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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福娘在線閱讀 - 第9頁

第9頁

    “……”朱氏良久無語。

    “海中三山?蓬萊,你見著觀音大士啦?”陶善文好歹讀過書,最喜志怪傳說,聽完她的話脫口而出。

    陶善行自然搖頭——瞎編亂造的話不宜說得太白,點到即止。

    “我不知那仙島名稱,也不知仙士尊號,只有一點,仙士囑我此乃仙緣,不宜大肆宣揚?!碧丈菩杏值馈?/br>
    朱氏已經(jīng)信了一大半,陶善文半信半疑。這番話若從其他人嘴里說出,他們只會覺得對方信口開河,但說這話的人是在床上昏睡近三個月的陶善行,她生來癡傻,斷然不可能說出這番話,再加上她從前種種逢兇化吉的經(jīng)歷,都在無形中加深這番話的可信度。

    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陶善行不傻了。

    ————

    陶家人齋戒沐浴、焚香祭拜,以謝蒼天庇佑陶善行之時,穆府卻鬧翻了天。

    幽靜的松景園里,原正灑掃的下人都停下手里活計,小心翼翼湊到樹蔭下踮腳窺望,掛著“歸愚齋”匾額的書房內(nèi)傳來驚心動魄的裂石碎瓷聲,每響一下,站在房門外的小廝觀亭就要縮一下脖子。

    響到第十聲時,他扇了自己一大耳刮子:“讓你長了根長舌婦的舌頭!”

    都怨他,好好的提什么和陶家結(jié)親,惹起這場禍事,書房里的金玉古玩怕是被那小祖宗砸得稀碎!回頭清算起來,頭個遭殃的就是他這近身親隨。

    “太太,您小心腳下?!?/br>
    大丫頭夏冰的聲音響起,伴著一串匆促腳步聲,穆家老爺穆清海和太太趙氏聞風趕來。穆家的獨苗,又是大病剛醒,可不能再有閃失。

    揪著觀亭問明緣由,穆清海尚未發(fā)話,素來以涵養(yǎng)著稱的趙氏已經(jīng)忍不住剜了觀亭幾眼,這才向穆清海道:“這門親事原就門不對戶不對,要不……就算了吧,咱們多賠陶家些銀兩,將這婚事退了……”

    她話沒說完,就被穆清海打斷。

    “說要結(jié)親的是你,如今要退婚的也是你!”穆清海年過四旬,唇上修著兩撇漂亮的八字胡被氣得直顫,連發(fā)妻都怨上了。

    他這氣倒不是因為退婚難辦。穆溪白知道婚事的第一時間便已來尋他要求退親,那時他尚端著架子,本就看不順兒子作派,這還不借機敲打他?于是削了兒子一通,嘴里沒同意退婚,原想憋兒子幾天,哪知這混帳東西還鬧上了!

    穆溪白越鬧,他就越不想遂兒子的意。

    “都是你寵出來的忤逆子!鬧!讓他鬧去!還能鬧上天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豈同兒戲?他都多大了?功不成名不就也就罷了,連家也不成,鎮(zhèn)日吊兒郎在外面廝混,這滿佟水城哪戶人家愿意把閨女嫁過來?告訴他,這婚不退!”穆清海越說越大聲,非要叫屋里的人聽得清楚不可。

    屋里果然安靜,暫時消停。

    那邊趙氏撇頭問夏冰搬救兵:“老太太呢?怎還不來?你快去看看。”

    這么大的動靜,按老太太寵孫子的程度,怕早就拄著拐棍趕來了,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出現(xiàn)?

    “太太,老太太一早就遣李mama過來要了車馬,說是去靈源山玉虛觀還愿,您忘了?”夏冰悄悄道。

    趙氏這才想起這茬,一拍額頭:“是我忙昏頭了。”又想起什么來,問夏冰,“靈源山?可是陶家落戶所在?”

    “正是?!毕谋c頭。

    書房里一反常態(tài),竟再無聲音傳出,靠水那一側(cè)的窗格上斜倚著長發(fā)松綰的年輕男人,粼粼波光在他臉上折成斑駁光影,模糊了眉目。

    一方素帕被輕輕捏在指間,湖上風來,將那素帕吹落,帕角是叢簡繡的蘭,一看便是姑娘家的物件。

    藏了十多年的舊物,顏色未褪,一如初見。

    可這帕子的主人,卻在三個月前香消玉殞。消息從京城傳回的那日,他墮馬而傷。

    是他害了她,當初,他就不該妄想娶她。

    雖然賣了點關(guān)子,但是男主小可愛的白月光應該不難猜,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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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緣分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著,出官道拐入靈源村,鄉(xiāng)間土道越發(fā)窄小且崎嶇不平,即便車轱轆上包著減震的布帛麻草,車廂內(nèi)鋪著厚實的褥子,里頭的人也覺顛得不行。

    上了年紀的人吃不消顛簸,一路上走走停停,天未亮出門,過午才到靈源村口,便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暫憩。時值秋末天漸冷,午后陽光正暖,年輕俏麗的姑娘拿著軟褥下車,尋了塊干凈平整的石塊鋪上,嘴里抱怨:“這些事讓馮管事來不就成了,再不成就喊上小商爺,何必老太太親自前來,這舟車勞頓的,老太太自個兒的身子都沒好全,如何受得?”

    車上便又下來個老mama,道:“你個小丫頭哪里知道?神佛之事,貴在誠心,哪能假手他人?哥兒從小寄名在玉虛觀的三清真人座下,前些日子遭了罪,老太太在神前賭咒發(fā)誓,如今他大好了,自當親來還愿?!?/br>
    說罷她回身又扶下個兩鬢斑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笑道:“就是這個理。”一邊說,一邊望靈源村,又生唏噓,“多少年沒來靈源村,這村口都變了模樣。”