他就是膽小謹(jǐn)慎，這也不問，那些不說的，一問三不知?！?/br>
    東平抬頭，看向皇上道：“許公公是個明白人，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說，奴才想做第二個許公公?！?/br>
    “行了?！被噬咸肿寲|平起來，又道：“替朕擬旨，朕要封祁王殿下為太子，協(xié)理朝政?！?/br>
    東平答應(yīng)一句，替皇上擬好旨，蓋了傳國玉璽。帶人找祁王宣旨，楊義卻告訴東平，祁王殿下回邊關(guān)去了，已經(jīng)走了多時了。東平不敢耽擱，忙回宮告知皇上。

    皇上聽得，少不得發(fā)脾氣，抬手指著西北方向狠狠地罵道：“朕的太子還比不上楊義的一個參將，還是隨時可以丟掉性命的參將，去，你去，把人給我追回來，追不回祁王，你就跟著他，在邊關(guān)不用回來了?！?/br>
    東平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要走，又聽見皇上喚自己，忙轉(zhuǎn)身回來，雙膝跪地。頭上傳來皇上的聲音：“宣聞晏進宮?！?/br>
    “是?！睎|平起身，退著出去。

    聞晏此刻出了皇上，先將梧桐送回江陵侯府。因為聞晏的原因，江陵侯早知夏家有謀反之意，年初開始，便告病在家，不利朝堂之事。所以躲過了一劫，就連江陵侯岳家，忠勇侯府也提前收到消息，躲過了一劫。

    聞晏回了馮府，去了馮氏院中，將宮中發(fā)生的事情敘說了一遍。

    馮氏坐在軟塌上，聽了聞晏的話，嚇得魂不附體，險些坐不住，淚眼汪汪：“聞胥竟然謀反？你祖父祖母可知道，聞家其他人如何了？”

    聞晏道：“幸好皇上知聞家的情況，凡是參與的一個跑不掉，沒有參與的，也不會受牽連，這是皇上給我的保證，娘放心，晏兒不會讓祖父祖母傷心，不過聞胥的命是保不住了，他是祖父祖母的兒子，祖父祖母怎么不傷心，讓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聞胥當(dāng)真大不孝。”

    馮氏擦了擦淚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你祖父想來已經(jīng)料到今日的結(jié)局，傷心是免不了的。聞胥可是被收押了？”他們雖然已經(jīng)和離，可聞晏三人畢竟是他的兒子，走之前，讓小四小五送送他，也算全了他的生育之恩。

    聞胥一眼便瞧出馮氏的想法：“娘可是想帶弟弟看望他？”

    馮氏點點頭，嘆息一聲：“他都要走了，小四小五該去看看他?！?/br>
    聞晏垂眸想了一想，說：“娘既然想讓小四小五去看他，就一起去吧?！?/br>
    馮氏見聞晏同意，非常高興，忙喊人進來，一面吩咐人將二少爺和三少爺喚來，一面讓人準(zhǔn)備一些吃食。收拾妥當(dāng)，馮氏跟著聞晏來刑部死牢。聞晏救駕有功，朝中的人誰不認(rèn)識。聞晏給了一些打點銀子，那些人沒一個感收的，忙讓聞晏進去，并熱情帶領(lǐng)聞晏走至聞胥的牢房。

    牢房陰暗潮濕，因為梁王謀反，這會兒住了不少人，有人懊悔哭喊救命，有人呆望著墻上的小窗。聞晏經(jīng)過夏丞相的牢房，見他不言不語，靠在墻上坐著，雙眼緊閉，好似睡著了一樣。

    聞晏站定，敲了敲欄桿。夏丞相睜開眼睛，見是聞晏，雖又閉上，只聽聞晏說：“丞相大人害得我雙腿不良于行時，可預(yù)想到今日的后果？你放心，夏家人我會格外照顧，該流放的絕不輕判，該發(fā)賣的，自有好去處。就連北戎，在下也會格外關(guān)照，讓他們臣服大圣朝，若不然，在下就讓北戎消失?！?/br>
    夏丞相聽到北戎國，猛地睜開眼睛，憤恨地瞧著問，隨后平復(fù)心中怒氣，抿唇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不知道嗎，你的私生子夏云是怎么到譽王手中的，說起來，你還要感激我，若不是我，夏云怎么能回到你身邊嗎？”聞晏抿唇輕笑。

    夏丞相驚愕，聯(lián)想到夏家被皇上猜忌的事情，起身走到聞晏跟前，眼眶爆紅道：“竟然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聞晏挑眉笑了笑說：“當(dāng)然，不僅如此，還有鈴鐺也是我救走的，你安插在碧荷苑的棋子成了廢棋。還有王太醫(yī)一家，也是我命人救走的，就等著今日給你致命一擊呢，謀反是大罪，雖然梁王死了，皇上該追究還是追究，夏家及夏家同|黨都會被滅九族。”

    “滅九族？”夏丞相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馮氏，小四及小五，有說：“你父親聞胥也參與了，滅九族，你們聞家一個也跑不了?！?/br>
    聞晏隔著欄桿看向夏丞相，道：“我們聞家例外。我救駕有功，已向皇上求了恩典，再說聞家早已分家，誰家參與誰家掉腦袋，祖父會將聞胥一家除族，你的女兒夏氏，你的外孫聞玨怕是性命不保了。”

    夏丞相兒女眾多，對夏氏寵愛非常，可以說要什么給什么，可如今女兒陪著他去死，他有些不忍，坐回原來的位置，冷冷道：“那也是他們的造化。”

    聞晏嘆息道：“是啊，有你這樣一個爹和外祖父，可不就是命中帶劫難嗎?！?/br>
    夏丞相抬眼看向聞晏：“聞晏小兒你莫要狂妄，皇上性格多疑，你以為你將來有好下場？”

    “我從未想過高官厚祿，也不想權(quán)傾天下，更不會謀朝篡位。所以你的結(jié)局不是我?！甭勱陶径ǎ淅淇匆谎巯呢┫?，轉(zhuǎn)身離去。

    夏丞相望著聞晏挺拔的身影，陷入沉思，若是他當(dāng)初沒有害聞晏，聞晏可還會記恨夏家，應(yīng)該和夏家一個陣營，若有這樣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聞晏一行人來至最里面的牢房，聞胥躺在稻草上，面相里，聽見腳步聲，忙轉(zhuǎn)過身，看見聞晏先是面容難看，又是一喜，起身走進聞晏，懇求道：“聞晏，爹的好兒子，爹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你救駕有功，幫爹求個恩典吧，爹是被夏家蒙蔽了，爹不想掉腦袋?！碧ы匆谎垴T氏，又討好道：“你若是能救爹出去，爹愿意再娶馮氏，咱們一家五口團團圓圓的過日子，你說可好，爹再也不做糊涂事了，好好疼你們幾個，好好孝順你祖父祖母，好好對你母親?！?/br>
    聞晏對牢頭擺擺手。牢頭會意，掏出鑰匙打開門，牢門窄小，聞晏彎腰進去，馮氏一手牽著小四，一手牽著小五，跟進來。馮氏聽見聞胥的話，早已臉頰通紅，不是害羞，還是臊的，聞胥人在牢中，哪來的臉說那些話。

    聞胥見聞晏不言不語，又發(fā)了毒誓。聞晏盯著聞胥瞧著，問：“你出去了，夏氏呢，聞玨呢，是不是也讓我救出他們？”

    聞胥想也沒想，退口而出：“不用，不用，你知救我自己就行。”

    “果然冷血無情?！甭勱汤湫?，“若是可以有選擇，我寧愿不是你的兒子，相信母親也不會嫁給你這樣的人，且不說九王爺已求娶了母親，不久便是九王妃了，就算母親永遠(yuǎn)嫁不出去，也斷不能與你和好的。再有你謀反，是死罪，聞晏雖救駕有功，卻不敢居功自傲，你的生死自有皇上定奪，你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吧，你謀朝篡位，皇上沒有誅聞家九族，已經(jīng)天恩浩蕩了。”聞晏說完這下，讓小四小五跪地，給聞胥磕了一個頭，又聽聞晏說：“他們出生，遭你嫌棄，你臨終前來送送你，就當(dāng)還你的生育之恩了。至于我，我們之間無父子情誼可言，早在你陷害我的時候，我已還你了。”

    聞晏說完，拉起小四小五，道了句：“咱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